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瞬移魔術(1 / 2)

幸存者偏差[無限] 稚楚 10594 字 4個月前

一直以來, 沈惕認知和感受這個世界的方式都是模糊又快速的。所有的事物在他的眼中如同海量的數據,以某種渠道灌入腦中,極快地被吸收和掌握, 不需要過多地關注和分析, 沒有必要。

所以他大多數時候都在觀察,但也僅限於觀察。

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如同一份簡單樣本, 一路看過去,翻書一樣, 留下學習到的東西,放走無關緊要的意義。

流暢地翻著這本世界之書, 直到此刻,沈惕第一次發生了卡頓。

他卡在了一頁名叫安無咎的插圖上。

這張美麗而複雜的插畫仿佛是橫空插入的。它在一切原本可以被預計的場景裡猝不及防地出現,打亂了沈惕的步調。對此,他的觀察程度遠遠超出對一份樣本的敷衍, 而是不由自主地試圖深入,再深入。

一種**從此萌發,想了解, 想掌握, 想獲取聯係。沈惕暫且將其定義為求知欲。

他不想隨意地翻過安無咎這一頁,所以為他停留。

進入新的房間以後, 吳悠第一反應是仰頭注視著天花板, 這裡的穹頂和上次在地堡的有些類似,上麵竟然也有宗教感十足的壁畫。壁畫以金色和白色為主色調,描繪著教皇與教徒, 但最中間的地方卻畫著一枚黑色的橢圓,兩頭有些尖。

看久了,漸漸產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像是看見了一隻深不可測的眼,一個無窮無儘的黑洞。

“謝謝。”

不受控製縹緲的思緒被一句道謝打斷,吳悠回過神,扭頭望過來,是拱手的南杉。

“我果然猝倒了,如果不是你,可能現在就麻煩了。”

兩人就要對視的時候,吳悠撇過臉。

“無咎哥救的你。”

“我……隻是紮了針而已。”

南杉笑著,依舊對他說謝謝,更正了內容,“那謝謝你給我紮了針,否則我就醒不過來了。”

說完,他又轉過身,對安無咎拱了拱手。

見南杉道謝,安無咎想擺手,感覺手腕被牽製著,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還被沈惕緊緊握著,於是抬起手,想要從沈惕手中掙脫。

可南杉先一步伸出和平之手,將安無咎和沈惕相連的兩隻手一起摁了下去,“我懂,我懂……”

他懂什麼?安無咎十分莫名。

但他還是有些關心沈惕的身體狀況,所以又問了一次,“你沒事吧?”

沈惕仿佛走了神,又因他的這句話回過神,那雙綠眼睛瞟了他一眼。

“沒事。”

他後知後覺,鬆開了安無咎的手,但並非直接撒手,而是手指鬆了鬆,停滯了半秒,最終放開。

安無咎總算可以把注意力放在這個馬戲團上。

這裡完全地與外麵隔絕開來,比想象中更大更空曠,房間內彌漫著一股詭譎的薄霧,濕度令這個地方散發出一股腐朽而潮濕的氣味。

四麵牆壁上繪滿了馬戲團的各種動物,戴著紅色四方小帽的猴子,身上被套上馬甲的大象,老虎與套圈,黑色禮帽裡毛茸茸的白色兔子。但大約是年代久遠,這些本應鮮豔的畫被剝去了大半色彩,一切都變得陳舊發黃,灰蒙蒙的,如隔世之作。

儘管如此,也不難從中窺見這個馬戲團劇院曾經的繁華。

喬希從地上撿起之前安無咎拋來的盒子和卡片,他發現這些卡片基本都是寫給A02的,少有的寫D03,也就是他自己。

“這是你在那個房間找到的嗎?”他遞給安無咎看。

卡片上都是小孩子的字跡,寫得歪七扭八,很是可愛。許多是送給A02的,感謝他送給他們的小蛋糕和禮物,希望他以後可以多來這層樓看望他們。

有的是向A02訴說自己生病的痛苦,想吃糖,想輸液的時候可以看動畫片;還有的是希望A02能多給他們講一些故事。

從這些卡片中不難看出,這些孩子們是真的喜歡A02。

“這張好可愛。”喬希念了出來,“A02哥哥,你下次過來的時候可以不要帶A01嗎,他太凶了,我不喜歡他,我隻喜歡你。”

一旁還很虛弱的鐘益柔輕笑出聲,“這感覺……很像吳悠小時候會寫出來的話。”

吳悠並不認可,將自己的帽子往下壓了壓,眼不見心不煩。

之前的錄像和音頻,還有這些卡片,仿佛都在向他們一點點描繪出這些在這裡工作的人們,尤其是A02,明明才第二層,就已經出現這麼多有關他的信息了。

安無咎想,想要找到從這裡離開的出口,A02的故事恐怕是個重要的契機。

乳白的薄霧一直延伸到最右方那個由紅木搭建的舞台上,本就不小的舞台因空無一物顯得愈發空曠。舞台的後麵是暗紅色的天鵝絨帷幕,如同微風之下的一片寧靜血泊,層層的波瀾如同被凝固。

“我還以為這裡真的有馬戲表演……”喬希四處張望,馬戲團劇場空曠得幾乎能聽到回響,“什麼都沒有。”

原本他們分散開來,四處檢查,但一種莫名的詭異如同禿鷲般盤旋在這間空擋的劇院,內心逐漸減少的安全感令他們不由自主地又聚攏。

吳悠此刻頭腦有些混亂,他的眼睛不斷地往南杉身上看,注射了藥劑過後的南杉蘇醒過來,也能夠像他們一樣站立,隻是他的嘴唇蒼白得可怕。

“我有件事要說。”吳悠張了張嘴唇,他的聲音在靜得可怕的劇場久久回蕩,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吳悠走到南杉跟前,什麼都不說直接伸手撥開他豎起的衣領。一開始的時候,南杉感覺奇怪,所以也下意識抬起手,想問他怎麼了。

但他很快看到對麵鐘益柔的表情變了,變得十分難看。

吳悠距離他很近,抬眼與他對視,然後讓開位置對大家說,“我也是剛剛急救的時候發現的。他脖子上的傷痕和鐘益柔的幾乎一樣。”

這一刻,很多事都找到了原因。南杉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時常會有莫名的窒息感,深呼吸也無法調整過來。

安無咎走近了些,盯著南杉脖子上的傷痕,這道勒痕顏色已經發紫,寬度和鐘益柔脖子上的幾乎一樣,半個指節的寬度,上麵有編織留下的紋路。

“這不應該啊,”喬希不解,“益柔被那個假的無咎勒住脖子是我和爾慈親眼看到的,當時就是我們救的她,但是南杉根本就沒有勒過脖子吧,怎麼會有勒痕呢?難道……”

他說出一個十分可怕的猜想,“難道這個勒痕是會傳染的嗎?就像傳染病一樣?”

“如果真的是傳染,也應該是傳給我們,可是卻是南杉。照目前這種情況,隻能是一層一層開始,他們兩個都是E層的,所以才會有同樣的事發生。”楊爾慈麵容冷靜,一隻手臂繞過鐘益柔的肩膀,將她扶住,“聖壇一定不希望出現合家歡式的結局,這個遊戲又是分層向上闖關的機製,或許這是防止出現每個人都能平安進入頂層、找到出口的阻礙。”

喬希的重點都放在‘一層層開始’上,心中惴惴不安,“下一個是不是就是我了?”

安無咎接道:“隻是猜測而已,勒痕究竟怎麼來的還沒有定數。大家一定可以一起堅持到最後一層,不要恐慌,否則自己就擊垮了自己。”

他的語氣很堅定,就仿佛是方才在危急關頭在岩漿之上架長梯那樣冷靜和確鑿,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一下子又讓喬希稍稍安下心來。

事實上,安無咎卻覺得,南杉脖頸上相同的傷口並非阻礙機製那麼簡單。在一樓與他們重逢的時候,安無咎便聽鐘益柔說起被假的自己用皮鞭勒住脖子的事。

南杉和鐘益柔脖子上的傷,似乎都是那個皮鞭留下的。

忽然之間,劇場裡憑空起了陣冷風,風將薄霧卷起,視線一時間模糊起來,就在這瞬間,全部的燈都熄滅了,黑暗如滔天的海浪般將一切覆蓋。

下一秒,舞台上方一束冷白色的頂燈打下來,如直戳下來的利刃,破開黑暗,頂燈之後,舞台上方的天花板亮起不多的小燈,如同夜空中的疏星。

“坐呀大家。”

一個尖細的聲音出現,說話的腔調有種童話的怪異感,“快坐快坐!”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大家四處尋找說話人的身影,一回頭,發現他們身後原本空蕩蕩的地方,多出了六把排列整齊的紅木椅子。

椅子上漂浮著紅色投影,標著他們的名字,每個人都有專屬的椅子。

除了安無咎。

“你們再不坐下,演出可就沒辦法開始了哦。”

“坐吧。”楊爾慈首先坐了下來,“應該是新的遊戲了。”

其他人也一一坐下,除了安無咎,由於沒有位子,隻能站在一旁。他看向其他人,視線在沈惕的身上停了停,沒想到這家夥也剛好抬眼看他。兩人對視了幾秒。

然後,沈惕對著安無咎拍了拍自己並攏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