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片金葉之祈願(2 / 2)

他很快找到了石台階路,在下山的岔路口便隨便選了一個方向,然後沿著路不停地往前走。

反正隻要沿著路走,就一定能遇見人。

這個推測沒有錯——一個背著一筐小菜的老頭兒搖搖晃晃地從路那邊過來了。

他老得看不出來具體年紀,佝僂著身體,像是一隻蝦子一樣動作奇怪地在路上走著,看見久見秋生的時候,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

久見秋生身上的血味還是太重了,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看見這老頭兒的時候,倒是眼睛一亮,大步湊過去問道:“嗨——等一等呀,老丈。”

那老頭兒瑟瑟發抖,兩個眼珠子卻不住地亂轉:“這裡已經是赤池國的領地了,你是青土國了的人麼?”

“不是。”

久見秋生愣了一下,低聲道:“我不是本土任何一個國家的人,我是……異邦人。”

那個少年和每一個走在路上的少年都沒什麼兩樣,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隻是身上的血腥氣重了一些而已,臉上鬆鬆垮垮地卡著一個猙獰地山神麵具,然而在他說自己是“異邦人”的時候,老頭兒卻情不自禁地信了。

他與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樣子太分明,而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又太坦然,因此從他口中所說出的“異邦”便忽然可信了。

“你是唐土的人嗎?”

這已經老得幾乎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的衰老男子就像是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忽然丟掉了背上的筐子,抱著頭神經質一般尖聲喃喃道:“那裡有很多我們這裡逃過去的女人,是不是?”

久見秋生:……緩緩打出一個?

“你見過她沒有?她叫花子,是我的妻子……她有一雙好看的黑眼睛。你見過她沒有?她的眼睛就和寺廟裡頭畫璧上的女人一樣好看。你見過她就一定會記得她。你見過她沒有?”

他已經翻來覆去地念叨‘你見過她沒有’這句話三遍了——久見秋生意識到自己大概是碰巧見到了一個瘋子。

“我把金子藏了起來,花子找不到,花子找不到。”

正在這時,老頭兒忽然又尖聲笑起來。他的聲音簡直就像是一隻寒冬裡鑽出來的渡鴉的嘶鳴,尾音拖得很長,不停地顫抖著:“花子——花子——你快出來——”

站在一邊的久見秋生:被瘋言瘋語淹沒,不知所措.jpg

一個女人無聲無息地鑽出來。

她很瘦,但是動作靈敏,一頭撞進了老頭兒的菜筐裡,把裡麵那些莖葉都蔫嗒嗒的蘿卜和白菜都丟出來,然後從裡麵捧出來了幾塊……石頭?

發現是石頭,她似乎也並不失望,隻是沉默地把石頭丟掉,把菜重新放在筐裡。

“阿爹,回家了。”

她蹲下來對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腦袋的老頭兒低聲說。

久見秋生覺得她說話的聲音有一點奇異的熟悉。

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聽過。

“冒犯了……”

他打斷父女相認的溫馨(?)氣氛,有些猶豫地問道:“最近這裡是哪兩家在打仗?”

“赤池國這次領兵的是虎杖大人,”

瘋子的女兒瞧了他一眼:“青土國不知道。你……不要再問這些事情。”

“會死的。”

當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終於顯現出一種絕望的憂鬱來,而久見秋生也終於記起了她的聲音——就在昨夜,他和她隻有一個樹叢之隔。

這實在不是好的記憶,無論對誰而言。記起來這一點的時候,久見秋生真的不願意再問她有關於這場交戰的事情了。這對她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傷害。

“多謝。”

他對這女子點了點頭。

儘管背井離鄉出征的可能性並不是不存在,但是那個人下意識地說了“赤池國”,大概是覺得真正需要區分的隻有國吧——從這裡可以做出他的故鄉應該就在赤池國與青土國交界之處的推理。

說不準就是本地。

因此他問道:“你知道一個少年嗎?十三四歲,頭發有點發黃,嘴角有一顆痣,這一次他應該跟著虎杖大人出征了,但是沒有回來。”

“沒回來的人有很多。嘴角有痣的少年到處都是。”

女人嘟噥了一句,扶起她的老父離開,在離開之前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久見秋生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說的這句話句式和那瘋了的老頭兒沒什麼區彆,而女人看他的目光就和看另外一個癔症患者的目光一樣。

他望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風中淩亂了一會兒,望著落下的夕陽,把麵具摘下來收在袖子裡,逆著光低頭走往前去山下的路。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生前的家人。”

少年自言自語了一句。

當久見秋生到達山腳下的時候,月亮已經升上來了,虛虛地掛在樹梢上。

猝不及防地,他遭遇了一個奇怪的強盜。

用奇怪來形容一個強盜實在是很不合理,但是……

“小子,乖巧一點,把錢交出來!”

這人說話的口氣有種色厲內荏的凶惡,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散發出飯菜腐爛的餿臭氣味,和普通的貧民沒什麼區彆。

儘管似乎正在行打劫之事,但是事實上甚至連武器也沒有,完全是赤手空拳。

就在一分鐘前他還是農民,在看見秋生這個獨行的“旅人”時,才突然決定做強盜。

作者有話要說:  秋生:我看上去很好欺負嗎?

片刻後。

秋生:沒錯我就是那麼好欺負。(一對一solo勝利)

新出爐的強盜:???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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