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虛假記憶(1 / 2)

幸存者偏差[無限] 稚楚 11089 字 4個月前

Lucy是個常年混跡於成人俱樂部的人, 見怪不怪,眼前這兩人哪哪兒都般配,便更是覺得合理。

“我就說, 你們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倆是一對。”

電梯門開了,Lucy先一步出去,領著二人一路走到最裡頭那扇門前。

她用自己的長指甲戳了一下那個門鈴, 見門從裡自動打開,她自覺使命達成, 主動離開了。

走之前,Lucy還特意對兩人使了個眼色,祝他們“晚上愉快”。

本不是什麼曖昧的話,但聯係到沈惕之前說的, 安無咎也不自覺感到曖昧起來。

沈惕倒是個沒心沒肺的, 對Lucy笑笑, 然後便拉著安無咎的胳膊, 帶著他一同往裡闖了。

“晚上好,加布裡爾,”沈惕一進去便十分不客氣地拉了張椅子坐下,“今天看起來很清閒啊, 已經完事兒了?”

加布裡爾身穿浴袍坐在沙發上,手裡夾著半截電子煙, 那頭粉色的爆炸頭今晚顯得格外蓬鬆。

他當然聽出沈惕語氣裡的調侃, “是啊,你們不也很優哉遊哉嗎?”

安無咎沒有坐, 也不太想聊太多, 於是開門見山道:“馬奎爾已經死了。”

他抬手, 將聖壇的遊戲麵板展示給加布裡爾看, 裡麵顯示著同場玩家頁麵,其中馬奎爾的頭像已經是灰色,上麵還有一個紅色的叉,附著[玩家已被淘汰]的簡述。

加布裡爾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步來到安無咎麵前,仔細確認馬奎爾的死訊。

“真的死了……”他像是很激動的樣子,抬起頭,與安無咎對視。

從他的眼中,安無咎讀出了久恨終平的複雜情緒。

“你這麼恨他?”安無咎問他。

加布裡爾臉上的喜色很快斂去,又稍稍有些陰沉。

“換作是你,你也會恨他。”他手撐在沈惕椅子旁的矮桌上,把電子煙也扔上去,“我就這麼一個妹妹,馬奎爾那個狗雜種竟然可以把她打到癱瘓,整個下半身都沒有知覺了,現在也還在私人醫院裡養著,等著下半年移植最新的人造脊椎。”

說話間,加布裡爾忍不住地歎氣,“當初我要是知道這個王八蛋敢動手,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老子就直接把他的腿廢了。他身上還背著人命,肇事逃逸,到現在受害的那一家子還在找他。”

加布裡爾冷笑一聲,“就這麼死了,還便宜他了!”

本來安無咎心裡是沒什麼感覺的,可是現在,聽到加布裡爾說出這些,他也不由得同情起眼前這個男人。

“不說這些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們倆,就知道你們是有本事把他鬥死的。”

“也不算是。”安無咎低聲說,“他隻是死在了自己的同盟手裡。”

“那也是因為他自己太蠢,太自大了。”

加布裡爾的這間房靠南邊有一片落地窗,上一次安無咎沒有注意到,這次看見外麵的火光才發現。

落地窗外能看到居民區裡的一片空地,像是一個廢棄的球場。空地上有人燒火,火光映著地麵,安無咎發現,地麵上有許多紅色的印記,像是被人用顏料畫上去的符號。

火光中的人們一會兒俯首,一會兒又站起來手舞足蹈,很有原始部落祭祀的感覺。

和不遠處高聳入雲的全息投影一襯,時代與時代的鴻溝仿佛已融入這片土地。

“這是在做什麼?”沈惕也看到了。

“最近有一些信奉邪.教的。”加布裡爾像是司空見慣,“昨天還播了,一個男人發瘋在廣場上**,有人說他是義肢感染影響到大腦神經,有的人又說是他信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教義,要**獲得新生。”

他十分鄙夷地說,“燒自己就燒吧,腦子有問題的人太多了,巴不得少一點,彆禍害其他人就行了。”

安無咎又望了望窗外空地上的人,他們燒得灰燼在火光的上方盤旋。這些人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經曆過的副本。

“原來真的會有人信奉邪.教,科技都已經這麼發達了。”

“當然。”加布裡爾搖頭,“你沒發現,科技越發達,人類就越空虛嗎?大家已經被科技侵蝕了,人不像人,機器不像機器,不知道為了什麼活著,要怎麼活下去。一旦生活沒了指望,要麼就是死,要麼就是給自己找一個指望。”

他也看向空地上的那群人,隻覺得他們可憐。

“最空虛的時候,人就最容易被所謂信仰的東西趁虛而入。”

“神哪有閒工夫拯救他們?”加布裡爾冷笑一聲,“說不定是等著他們來獻祭,讓這些所謂的偽神、邪神複活呢。”

安無咎沉默著,心中對加布裡爾的話竟然十分認同。

他不相信真的有神明存在,如果真有,他們看到生活悲慘的信徒,也未曾動容。

那麼他們究竟是在保佑這些祈求庇護的人們,還是在利用他們呢。

聊完這些,加布裡爾自覺說遠了,又撿起那根電子煙,塞到嘴裡吸了一口,吐出藍紫色的煙。

沈惕抬手把煙扇開,藍紫色的煙霧繞著他的腦袋飄。

“話說回來,你媽媽的事,我找熟人問了個遍。”加布裡爾坐下來,又對安無咎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也坐下。

安無咎聽他的,坐在沈惕的身邊,隻聽加布裡爾歎了口氣,心裡立即生出不好的預感。

“我媽她……”安無咎眉頭緊皺,“是不是出事了?”

加布裡爾抬頭看了看他的臉,隻覺得這小子也慘,和自己一樣在乎親人,但又沒辦法,心生出些許憐憫之情。

“你確定你沒有記錯?”他試圖讓安無咎再仔細回憶,“她真的是在住院,你沒搞錯嗎?”

安無咎心中不是沒有懷疑過他的記憶。

但那些畫麵都太深刻,無比清晰地刻在他的腦海裡,他甚至能回憶起母親躺在病床上,蒼白麵孔上的淺淡紋路。

“我不確定。”安無咎還是直麵自己心中的疑惑。

加布裡爾緊擰的眉頭鬆開,靜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措辭,“是這樣的,我托人把整個城市裡的醫院都搜索了一遍,大的小的,公家的私人的,都找過了,沒有你給我的這個名字。”

“難道用的不是本名?”沈惕看向安無咎。

“我還試了試彆的,比如年齡,人種,照這些標準重新篩了一遍,也沒有看見符合你說法的女人。我覺得很奇怪,所以把範圍擴大,就不是隻看醫院住院的名單,而是所有的公民。”加布裡爾看向安無咎,臉色漸漸變得有些不安。

看到安無咎還算鎮定的臉,他最後還是決定告訴他。

加布裡爾轉了轉自己中指上的戒指,投影出一個頁麵給他們倆。

“一個朋友幫我找到了這個,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母親。”

安無咎看向眼前的投影,裡麵是短短的幾行字,最上麵還有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約摸三十歲,眼瞳深黑卻沒有焦點,烏發盤在腦後,一張雪白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但很美,非常美。

這與安無咎記憶中的母親有些偏差,要更年輕一些,也讓他勾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些從未有過的畫麵,投影中的這個女人站在自己的麵前,放火將他們所處的房子燒了,她的麵孔被火光映照的發紅,美麗無比。而自己就在烈火中被焚燒,火苗幾乎要竄到他的喉嚨,他就像是中世紀被獵殺的巫女,被捆綁在柱子上,被活活燒死。

沈惕感覺安無咎的狀態不太對,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沒事吧。”

安無咎這才從不屬於他的回憶中走出來,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很不平靜。

加布裡爾看他這樣也覺得奇怪,隻是他對比了一下眼前的安無咎與投影中的女人。

“要不是你們長得這麼像,我也不會懷疑是她。”

安無咎盯著投影上的寥寥數語。

至少名字是對的。

可上麵的女人生的並不是安無咎記憶中的病,而是精神病。

且她已經死了,死於十年前,死因是自殺。

沈惕微微皺眉。

怎麼會這樣。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怎麼也沒有想到,安無咎一直苦苦尋找的母親,竟然早在十年前就不在了。

轉過臉,沈惕望向安無咎,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很冷靜很沉著的神情,隻是一雙眼筆直地盯著這投影上的字,很不死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