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的生之禮讚(1 / 2)

流經城下町與城池內部的河流邊上, 一個少年和一個孩子正在吵吵嚷嚷。

“我要吃西瓜!”這是無名。

“沒錢。”這是久見秋生。

“我哥哥給你留的錢呢?”無名背著手有模有樣地走在久見秋生身後, 和趴在筐裡安靜地看著他的日月丸麵麵相覷:“你一定花光了吧?”

久見秋生當然知道無名並沒有這樣一個給了他錢的哥哥……

要問為什麼, 因為現在久見秋生已經知道了那個死在戰場上的少年名字叫做速川右衛門;母親是棲居在破舊佛堂裡的速川婆婆;父親曾是領主已經逝去的夫人下屬武士,曾殺害了花子的母親;且有一個當盜賊但是被官府抓捕斬首的兄長。

就算是輩分再往外拓展十八代都不會有紅頭發的異邦人的!

騙人也要有個限度為止吧!

但是……反正自己一窮二白根本不值得騙, 現在也沒有拐賣人口切割器官的醫療條件, 既然這個小家夥要賴上來就賴上來吧……主要是我也趕不走啊。

要是突然間拿出木槍威脅一個小孩子說“不要過來”, 那也慫得太丟人了——而說“快滾開”的話也太過於不講道理。

“我隻是把危險放在眼皮子底下具體監視而已!”

久見秋生對自己如是解釋了一下, 然後開始覺得心安理得甚至破罐子破摔——一個小孩子也是帶著,兩個小孩子也是帶著,三個小孩子也是……所以說按照事不過三的原則可不能再有下一個了絕對絕對不可以聽到了沒有!

好的, 我知道錯了,我下一次還敢——他再一次和無名解釋:“真的沒有錢,也不認識你的兄長。”

“你認識!”

無名嘴硬:“不在你把錢給我之前, 我是不會走的!而且你還要負責我的吃喝問題。”

“行行行, 小債主。”

久見秋生把他沾著泥巴的小手從自己衣角上拽下來:“先洗洗手行不行?看,河就在這邊, 伸一下手就行。”

“你一定想把我在河裡淹死。”

無名渾身帶刺萬分警惕:“想不到吧?我超級擅長遊泳!魚郎說隻要海上不起風暴我就永遠不會死在海上!”

“魚郎是誰?”秋生抓住了華點。

無名一哽,又開始日常嘴硬:“我不知道,一定是你這個家夥耳朵不好聽錯了。”

久見秋生點了點頭:“話說你怎麼會在本土啊?”

“嗯?”

“你都說了你是異邦人嘛。”

“大概就是海上的風暴, 然後從東海開船過來的人的大船散架了。魚郎是負責撈屍體的水鬼, 那一天潛進水裡想要撈一點財物,發現我還沒有死,就把我帶了回來。”

“這麼說的話,魚郎很好吧?”果然還是小孩子, 剛才還說是秋生聽錯了,現在說著說著剛才否認過的詞又冒了出來。

有關於魚郎好不好這個問題,無名一時半會並沒有回答。

“啊,無關緊要的事情,我不問了。”

久見秋生摸了摸他的頭,遞給他一隻糙米飯團:“最後一個了,我從現在起就要去賺錢。假如說你還願意跟著我的話就跟著,不願意就走吧。”

“不好。”

無名回答的話驢頭不對馬嘴,久見秋生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他是說魚郎不好。

“我不要進城。”

無名又說,再次抓住久見秋生的衣角。

他此時此刻頭上蓋著一塊白的破布權當兜帽,遮住了自己的一頭紅發。

久見秋生沉默了一會兒。路邊的行路人並不多,偶爾會經過一個,蟬聲連綿不絕,似乎要浸泡滿整個夏天。

“好吧。”

在無名已經準備鬆手的時候,他忽然同意了,不管過了橋就是熱鬨的城下町,也不管兩個人是怎麼跋涉了幾個日夜才從山邊到了這裡,他隻是很平靜地接受了無名的要求。

“不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我覺得我大概到了城裡也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工作。仔細想想還是在山裡荒野求生比較有把握。”

無名有點懷疑地看著他:“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早就想到了嗎?”

久見秋生實話實說:“因為你很想進城的樣子,然後我覺得大概你在城裡有親戚可以蹭住一個晚上。”

“糟糕的大人。”

無名冷笑一聲,從河堰上往下走到灘塗邊,把雙腳伸進河水裡。河水是冷的,儘管四麵八方吹過來的風都燥熱且令人厭倦:“我不要你管,我是騙你的,你走吧。”

久見秋生站在河邊神色凝重地看著他:“我是個旱鴨子。”

“什麼意思?”

“你要是跳下去我會喊人的。”

“沒人會管我的。”

“萬一呢?”

“你說你會管我嗎?”

“要是非要這麼問的話,會。”

“你沒有錢,我吃的很多。”

“我馬上就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