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異塵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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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飯之前,白檀伺候了霧杳梳洗。

趁著白檀回馬車取篦子妝奩,霧杳支開了溫無緒,去尋了尋昨晚被扶光拍落在草叢裡的荷包。

萬幸,扶光應該是不記得他醉了的時候做過些什麼,荷包就躺在原地,裡頭的銀絲籠也原封未動。

今日,白檀的動作格外不利索。

霧杳前前後後換了三四種發髻、五六套衣裳,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白檀竟仍是一臉不滿意。

霧杳皺巴著臉長歎一聲,“好姐姐,你是要把我打扮成天上的仙女兒不成?隨意拾掇拾掇就得了。”見的是沈淵,又不是玉皇大帝,何苦來哉?

白檀一噎。

她倒是也想把霧杳往隨意裡打扮啊!可是,也不知是不是霧杳身材開始抽條兒了的關係,整個人漸漸地脫去了一部分孩子氣,她左搗鼓右擺弄,挑的皆是素淨衣裳,連脂粉也沒給霧杳抹。

可怎麼著?愣是怎麼打扮怎麼好看!

單說那一雙眉毛,不畫吧,根根鮮明如翠墨,用妝粉將它遮得淡些吧,卻又成了眼是兩灣玉,眉如晴煙柳絲長。

給霧杳穿得稚嫩些,就如在春風中搖搖學步的毛絨絨的小鶯雛;穿得婉約些,就是一株奪天地造化、食之可羽化登仙的異植,將綻而未綻,鼓蓬蓬的苞蕾中藏著幾乎滿溢出來的靈光,教人瞧上一眼都有些飄飄然。

真道是,陰晴圓缺皆是寶月,枕花枕水各有風致。

唉!白檀心一橫,往霧杳的百合髻上簡單插了一柄平平無奇的纏枝牡丹紋玉梳。

就這樣吧!她儘力了!

她淨了手,打開用厚氈與紫砂壺保溫著的老湯,倒入食盒中的麵條,“抱歉,姑娘,久等了。”

“可算開飯了!”霧杳如釋重負,捧著齏肉菜麵唏哩呼嚕起來。

白檀看得十分歆羨霧杳的心寬。

昨兒個慈悲宴上男人們明裡暗裡打量霧杳的眼神都叫人惡心,白檀可是眼尖地發現,扶光周身的戾氣都暴漲了一圈兒呢,偏偏霧杳自己渾然不覺。

身為下屬,自然要體察上意,主動分憂。

白檀今天特地有備而來……

可惜,折戟於霧杳的美貌之下。

吃飽喝足,收拾停當。

霧杳走時,溫無緒追了馬車一路。

溫無緒腰間空蕩蕩的,跑起來再也沒有那陣糖殼剮蹭著葫蘆壁的喀啦喀啦聲,聽說是被扶光收走了葫蘆藥甕,鎖在了機籌處最機關重重的天字秘閣裡,她一邊追著霧杳,一邊甩著手帕抹淚,“胭啊!早些回來!我會想你的~!”

霧杳:“……”

她默默按下了一旁白檀替她挽著車簾的手。

此次出來,霧杳有三件事要辦。

一是將銀潢印的下落告訴猼訑。這點不必擔心,既然猼訑能把她從瘖穀裡弄出來,一定會想辦法與她互通消息。

二是探望沈淵情況。

好歹也是因霧杳的一碗櫻桃蜜才導致沈淵吐的血,一想到沈淵有可能死在自己手中,暖閣前的那陣心悸與幻象便隱隱有複發的趨勢。

三來。

霧杳還想用在霧雨院子裡挖到的詩箋,試探下沈淵究竟是不是榮枯症。

不過,發現了霧雨詩箋中隻有榮枯症才能看懂的秘密後,為了防患於未然,霧杳便將詩箋藏於上京名樓“異塵境”中了。

入宮的路線離異塵境不遠,她需找個由頭,繞彎取上一取。

在白檀逗趣解悶的伶言俐語中,馬車從外城駛入內城。

霧杳正斟酌著開口,忽聞外頭遙遙一陣哀樂奠哭,不知怎麼心下一動,問道:“是誰家在治喪?”

白檀撩開簾子,運足目力遠眺,“回姑娘的話,是昌平侯府。”

哦對,夏琬琰不久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