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馭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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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杳正心軟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猝然被懷中人一把推開。

隻見扶光一個猛子紮入冷得錐心刺骨的潭心,背對她大喊道:“小心著涼,我們該回去了!”

踉蹌了幾下,懵懵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懷抱的霧杳:“……?”

無數念頭在腦袋裡糾纏打結,最終,她把透明魚撈回來,緊揣在胸口,乖乖點頭道:“嗯,好。”

臨走之前,霧杳囫圇瞄了一眼周遭。

這兒的草是銀白色的。

她想起又一個有關仙朝的傳說,據說那時常見的雜草就是銀色的,氣味如新雪般澄冽,名為雪嗅草。

二人沿原路返回。

因著衣服都被浸濕了,也沒在銀潢潭多待,等霧杳把裙褲穿齊整,便回到了瘖穀。

扶光怕凍著霧杳,往返窣雲山上下,買來好幾個湯婆子。他本來還打算買炭,但這時節炭火還沒上市,沒煙氣的好炭就更難尋了,隻得作罷。

透明魚則被他養進霧杳夏假時遺留在這兒的一方竹雕荷錢睡鴨筆洗。

一通忙裡忙外,還是經霧杳叮囑,扶光才記得給自己弄些吃的。

扶光下山的時候,霧杳在目不轉睛地盯著筆洗裡的魚遊泳;收拾好一切後,被塞進暖烘烘的被窩中、裹得嚴嚴實實的霧杳仍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小貓兒似的,抱著筆洗不撒手。

晾洗完衣服進來的扶光蹙眉道:“你就是為了這東西掉進水裡的?”

霧杳聽他語含危險,頓時,心中繃起一種在嶢嶢闕裡被夫子點名回答問題的緊迫感,她背脊挺得硬搠搠的,筆洗中五色十光斑斑駁駁的綺影描摹著她的臉龐,將那兩丸圓溜溜黑水銀般的眸子中的乖巧忐忑映照無遺,“回扶大人的話,並非小人貪玩,而是這魚有蹊蹺。”

扶光被她作怪的模樣逗得禁不住,指尖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彈,笑罵道:“油腔滑調。”

霧杳無聲地“啊嗚”了一下,不敢呼痛,隻鼓著臉頰、拿裹得厚厚的熊掌也似的手捂住額頭,等待著痛楚散去。

身邊衾被一陷,春雪忽霽與莓果香交織的氣息如窩絲糖般千絲萬縷地垂黏在周身,癢梭梭的,令人口舌生津,霧杳抱著筆洗的指尖驀地收緊,將燥熱的臉頰埋進頸窩裡。

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察看起古怪的發光魚。

霧杳視物不清,扶光倒是瞧出了點兒端倪,拿柳葉似的薄刃小刀切開魚腹,取出一塊梧桐子大小的瑩燦物什。

他動作極利落,三兩下就用隨身攜帶的縫傷口用的桑皮線重新合好了魚腹。不及掙紮,一條黑漆漆的魚兒便又活蹦亂跳地回到了水中。

原來這魚是純黑的,因肚腹中的寶物才被照得透明。

不過,寶物一經取出,倒沒方才那麼光采燁然了。似乎環境越黑,它越亮。

也不知這寶物什麼來頭,霧杳心中對它的渴望無限滋生,愈發盯得挪不開眼。

扶光端走霧杳腿上沉甸甸的竹雕筆洗,闔上乾坤門,遮住束腰香幾上的琉璃月,終於,寶物顯出原貌。

瘖穀內如列星盈室。

這寶物內仿佛兜了億萬盞燒得正亮的玲瓏花燈,鮮煥得教人睜不開眼。二人迫不得已將目光移到瘖穀牆壁上的光影上,卻驚了一跳!

——牆上赫然是一副詳儘的地圖。朧明關的地圖。

霧杳與扶光下意識對視一眼,心中皆想著這塊被埋在深潭中不見天日的寶物,多半才是真正開啟仙朝秘寶的銀潢印。而這地圖,便是禁地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