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裡的夕陽巷(1 / 2)

他不知不覺已經忘記了手中的那根草。

“是啊,沒了平安丸的話,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

久見秋生倒出一小把金平糖塞進平安丸嘴裡:“和我說的一樣,超級甜的吧!”

平安丸用力地咀嚼糖。

咀嚼的時候,金平糖微薄的甜味會變得很重,重到了整個身體似乎都被甜得暖呼呼似的。

他在笑,眼睛晶亮亮:“超級,超級甜的啊!”

“對嘛對嘛。”

久見秋生蹲在那裡捧著臉看著他,微微蹙了個眉:“頭發上有草哦。”

他伸出手,拿走草的時候順便擼了一把平安丸的毛,感覺一本滿足——不是他說,擼毛實在是太快樂了。

平安丸……平安丸隱忍不發。

他從書包裡拿出故事書,塞進久見秋生的手裡:“我們繼續讀故事吧。”

“好啊。”

久見秋生翻開書:“姑娘在寺院做了三七忌,到結願那天晚上,突然做了一個夢……”

再看了看,他蒼白的臉忽然微微有些窘迫:“這是誰的書,實在是……”

“書架上的。”

平安丸不知所以:“我又看不懂上麵的字。”

久見秋生乾笑了一聲,把書翻到封麵,輕聲念道:“新原氏殘篇……”

實在是不知道是什麼。

“總之這樣的故事不能講給孩子聽,我還是給你講神話傳說好了。”

“可是秋生,我還是很好奇裡麵講的是什麼?”

“大概就是女孩子半夜獨自外出會很危險之類的。”

久見秋生抓緊時間教育目瞪口呆的平安丸:“不止是女孩子哦!男孩子也一樣!”

平安丸:……什麼嘛。

到了傍晚的時候,橙紅色的明亮光芒鋪滿了整個大地。

在這種席卷一切的光芒裡,或許就算是再冰冷的心臟也會跳動兩下吧。

平安丸對著久見秋生揮手告彆:“秋生大人,我走了哦!”

說什麼走之類的話,然而就是不走,不就是想……

久見秋生終於屈服於平安丸邪惡勢力之下:“想要摸就摸好了。”

在那隻小小的手輕輕地摸上他的頭時,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微微偏了一下頭:“就算是你的個性對於我來說是沒用的,也不能每天都摸一下我的頭對不?你說說,萬一禿掉了我可怎麼辦,找不到漂亮的女守護靈生小守護靈了,對不?”

回答的是平安丸的笑聲:“可是我知道秋生大人是不會禿掉的。”

行行行,你又知道了,多謝你不禿頭的祝福(遲鈍秋生,在線卑微)。

“快走吧快走吧……”

他有氣無力道:“再不回去我就要擔心了……真是奇怪,我怎麼感覺自己說這句話已經說習慣了呢?喂喂喂,小鬼,很多次了吧!”

平安丸不說話,隻是看著他,把手背在身後抿起嘴唇笑。

“……”

久見秋生卑微地縮回到山神廟的內部。

在確定平安丸真的走了之後,他緊繃著的神經慢慢放鬆了下來一點。

事情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的——他自我感覺現在自己大概是不人不鬼的什麼東西,因為——

他的身形又一次變得模糊了。

這種可以被觸碰到的“實體”可以持續的時間很短,而且脆弱。

想到這裡時,他忍不住打開了金平糖的蓋子,把那些宛如會發出光輝的小星星一樣的糖果顫顫巍巍地拿起來了一小把。

拿起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幾乎完全虛幻了——拿起來後,可能是由於吃貨的天性,他的身形鬼使神差一般穩定了下來,就好像是一個正兒八經的人似的。

金平糖從他的口中沒有任何阻礙地滑進他的身體裡,然後在應該是“胃部”的地方停留;旋即,久見秋生的腹部就像是被什麼毒藥一樣瘋狂地灼燒侵蝕掉,出現了代表虛幻的一個窟窿。

金平糖從那個窟窿裡掉了下來,落在地上,沾滿塵土,並且,完全沒有被消化的意思。

……他感覺自己簡直宛如造物主敗筆一樣,終究成為了某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安靜地坐在那裡,他看著自己破了一個大窟窿的肚子慢慢長好——這個長好就是變成虛影一般的東西。

儘管看上去是一個“人”,但是事實上,也不過是想要模仿成人而沒有成功的存在罷了。

大概是這個原因,所以沒有用——他是說,在這個世界裡所適用的“個性”規則,並不適用於他。

他就像是一個外人,一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或者說鬼;但是也不是很形象,所以說用某個存在這樣的詞語果然最形象了)。

這個世界特殊的地方都被他所排斥,因為他本身即是——普通。

那是一種很柔和的普通,與咄咄逼人的“自己普通你也彆想出挑”不一樣,他無法消除任何人的個性,隻是任何人的個性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

“個性”是硬化,打在他身上也就是一個普通的拳頭。

“個性”是透明,在他眼裡大概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

“個性”是冰,冰從他的身體上麵穿過——或者試圖把他凍在其中——也不過就是宛如空氣一樣無事發生而已。

所以說,這就是為什麼明明是什麼都不能摸(大霧)的平安丸可以摸他的頭的原因:對他使用個性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