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盛日(1 / 2)

容與直起身子,麵上尚從容,心裡到底慌亂。是他失策了,怎麼沒想到打發汀州遠遠盯著賀蘭的一舉一動。他闖進後院去,布暖是個姑娘家,怎麼應付,又如何全身而退?

原想問她詳情,才要開口,藍笙卻搶先道:“他說什麼了?對你可有不軌的舉動?你彆怕,一應都同我說,我去宰了他!”

她是極想告訴他們的,看了容與一眼,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要周全他,除非真如玉爐說的,一氣兒弄死了賀蘭倒省心,否則隻要他活著,難保不會反咬上一口。

她灰心喪氣,搖搖頭道:“沒什麼,說逛園子走累了,經過門上正瞧見我,自說自話就進來討水喝。”

藍笙顯然很失望,頗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悵惘,拖著長腔道:“就這樣?不能夠吧!”

布暖用力捏了捏扇柄,勉強笑道:“還能怎麼的?你還期待發生什麼?”

藍笙一怔,訥訥道:“也不是,我單就是擔心他要使壞。”

“這裡是高陵,不是他的地頭上,彆人家裡能做什麼?”布暖負氣道,“藍家舅舅未免擔心得過多了,這麼猜測下去,我都成了什麼了!”

她泫然欲泣,扭過身子再不要瞧他。知閒忙來安慰,白了藍笙一眼,哼道:“你隻管往斜裡岔,沒事都要叫你問出事來。我們葉家是隨意的人家麼?況且府裡來的賓客大有在他之上的,量他不敢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藍笙還停留在她那聲“藍家舅舅”上,他以為他們之間有了改觀,可這句稱呼出口,才赫然發現根本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他看著她,她的半邊臉美得不近情理。他感到挫敗,越加賠著小心,“你彆誤會,我不過是關心你。”

布暖也知道自己沒道理,但就是有滿肚子憋屈沒處發泄。她不能大吵大鬨,不能砸東西摔桌椅,所有的不滿隻有通過這種壓抑的途徑釋放。

容與低頭看瓷盞裡橫陳的茶葉,蟠結錯雜,像野地

裡沒膝的蒿草。

他還是不夠了解她,她不那麼一目了然。她有情緒、有好惡、有血有肉。他對她,除了心疼再找不到彆的詞來形容。她乖張頑固可以原諒,他從不認真生氣,並且無條件無原則地認定所有錯處都在彆人。她永遠都是好的,永遠都是可疼可憐的,值得人傾其所有來保護。

所以他問:“你身邊的人怎麼不來回我?這樣大的事,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麼?”

布暖調過視線冷冷看他,“舅舅總盯著我的人不放做什麼?她們自有她們的派遣,原就是兩個丫頭,見識也少,難道指望她們除了端茶送水,還有彆的用處?”

容與的臉沉下來,她這兩句話把他氣得不輕,她像是憎恨所有人,對藍笙這樣,對他也是這樣。他平了平心緒,她大約是受了驚嚇的,怪自己對她照顧不周。她怨他,他無話可說。

知閒聽著卻大感意外,容與待布暖足夠了,她這樣語氣他也受得。他上將軍的威儀雖從不用在家裡,但

作為長輩,忍氣吞聲到這地步,委實是可驚的。

她束手站著,左右瞧了瞧,兩個將軍都是吃了敗仗的樣兒,真真可氣可笑。隻是奇怪,她似乎總不自覺地把容與和藍笙放在一處比。他們待布暖分明是站在兩個不同的角度,可給人的感覺卻是一樣的…忒奇怪。

“汀州!”容與撩開窗上篾簾喊話,廊下侍立的人進來叉手行禮,他指著外頭疾聲道,“去傳話給賀蘭伽曾,讓他好生查一查周國公這幾日的動向,一有消息即刻來回我。”

汀州領命縱出去,藍笙坐不住了,起身叫人傳不夷,給手下郎將也搬了令,命人仔細留意賀蘭敏之,防著他下黑手。

布暖的嘴角直要往下耷拉,暗忖著已經晚了,這會子盯人家的梢還有什麼用?花插在腳後跟上,查不查的,橫豎也就這樣了。

她漠然一笑,“不過坐了會子,也沒說上幾句話,弄得這樣風聲鶴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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