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為伊牽係(1 / 2)

感月跑遍了左威衛府未見藍笙其人,最後沒法子了,隻得上郡主府死等。等了好久,茶湯放涼了又換熱的,來回倒騰無數遍,等到日暮西山,才見藍笙滿麵風塵地回來。

她迎上去,斟酌了下,“姐夫是不能再叫了,我叫你什麼好?”

他看見她有點意外,大概也知道她的來意,臉上隻淡淡的,“叫什麼隨意。”

她也老大不客氣,“叫藍將軍或藍笙都太見外,我聽殿下晤歌晤歌地叫,這名字我喜歡。”

他不答話,徑自走進白石園裡。走了幾步才突然想起來,回頭道:“坊門都關了,你怎麼還在?”

她眨了眨眼,“我等你一天了,見不到你我不能走。”

他脫下兩襠,垂眼道:“你還要在這裡過夜不成?姑娘家,夜不歸宿讓彆人怎麼說?回頭你爺娘要怪罪我,我可擔當不起。”

感月一點沒覺得這是大問題,說不清了正好,越糊塗於她越有利。她揚了揚頭,“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我是有事相求,你先聽聽我的話吧!”

他暗暗歎息,能有什麼呢,無非是容與和布暖下獄的事!其實他真不該再插手,他心裡的苦楚夠多了,還要為他們脫罪,把自己弄得分外輕賤。可是他像中了邪一樣,聽說葉家派人往洛陽去,他撂下公務就策馬追趕。奔襲千裡,他竟不知道長安和洛陽可以一天往返的。所以,他能辦的事都儘了全力,接下來便聽天由命吧!他總算對得起布暖了。

他看了眼感月,那張皎皎的臉上有真摯的表情。他笑了笑,她倒是個熱心腸的人。

“你找我做什麼?”下人打了手巾把子給他,他接過來抹抹臉,複扔回去,“有什麼事值得你等上一整天?”

感月趨前兩步,“我大姐姐和舅舅的事你知道了吧?葉知閒把他們告上公堂了,我來求你救救他們。你和舅舅是老友,對我大姐姐也是有情的,總不能看著他們論罪不管吧!”

藍笙皺起眉頭,他雖然依舊為他們的事奔波,但心裡到底還有氣。感月這麼說,他泄憤地回過身來,狠狠道:“我憑什麼要救他們?難道他們給我的恥辱還不夠嗎?一次又一次給我戴綠帽子,換作你,你能接受這樣的行為麼?是該嚴懲他們,叫他們長點記性。我樂得袖手旁觀,他們伏法,對我來說有百利無一害。你來求我也沒用,我沒有那個援手可伸。”

她有些尷尬,絞著指頭道:“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他們真心相愛,你何苦摻和在裡頭?你這麼好的人,自有彆的姑娘來愛你。成全他們,顯得你有風度。”

他冷笑,“有風度?我從來不是個有風度的人,你太高看我了。”

她傻愣愣地搖頭,“不是,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有風度。舉止從容,談吐得體,一看就是個有教養的人。”她獻媚地笑,“你彆妄自菲薄,其實你真的很好。”

他倒被她說得發怔,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他心頭突地一跳。再想想剛才對她發火著實不應該,便換了

副聲氣道:“你家大人知道你到我府裡來了麼?彆一聲不吭的,惹他們著急。”

她微微側過臉,燈下的麵容輪廓柔和。稍瞥了瞥他,嗡噥著:“我大姨母知道的,她問我乾什麼去,我說去找救星。”她重新正臉看他,“你在我眼裡就是救星,一點不假的。”

他有些奇怪,很多女人說他是花花郎君,但從沒有聽彆人說他是救星的。這是個新鮮的稱謂,他恍惚快樂起來,放緩了嗓音道:“等了這半天,吃飯了麼?”

她嘬了嘬唇,陽城郡主知道她是布暖的表妹,好像不大歡迎的樣子。她說要等藍笙,她也沒說什麼,就指派人領她進客堂裡。露了一麵後,再也沒來瞧過她一眼。底下人隻給她送茶水,可憐她早飯都沒吃成,硬生生撐到現在。可她不好意思說,就輕描淡寫地應,“我不餓。”

才說完,肚子不爭氣,居然哀怨綿長地發出咕的一聲。這下子她無地自容了,他卻嗤地一笑,踅身對門外小廝吩咐,“多備一副碗筷,送到園子裡來。”

她還扭捏著臉紅,在他看來愈發好笑。兩人終歸同遊過興國寺,交情還是有一些的。這姑娘的性情不是一般的豪邁,小奸小壞不斷,但卻是個討人喜歡的。他指了指席墊,“彆拘著,坐吧!”

她斂裙趺下來,還記掛著官司,因哀懇道:“你幫幫忙吧!現在除了你,沒人能救他們了。你索性好人做到底,我知道你不是個見死不救的。我大姐姐也感激你,會念著你的好。”

廚房往園裡運菜了,碟碟盞盞鋪排了滿桌。他盤腿坐在食案前,臉上像蓋了層嚴霜,“感激我,但是不愛我。她是我的未婚妻,然而她愛的是容與。”

“你自然找得到愛你的人,你不想有屬於自己的愛情麼?建立在彆人的殘垣斷壁上,這樣的婚姻對你來說有價值麼?”她負氣奪過他手裡舀的半碗湯,吹了兩口仰脖子倒下去。空碗往案板上一擱,豪情萬丈地說,“要不然你看看我,身家清白,五官端正。你考慮考慮吧,彆娶大姐姐了,娶我。”

藍笙果然嚇了一跳,調開視線道:“罷,我告訴你也無妨。洛陽夏家我去過了,軟硬兼施,總算那夏侍

郎是個知情識趣的,明日布暖的身世未必套得出來。至於他們逆倫一事…我是沒打算上堂,著實丟不起那人。臉麵要緊,還得他們自己另想法子。”

“你是甩手不管了嗎?那我如濡姐姐怎麼辦?”她喃喃著,歪歪靠在憑幾上,“你不出麵,他們豈不是沒救了麼!”

他有些慍怒,“我又不是菩薩,你還要我怎麼樣?我上了堂說什麼?容與都已經當著眾人的麵承認他們的關係了,我再去自找沒趣麼?簡直奇恥大辱!十幾天後就要大婚,年前取消過一回,再有二回,我已然是個笑柄了!”

感月啞然,這事的確難為他。他在長安好歹算是個有頭臉的人物,新婦子連著搶走兩回,官場中的同僚們怎麼看待他呢!她咕噥一下,扒著飯含糊道:“說了叫你娶我,你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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