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瘖穀 被一隻帶繭的手掌捂住了嘴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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窣雲山在京郊,本身並沒什麼可怕的。

可怕的是山上霧家彆莊裡的“瘖穀”。

瘖穀是一座位於山穀裡的小屋。

乃霧雨生前專程請能工巧匠所造,結構特殊,裡頭極黑,無論白天黑夜,皆伸手不見五指。

且牆壁能吸收大部分聲音,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又名自省屋。

每年霧雨都會主動進去住兩天,以思己過。

若是霧杳自小在家中長大,或許還不會那麼怵,但把她買下的鴇母最常使的也是這一招關禁閉。

將對於黑暗的恐懼刻進了霧杳骨子裡。

隻不過,鴇母狠辣,屋內連恭桶都不留,誓要姑娘們尊嚴喪儘,折腰服軟不可;而許曉泊給霧杳準備的是一張小杌子,更類似於關犯人,讓霧杳屁股坐了爛、爛了坐,傷上加傷,哭都沒地兒哭去。

許明姌率先憋不住了,同樣跪下,懇懇乞求道:“父親,雖說杳杳有錯,可這一去兩月,豈不耽誤學業?杳杳本就比彆人遲一年進抱素齋,學得吃力萬分,等秋期開學,就更攆不上進度了。”

她秀欣如竹的背脊一彎,竟是以首叩地,“請父親饒了杳杳吧。”

許曉泊卻毫不買賬,甚至連帶許明姌也埋怨上了,“就是你平日對她溺愛放縱,才養得她這般有天無日。我意已決,你不必多言。”

孝之一字就是五指山,哪怕齊天大聖來了,也得被壓得喘不過氣,許明姌把嘴唇都快咬破了,都沒能想出有什麼應對方法。

彆看許曉泊總把她這個養女掛在嘴上炫耀,實則他獨斷得很,一旦慓勁上來了,一頭撞死在他麵前都沒用。

突如其來的“窣雲山”三個字把霧杳打得是眼冒金星、腳冒虛汗,許曉泊見她歘一下從地上蹦了起來,立馬眉毛一豎,語含危險道:“怎麼,你不服氣?”

霧杳雙膝一軟,又期期艾艾地跪了回去,“沒,我去,我去窣雲山就是了。”

兩害相較取其輕,比起瘖穀,她更怕許曉泊。

許曉泊有懲治她的一道絕招。

前世有一回,霧杳惹得他大動肝火。

一開始,他似是放棄了霧杳般,不罰她也不罵她。但後來,霧杳的小院“春知處”裡開始少東西。

盆花牡丹、廊下的白鸚鵡、池中的草龜錦鯉……

整整十天,霧杳哭過鬨過跪過,春知處裡的活物還是一樣一樣地消失,最後,是一隻她撿來的大肚子玳瑁貓。

那貓是霧杳與許明姌逛夜市時,主動黏上來的。

母貓骨架小,巴掌大小的尖尖臉,看起來仿佛隻有四五個月,肚子卻漲得跟羊角燈一般。

在一乾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偏偏看中了霧杳,在她腿邊秦王繞柱似的蹭來蹭去。

霧杳心中的憐愛如泄洪般泛濫得一塌糊塗。

她把它帶回去,用溫水擦拭黏成一綹綹的長毛,頓頓給它喂好的,做軟窩、刨梳子,養成一個油光水滑的大漂亮。

還請來獸醫估測了小貓們的誕生日。她一邊掰著指頭數日子,一邊給小貓們起了幾十個備選名。

玳瑁貓有一雙祖母綠的眼睛,不是那種汪綠汪綠的,而像玻璃海,漾著絲絲縷縷的曦光一樣的金色。

霧杳給它起名曜靈。

那是個大晴天。

曜靈一如既往地翻著肚皮躺在草窠裡,見許曉泊向自己走近,也隻是把毛茸茸的四肢張得更開,方便他摸自己。

霧杳在那十天裡急得顆粒未儘,就剩一口氣吊著,隻能任由白檀和婁嬤嬤把自己一左一右地壓住,眼睜睜看著曜靈被揪著後脖頸一路被拎出了院門、垂花門……被從角門裡丟了出去。

隨後被一輛疾馳而過的馬車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