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不情不願地拖著他的手, 甩了甩,甩不開。
他手下力道有些大,自己都沒發現。
她突然覺得委屈, 伸著小細胳膊用力朝他胸口推了一下, 甕聲:“看你乾什麼, 你煩不煩。”
薄光年猝不及防, 被她推得退後半步,臉上流露出一絲愕然。
她的手從掌心脫落, 熱氣一觸即離。
鹿溪推開他,鼻腔裡的酸意比剛剛還要更重一些。
她以前從來沒對薄光年放過狠話, 抬頭時一掃而過看見了他愣住的臉。
彆說推開他了, 她以前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跟他講。
薄光年微怔一下, 皺眉追上來:“小鹿。”
鹿溪低頭抱著小背包走得飛快, 不想被他捉住。
快步穿過休息室, 在VIP休息室窗邊的位置坐下。
巨大的落地窗外流雲漫天, 新的一天剛剛開始, 客機停在落地窗外。
她低頭看窗戶, 感覺一道高大的影子跟著自己,停在身旁, 坐下來。
鹿溪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秒,可薄光年沉默著, 竟然就不說話了。
鹿溪:“……”
她更不高興了。
她把手機殼翻過來, 盯著藍白色的太空小人發呆。
這手機殼是去年定製的, 當時她問薄光年要不要做情侶款, 薄光年嫌幼稚,拒絕了。
確實幼稚。
她就是一個幼稚的,幻想聯姻對象會像自己一樣動感情的人。
手機嗡嗡響。
鹿溪翻過來, 劃開鎖屏,付司晨的消息接二連三往外蹦:
【可以啊姐妹】
【海邊這場焰火花了多少?焰火裡定格的瞬間也太好看了!我倆做這麼多朋友你都沒給我放過,我不服氣!我要跟那個男人決一死戰!】
【你們什麼時候回北城呀,下一次再見麵,你們是不是就是熱戀狀態了!】
【嗚嗚嗚婚後熱戀想就羨慕,你說我給我老公也去放這麼一場,他會不會像薄總一樣對我怦然心動?】
……
後麵的鹿溪飛快劃過,沒有仔細看。
她退出聊天界麵打開熱搜,果不其然,看到#指鹿為光海邊煙火#已經爬上了熱搜。
跟拍雖然沒有從頭到尾拍到全部,但是小視頻和動圖出得很快。
黑夜永寂,漫天煙火下,兩個人影十指相扣,相互依偎在一起。
動圖裡甚至能看到穿長裙的女孩踮起腳往身形高大的男人耳朵旁邊湊了湊,像是想要親吻他的側臉,而下一秒男人很體貼地躬下了身,兩個人在焰火下接吻。
@請與我熱戀官微:煙花提前炸了,沒拍到完整版,導演腸子都悔青了正打算自掛東南枝。但是我們很巧合地拍到了一些情侶在海邊的小動作,跟大家快樂分享一下[狗頭]
粉絲們一下子炸了。
【指鹿為光太甜了太甜了我已經說不動了,這種戀愛誰不心動啊我爆哭三天[裂開]】
【我有個住在社區旁邊的朋友都看到了這場焰火,據說聲勢極其浩大,一般人求婚都拿不出這場麵吧嗚嗚嗚嗚】
【知知在微博評論區說,焰火是鹿溪準備的!!鹿鹿子太甜了!我不想談這樣的戀愛但是我想要一個這樣的老婆!】
【薄總是什麼運氣娶到了這樣的老婆啊嗚嗚嗚,我開始好奇薄總當年怎麼求的婚了,排場不能比這個小吧!不!能!吧!】
鹿溪:“……”
薄總當年怎麼求的婚。
他當年就揣著一枚不知道從哪撿來的戒指,在天/安門前下了個跪,她就答應嫁給他了。
雖然婚禮很盛大,但那些東西都是婚慶公司和助理們忙前忙後弄完的,不是他準備的啊。
他一個人完成的求婚,沒有玫瑰花,沒有氣球,沒有情書。
他什麼都沒有準備。
在喜歡上薄光年之後,鹿溪曾經以為,他當年的求婚至少有真心和他自己。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的確是什麼都沒有。
鹿溪深呼吸:“薄光年。”
一直繃緊神經,隨時等著被夫人召喚的薄光年:“嗯?”
鹿溪舔舔唇,仍然不肯看他,目光垂落在手機屏幕上。
她順著熱搜翻了翻,爆的話題不止煙花這一個,兩個人之前結婚的短片也被重新翻了出來,甚至#鹿小白的衣櫃是薄總準備的#都重新爬了上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熱搜話題被壓到了底下的景宴。
他連夜離開北戴河,發微博說自己生活中有些急事需要處理,不再參與下期節目的錄製。這節目現在熱度很高,走了他們這一對,多的是願意來接盤拍攝的戀人和CP。
粉絲們挖出了他更多的、不那麼為人熟知的舊料,質疑他早年耍大牌刁難記者,以及簽了天價合同之後又妄圖毀約想要漲價。
但現在這些事情都沒有人關心了。
鹿溪停頓很久,眼睛在熱搜上順著過了一遍,一點兒都沒進腦子。
腦子裡還在想,他求婚的事情。
半晌,她遲緩地說:“你有點討人厭。”
薄光年張張嘴,想說什麼,一轉眼,看到大片陽光從窗外投入,在她臉上留下明亮的痕跡。
她卷翹的睫毛微抖了抖,輕聲:“我沒有昨天那麼喜歡你了。”
我還是好喜歡你,我控製不住。
但是我想,我決定,明天不這麼喜歡你了。
-
薄光年不明白。
他沒太想清楚前因後果,憋著點兒氣,想等自己也冷靜了再去找鹿溪溝通。
她以前沒這麼情緒化,好溝通,也好說話,脾氣有時候會大起大落,但不會撒氣在他身上,也從不遷怒於他。
飛機起飛之前,他斟酌著,留言給蘇懷。
蘇懷剛睡醒,懶洋洋地給他發語音:“嫂子情緒已經夠穩定了,我要是有這種女朋友我都得求神拜佛,你惹她生氣了,說明是你不行,你給她道個歉再哄哄她啊。”
薄光年麵無表情:“你才不行。”
薄總冷酷:“還想讓她當你女朋友,滾。”
蘇懷:“……不是。”
他真奇了怪了:“你耳朵怎麼長的,我說的明明是……”
嘟嘟嘟……
薄光年已經掛了電話。
蘇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