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惕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隻能長籲短歎,一扭頭看見坐在最後一排的諾亞,她似乎有心事,不說話,隻是默默看著窗外。
安無咎也轉過頭看她。
“諾亞,你的爸爸媽媽沒有來接你嗎?”
諾亞搖了搖頭,“我沒有爸爸媽媽。”
南杉皺了皺眉,“可是,你上次還說自己是來找媽媽,所以才進入聖壇的。”
的確如此。
但安無咎心想,或許上一次的說法就是假的。
剛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有小孩子的慌亂無措,可現在哪裡還有,恐怕之前隻是為了降低他人的防備心,故意為之。
“上次是騙你們的。”諾亞不再看窗外,十分誠實地對他們說:“我沒有爸爸媽媽,我來聖壇是混進來的,遊戲裡也沒有明確規定過玩家的年齡,不是嗎?”
說完,她指了指吳悠,“這個哥哥,應該也不是成年人吧。”
沈惕笑了,“真厲害,一眼就揪出來一個小鬼。”
吳悠翻了個白眼。
鐘益柔還是覺得不能理解,“可是你為什麼要進來呢?聖壇多危險啊。”
“我是一個孤兒,被收養過,但是那個家庭的人對我不好,養父經常打我,所以我逃出來了,但如果我繼續回孤兒院,他們一定會把我送回去。”諾亞低下頭,“我不想回去,我想一個人生活。”
安無咎心裡清楚,像她這樣的孩子,如果真的獨自生活,一是世間險惡,二是缺乏經濟來源,她根本撐不了多久。
“我才八歲,沒有一個正常人為雇傭一個小孩子,那個時候我看到了聖壇測試服的招募活動,所以我就進來了。”
諾亞連描述和表達都不像是一個小孩子,加上之前她在21點賭桌上的表現,就更能證明她的智商遠超同齡人。
“你有地方可去嗎?”一直靜靜駕駛沒有說話的楊爾慈開口問道。
諾亞抬頭望向她,搖了搖頭,“沒有。”
“住我家吧。”楊爾慈說。
“我正要邀請諾亞去我那兒呢。” 鐘益柔轉回身子,坐好了嗔怪道,“搶我的話。”
誰知楊爾慈直接說,“你也可以搬到我家住。”
以往灰蒙蒙的天,這時候被晚霞穿透,天空中的塵埃與顆粒將霞光折射出美麗的色彩,安無咎的頭靠在玻璃窗上,靜靜地望著說笑的他們。
進了城區之中,提前知曉安無咎兩人還有事情處理的楊爾慈將兩人在指定街區放下,調轉方向去送南杉。
飛行器起飛後揚起的風將安無咎的頭發吹起來,他揮手對其他人告彆。
“這麼舍不得?”
沈惕站在他的身旁,不知什麼時候,他又往自己的嘴裡塞了根棒棒糖。
安無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側過臉一本正經嚇唬他,“像你這樣吃這麼多糖,以後會蛀牙的。”
沈惕不以為意,“那就多存點錢,以後換那種不會蛀的牙齒吧。”
安無咎拿他沒辦法,天色已晚,街區的霓虹已然亮起,這裡還是和他們走之前沒有什麼分彆。
“去找加布裡爾?”沈惕問。
“嗯。”
兩人穿過一條居民區的小巷,憑借記憶找到了那個隱秘的成人俱樂部,也不知是不是他們的錯覺,感覺一到這裡,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濕熱腥甜的歡愉氣息。
還是緊緊關著的大門,還是在塗指甲油的短發女接待。
隻不過這一次,安無咎剛走近,對方就為他們打開了大門。
“加布裡爾交代過,如果是你們來了,就直接上去找他。”Lucy笑著站了起來。這一次她塗的是綠色的指甲油。
“謝謝。”安無咎輕聲道。
“不客氣。”Lucy引兩人朝裡走去。
這裡還是一如既往地混亂,連溫度都比外麵高上好幾度,人和人貼著跳舞,幾乎每一步都是吻著彼此的身體。
安無咎在人群之中顯得過分漂亮,又過分正直。冷藍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有一種禁欲而誘人的美感。
人潮越來越緊密,像是化學反應下碰撞的分子,幾乎很難穿過去。
安無咎忽然感覺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腰,抬頭一看,是沈惕。
“今天人太多了。”連Lucy都笑著打圓場,好不容易將兩人帶到電梯口。一群戴著半邊麵具、穿著暴露連體衣的年輕女孩兒從一個轉角走過來,又與他們三人擦肩而過。
見安無咎盯著最前麵的那一個,Lucy笑著說,“這是我們新到的一批,你好像很感興趣。”
安無咎忽略了最後一句話,隻是問道:“一批?一批什麼?”
“性偶啊。”Lucy笑了,“她們是質量最好的一撥兒,漂亮吧?”
質量。
安無咎因這個詞感到不舒服,儘管他明白,這在成人俱樂部是很常見的事。
電梯門打開了,Lucy笑著引他們進去,並按下了按鈕,“對了,加布裡爾那家夥還給你們預留了上好的兩間套房,說是辦成了,就留你們住下,還給你們準備了大餐,不過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什麼辦成不辦成的。”
安無咎自然明白,轉頭Lucy又說,“如果你看上了剛剛那個女孩兒,我去跟加布裡爾說說,今晚就留下來陪你。”
“那就不必了。”沈惕雙臂環胸,肩膀抵在電梯壁上,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笑。
“他今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