第9章 瘖穀 被一隻帶繭的手掌捂住了嘴唇。……(2 / 2)

自那以後,春知處裡再也不養花草魚蟲,就連布置都素淨了不少,冷清得像個庵堂。

霧家廊廡上,衣影重重,腳步聲匆匆。院內院外,處處絳蠟高燃,烤得人發乾。

許曉泊這次鐵了心要霧杳吃點苦頭,竟要連夜將她打包送走。

霧杳的行囊被收拾得簡單,一箱衣物,一箱文房四寶,就算完事了。

許明姌看著箱奩被抬上馬車,還在做最後的掙紮,“父親,不如讓我隨杳杳在窣雲山上住幾日吧,也好盯著她完成夏假的作業。”

“哼,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有你在,她哪是去反省?那是去避暑遊冶!”許曉泊負手而立,不動如山,跟個降妖伏魔的金剛杵似的,“再說了,你走了,府中一應事務怎麼辦?這小蠻皮身邊有婁嬤嬤足矣。”

許曉泊是個極好麵子的人,自霧雨逝去後,雖在外添置了幾房外室,但明麵上並沒有另行續娶,也不曾往府裡抬過一個侍妾,在同僚與親友間賺足了“鶼鰈情深、潔身自好”的美譽。

霧府後宅無主,如今是能者多勞的許明姌代掌中饋。

萬事休矣,霧杳這下真是欲哭無淚了。

她像個影子般,難舍難分地貼在許明姌身旁,蔫巴巴道:“姐姐,你彆擔心我,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許明姌垂睫,眼中滑過一絲霧杳看不透的晦色,“杳杳……”

她還欲說些什麼,婁嬤嬤上前半步,滿頭銀絲亮得人眼疼,敦促道:“大姑娘,該上路了,不然怕是不能在明日天黑前趕到莊子。”

霧杳二人頓時滿麵灰敗。

許曉泊對這位曾任過四十年宮中女史的婁嬤嬤還是敬重有加的,對她半禮後,微笑道:“勞嬤嬤費心了。若這孽根仍舊不服據喚,您不必手下留情,施夏楚也好,斷水糧也好,儘管處治。”

尋常管教嬤嬤可能還會推辭一二,為霧杳說說好話,可這婁女史不是尋常人。

她從善如流道:“是,老拙記下了。”

霧杳的肩垮得不能再垮。

說起來,一年前許曉泊為霧杳挑選身邊人時,還頗有曲折。

不是恰巧病了就是在路上遭匪難了。

許曉泊又不肯湊合,非要挑些能人不可,婁嬤嬤與白檀能成功入侍春知處,不僅是在幾十名候選者中“過五關斬六將”,還算是福緣深厚,受上天庇佑的呢。

婁嬤嬤的“費心”,從霧杳上馬車就開始了。

“大姑娘,請勿搴簾張望,小心被登徒子窺瞻。”

“大姑娘,車內雖無耳目,但做女兒家不易,做官宦人家的女兒更不易,一刻不可鬆懈,請您坐正了。”

“大姑娘,已過亥時,不該進食了,糕點盒我替您收好,明早再還您。”

“大姑娘……”

霧杳身在車中,心卻如困囹圄般油煎火燎。

屁股麻,脖子僵,耳朵裡還被這一聲聲的“大姑娘”吵得嗡嗡的。

想當年霧杳剛回來時,還挺喜歡被叫“大姑娘”的,有種和許明姌真是嫡親姐妹的感覺。

許明姌在霧家原本是“姌姐兒”,但由於“杳姐兒”太過難聽,霧杳認祖歸宗後,便改成了大姑娘、二姑娘。

霧杳這名還是不靠譜的先皇給取的,據說先皇還滿意的很呢。

“咕嚕嚕。”一串響亮叫聲。

霧杳被機籌處攪得晚飯都沒得吃,隻在喝薑茶時墊巴了兩塊點心,眼下餓得那叫一個前胸貼後背。

婁嬤嬤目露不認同,“大姑娘——”

霧杳把眼瞪得簡直像糖球那麼圓,難以置信道:“嬤嬤,行行好吧!你總不能讓我控製肚子不響吧。”

“怎麼不能。”婁嬤嬤正色道,“日後,您嫁為人婦,忙得無暇用飯時,也要在公婆麵前如此嗎?您若是有誥命在身,逢年過節進宮謝恩時,也敢在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