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速駛離首都機場T3航站樓。
鹿溪表情不太好看, 自上了車起就時不時低頭打開鎖屏看看手機,但是又不處理任何消息。
小喬觀察幾分鐘,得出結論:
老板在等誰給她發消息。
但是對方一直沒有發, 老板已經等得開始不耐煩了。
小喬:“鹿總……”
鹿溪看過來:“嗯?”
清清淡淡的一眼, 落在肩膀後的長發也跟著垂落, 陽光恰巧落進她的眼睛, 亮閃閃的,像加了小小的特效。
小喬情不自禁:“您真好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您呢!
鹿溪:“?”
“不是……我是想說。”小喬舔舔唇, “您今天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沒有啊。”鹿溪移開目光,掏出小鏡子補妝, 伸手收拾收拾額前蓬鬆的劉海, 理所當然道, “我沒睡醒, 回公司補個覺就好了。”
她這麼說, 小喬的問題一下子就問不出口了。
本來特彆想問問是不是跟薄總吵架了, 但轉念想想, 這種問題本就不當問。
“這樣的話, 我幫您把晚宴的行程取消吧。”周末晚上有一個晚宴,這種純粹的社交場合, 鹿溪本就可去可不去,“這一項是待定, 您提前一天回來了, 大喬才給重新加進來的。”
鹿溪放下鏡子, 睜圓眼:“有晚宴當然要去, 為什麼不去?”
她提前回來,還不是因為不懂事的老公太叛逆嗎。
如果早早下班,那豈不是又要回家麵對他。
小喬:“啊, 那、那行,我給您確定一下行程……”
“等等。”鹿溪突然想到,“晚宴幾點結束?”
小喬想了想:“九點或者十點左右吧,不耽誤您早早回家休息……”以及跟薄總團聚。
鹿溪皺眉:“那也太早了吧!”
小喬:“?”
鹿溪嚴肅:“要不你現在,去公司劇本殺大群裡,給我組個局吧。”
小喬:“……您想玩兒到什麼時候呢?”
鹿溪一本正經:“天亮。”
小喬:“……”
-
鹿溪的劇本殺計劃並沒有真正成行。
小喬在“給她組局”和“通知薄總”之間搖擺幾秒,決定幫她組局。但群裡的大家一聽說玩家是鹿總,紛紛表示不能耽誤她晚上回家陪薄總,我們這麼懂事,必然不能拉著鹿總玩到那麼晚。
鹿溪點評:“這些人一點都不懂事。”
她邊說邊推開總裁辦,陽光順著地板攀爬著瘋狂湧入,桌旁的小架子上突然多了一排東西。
一眼掃過去,藍藍白白,各種形狀的盒子應有儘有,每個盒子單看造型還挺高大上,全都是供應商送過來的月餅禮盒。
“我走了有這麼久嗎?”鹿溪震驚,“這才剛過完端午幾天,怎麼就開始預訂中秋月餅了?”
“供應商送得比較早嘛,您可以提前試吃一下看喜歡什麼樣的口味。”小喬說,“包裝、形狀、印花之類的……您有空的時候都可以瞄一眼,然後跟我或者大喬說一聲。”
鹿溪撇嘴,興致缺缺。
卻還是走過去,拆開一個八邊形的藍色禮盒,撿起一枚抹茶豆沙的冰皮月餅。
綠皮紅心,捏起來軟軟軟的,像一枚青團。
這種雜事,本不需要她定奪的,公司行政每年會把各種節日禮盒都做得漂亮又大氣,是去年,薄光年路過universe,看到月餅禮盒,順嘴點評了句:“這盒子,不好看。”
——之後這才逢年過節,行政每次都在定稿之後,還特地再來讓鹿溪挑選一輪。
“真是一個麻煩精。”一想到薄光年,鹿溪唇角下意識地往下撇。
她小聲嘀咕一句,將月餅原樣放回去,“隨便吧,隨便定一個。”
反正……
她想。
今年,薄光年連發條消息哄哄她都懶得發。
應該也不會在中秋的時候特地路過universe,就為了來找她吃頓晚飯了。
-
同一時間,薄氏高層辦公室裡,薄總放下策劃。
指骨抵住眉心,他微按了按,啞聲:“問個事兒。”
助理趕緊:“您說。”
“這破玩意兒,從上周起,我就一直在看,也一直在給他們時間,讓他們改。”薄光年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十分平靜,眼底黑漆漆一點光都沒有,“改了這麼半天,就改出這麼個東西。”
他微頓一下,唇角微動,不疾不徐:“讓這幾個老東西,今天就收拾東西滾蛋。”
助理微怔,心下有些驚訝。
策劃是幾個老副總寫的,他看出薄總今天心情不好,竟然不好到這種程度嗎?
“薄總,您……”要不要再稍微考慮一下。
後半句話沒說出口,薄光年不帶情緒的眼風掃過來,助理立刻站直改口:“我這就去!”
助理風一樣地消失,辦公室恢複安靜,大片陽光從背後照進來,在地板上鋪開明媚的痕跡。
他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自己的手機。
放在鼠標旁邊,屏幕朝上,如果有人發消息或者打電話,他第一時間就能看見。
但是沒有。
一直沒有。
薄光年心裡的煩躁怎麼也壓不下去,下一秒,屏幕上突然彈出一個來電。
他下意識飛快撿起來接聽:“嗯?”
“哎,光年,你下飛機了嗎?”
薄光年:“……”
是蘇懷。
薄光年沒什麼好氣,冷漠的氣場立刻又切換了回來:“我已經在公司了。”
蘇懷趕緊小心地解釋:“到了啊?到了就行,我就是跟你解釋一下,我很尊敬嫂子,我對她沒想法……”
薄光年抿唇:“嗯。”
蘇懷:“如果她生氣了,你想哄她的話,早點回家給她做頓飯就好了。之前在綜藝裡,她不是很喜歡吃你做的東西嗎?而且……”
薄光年忍不住,打斷:“說完沒有。”
蘇懷:“?”
薄光年:“說完趕緊掛電話。”
現在正是下午茶的休息時間,萬一鹿溪給他打電話怎麼辦。
被蘇懷占著線,她打不通,就再也不打了,又該怎麼辦。
蘇懷沉默一下,迅速反應過來:“你這人真的好無理取鬨。”
薄光年語氣平直:“再見。”
說完掛了電話。
蘇懷:“……”
掛斷電話,仍然沒有鹿溪的消息。
從回到北城起,她整整六個小時零十一分鐘,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了。
薄光年有些恍惚。
開始懷疑,早上的焰火是他做的一場夢。
不過……
視線落回蘇懷的通話記錄,他忍不住想。
回去……給她做一頓晚飯,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確說過,喜歡他做的菜。
隻是,提前回家,沒有必要。
——薄總冷酷地思考。
太殷勤,會顯得他很迫不及待。
就算已經取消了下午所有會議,他也要在公司待到五點半再走。
做好決定,薄光年心裡的焦躁稍稍平複。
下一秒,助理敲門走了回來:“薄總,幾位副總說,這解雇太突然了,希望您能給個說法。”
說法?他就是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