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有無(1 / 2)

他想去拉她,可是她掙脫了,轉身朝外便走。

“暖兒!”他拽住她,“使性子也要有個度,眼下意氣用事,等山窮水儘時再補救就晚了!”

他抓得那麼緊,她的手臂鈍痛起來,卻不願告饒,彆過臉道:“那是我自己的事,和你什麼相乾?你不必委屈自己惺惺作態,如今要表現得像個好舅舅麼?晚了!牽過手、抱過、親過,你還是乾淨的麼?彆做出悲天憫人的樣子,你沒資格裝聖人!”

她用最刺耳的話批判他,他知道她要發泄,什麼都由得她。她說的也沒錯,他實在沒有資格在傷害她之後再去拯救她。她厭惡他,不原諒他,都無可厚非。但是她不能自暴自棄,在把他推進深淵的同時也毀滅自己。

他低下頭去,躬著腰,一味地收緊手指。她看不見他的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樣卑微的姿勢!她的眼淚滔滔流下來,真的好恨他,這個可惡的人!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她隻要他愛她罷了,分明是愛的

,承認就那麼難嗎?

園子裡畢竟還有婢女仆婦,就算他不要體麵了,她還是得顧全他。她去撥他的手,“舅舅,你失態了,仔細讓人看見。”

他像是激靈一下,略鬆了鬆。隔了會兒方直起腰來,已然恢複了一貫從容不迫的姿態。收回手,冷聲道:“你是個醒事的,後果自己考慮清楚。你以為和盤托出之後還可以進敬節堂去,沒事人似的吃齋念佛了此殘生?告訴你,想得過於簡單!你牽扯的人太多,多到數都數不清。你的父母、賀蘭、冬家的二位大人,甚至還有通融讓你進宮的尚宮內侍,和敬節堂裡那個頂替你的人!你要害死那些和你有過交集的無辜者,叫大家統統陪你論罪,下大獄、抄家、砍頭?”

她怔住了,牽連太廣,所有人都要為她的任性付出代價,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她艱難地抬起頭,“舅舅可以為他們脫罪麼?你是鎮軍大將軍!”

容與笑起來,“我都和你同生共死了,還能救誰?”

她果然遲疑了,尤其聽到那句同生共死,竟感動得

要痛哭流涕。滾燙的日頭照得人暈眩,她晃了晃,顧忌得多了,越發魂魄無依。他把她圈進臂彎裡,嘴唇壓在她鬢角的發上,“暖兒,彆叫我傷心。走錯一步都會萬劫不複,這場較量隻能贏不能輸,可記住了?”

她隔著一層水霧看他,“可是我…”

“你用不著說話,就在那裡,穩穩站著就成。”他咻咻的氣息與她相接,竊竊耳語,“暖兒,我親親你好不好?”

布暖嚇壞了,這光天化日之下,他瘋了麼!她氣急敗壞推開他,“不好,舅舅自重!”

容與臉上的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鬆了口氣,又苦起來。他自嘲地哂笑,看吧,不出所料!剛才他真是把自己逼上絕路了,雖然是試探,也懷著拚死一搏的勇氣。如果她答應,哪怕是對他羞怯一笑,他都做好了掙脫枷鎖的準備。可惜沒有,她還是不及自己愛得深。是孩子樣的一時衝動,做不得準。

他加深笑靨,“暖兒,有時候愛情也需要要有萬全的準備,你懂麼?”

她淒涼地看著他,那麼是真的要親她嗎?還是又一次要她知難而退的把戲?他不了解她,也從來沒有意識到她會為他著想。甚至在她苦苦強迫自己的時候,他都以為她是任性後的怯懦。

她怎麼同他解釋?說她想和他天涯海角?讓他放棄功名富貴,陪她做個一文不名的人麼?她說不出口。愛著,又有那麼多的顧忌,情何以堪!

“走吧!”他來拉她的手,“耽擱了,要授人以柄。”

她縮了縮手,“既然如此,以後再不要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了。咱們恪守人倫,舅舅是長輩,長輩要有長輩的風儀。心不妄念,身不妄動,舅舅做得到吧?”

容與意外地望她,這是要撇清關係了嗎?這種雷厲風行的作風還真像沈家人,原來太過決斷也有讓人氣惱的一麵!他對她單方麵做的決定不予認同,隻固執地拉她,“有話等事情過了再說,這會子到場要緊。”

橫豎她要說的都說了,當不當回事,由他自己定奪。她想他應該求之不得吧!這麼大的麻煩解決了,他

一定歡欣鼓舞。她自己呢,要真正放棄恐怕是不能夠的。就假作想通了,讓他放心,不再時時防備著她。偷偷地愛,總和他不相乾了吧!

她站住腳,把手從他的掌控中抽出來,“真的不要這樣了,你碰我一下,我就痛一下。舅舅就當可憐我吧,彆再把我當猴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