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花同夢(2 / 2)

她愕然愣在那裡,他撐坐起來,看她胡亂抓了件衣裳捂在胸口,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似乎在腦子裡琢磨了半天,下意識再一看自己,倏地驚詫得無以複加。

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他從來都是淡泊從容的

,但是這一刻居然驚慌失措。她看著他飛快地套上中衣,一連退後好幾步,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她應該對他的表現做什麼評價?她感到失望,大婚後才有的洞房花燭夜提前發生了,沒有工細的青廬和簇新的被褥,倒像是野合的露水夫妻。並且他還是這樣的反應,難道又錯了麼?如果是,那便錯得太離譜了。

他絞儘腦汁地回想,頭痛得要裂開。他以為是一場夢,誰知竟是真的!他慌了手腳,完全不知該如何麵對她。他羞愧難當,布暖——他的外甥女!即便相愛,他也從未想過要動她一分一毫。如今弄得這樣,他簡直成了禽獸!接下去怎麼辦?他捧著腦袋跌坐下來。他對她做了天理不容的事,自己想想,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她悄悄背過身去穿抹胸,垂著頭係頸後的帶子。雪白的肩背在月色下奪人心魄,他心上顫起來,勉力定了神方愧疚道:“布暖,我對不起你…”

她手上一頓,其實並不想聽他說抱歉。因為開了這個頭,十有八九後麵要跟出來幾句轉折性的話。她胸

口憋了氣,他是什麼意思呢?到這地步了,難道還有怯懦的餘地麼?難道他不如她設想的有擔當?她看錯了他?也或者他私底下認為她把身子給了他,是她在打什麼精刮的算盤,在坑害他麼?

她穿妥了衣裳立在那裡,頭發亂了,下意識地拿手耙耙。她在等他開口,身上無一處不痛,她冷得甚至要站不穩。

“然後呢?”她抱著雙臂,瑟縮著,淒惻地笑了笑,“沒關係,我不要你負責…真的!你沒有錯,充其量是酒後無德罷了。”

他反而無話可說了,見她縮作一團,扯了他的襴袍來裹住她。把她抱在胸膛裡,吻她光潔的額頭。心臟像裂了一道縫,血和生命都從那裡流淌出來。他啞聲道:“你放心,這事我來想法子,不能叫你這麼不明不白的。”

她濕了眼角,倔強的姿勢也軟化了。回過身去摟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懷裡,甕聲道:“你打算怎麼辦?”

他也茫然,隻說想法子,卻沒有完全可行的計劃。

實在是被這突來的意外弄得措手不及,從今天起她和他的關係不再是甥舅,她成了他的女人,他必須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是男人,再多的壓力有他頂著。他撫撫她的臉,“我想法子辭官,帶你到塞外去…”他坦蕩地一笑,“你不是一直想離開長安遠走高飛麼?我答應你,我們到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我們拜堂,我娶你。”

她反而怔忡起來,似乎覺得來得太容易似的。再想他的話,又忍不住要落淚。他答應娶她了麼?從來不敢有的奢望,沒想到竟然還能等到這一天。

她愈發用力圈緊他,“容與,我多高興…可是叫你放棄功名,我總是於心不忍。”

他在她長發上輕輕地捋,“事到如今也管不得那許多了,我眼下有妻萬事足,做不做官都是度外的。不過要辭官並非一朝一夕能辦成的,少則幾個月,多則三年五載。我怕你等不及,耽誤你。”

現在早就是一體的,還談何耽誤!她聽見他說“有妻萬事足”,眼淚便無法自控的洶湧而出。顫著唇深深地親吻他,又是一番唇齒相依,兩個都氣喘咻咻。

她說:“我等得,多久我都等得。”

隱約看到了希望,彼此空前輕鬆。什麼道德約束,都變得無足輕重。人一旦逼到了絕境,萬事都撂下了,還有什麼可忌諱!他摸摸她的手,“還冷麼?坐到胡榻上去。”

她臉紅著,模樣真像個小媳婦,眼波流轉間地噘起嘴,憨聲道:“你抱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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