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三個好朋友(1 / 2)

“久見!”

有人喊住了久見秋生。

久見秋生不回頭看就知道是泉穀醫師, 因為富岡小平太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會單單用久見這個姓喊他的人這天下隻有兩個, 一個是富岡小平太,另外一個就是泉穀醫師。這兩個人與他是極好的友人,所以就萬分隨意地直接叫姓, 也不帶那些個什麼桑啊君啊的詞綴著,清清爽爽。

就和久見秋生把全名泉穀因一的泉穀醫師稱為泉穀, 把富岡小平太稱為小平太一樣。

之所以不叫富岡小平太為富岡, 是因為這個姓有點紮眼。

出雲國領主家的姓呢。

“我說我要是再加把勁兒就能回去繼承家業了你們信不信?”

富岡小平太要把牛皮吹上天了,叫泉穀醫師給戳破:“拉倒吧, 彆做夢了,你就是個敗犬。不信?但凡是個正常姑娘和你處了兩天哪個不討厭你。”

他這樣說,富岡小平太就很難過。

但是自從三年前他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成了三人組當中第一個有家室的之後,就一直得意洋洋到現在。

就連泉穀醫師都快看不下去了。

是這樣的。五年前,富岡小平太他正常操作平平無奇地英雄救美了一個姑娘。

然後姑娘對他一見鐘情二見窒息三見討厭……眼見著要一拍兩散各生歡喜了, 沒想到忽然峰回路轉,兩人日久生情你來我往之下竟然在三年前喜結連理。

夫妻二人感情甚篤,兩年前家裡添了一位長男。

太震驚了, 震驚到泉穀醫師到現在都無法接受連小平太都有婆娘了天天老婆孩子熱炕頭而他泉穀竟然連毛都沒有一個。

“我太難了。”

泉穀醫師在富岡小平太長男出生的滿月酒上喝得大醉,扒拉著久見秋生哇哇大哭:“為什麼沒有人看上我這樣的大好青年呢?嗝……嗝兒。”

……你說這人怎麼還打酒嗝呢。

秋生不理會他,把他從身上撕下去:“少喝點酒, 多吃點菜。”

泉穀醫師其實心氣最高,看得上他的女孩子他看不上,看得上他而他也看得上的女孩子他又偏偏對著人家毒舌得匪夷所思, 硬是讓那個姑娘心灰意冷另嫁他人。

“我難受啊,久見。”

泉穀醫師鍥而不舍地往久見秋生身上撲:“我難受啊!我可是本土醫術第一天才,你說她怎麼就看不上我?就不能縱容我一點嗎?她怎麼到最後選了那個男人啊?彆不是她眼瞎了。”

“……人家姑娘之前那麼縱容你作才是眼瞎了,泉穀。”久見秋生冷酷無情地給他傷口上撒鹽,往外麵一丟:“要吐出去吐,彆吐在我身上,我身上這身衣服上的花紋是我日月丸崽兒幫我縫的。”

泉穀醫師趴在地上覺得他要重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你們一個秀老婆一個秀崽兒太過分了!

“總有一天,我……”

他高高舉起手一陣亂指,話說到一半人就醉得睡著了,屁都沒放出來一個,然後還得久見秋生和富岡小平太出來把他一個抬手一個抬腿弄到廂房裡休息。

說實在的,他們三人組後來能混在一起還挺意外的,畢竟說到正兒八經的遇見,還真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情況。

大概所有漫長連綿關係最好的友情都始於“其實我剛開始看你很不順眼”。

先說富岡小平太。

直到他攔住久見秋生結果久見秋生不但根本沒有認出來他,還用明顯就是個男人的聲線回答了他一句“你是誰”之前,他都以為久見秋生是個溫柔賢惠漂亮羞澀的大美人,甚至他已經做好心理建設要娶一個秋生友情贈送三個崽了。

結果秋生是男人,實打實的,上有喉結下有那什麼的男人。

那一瞬間富岡小平太的天塌了地陷了,終於意識到自己把一個男人誤認為是女人並且鬨了個大烏龍。

他又幻滅又絕望又憤怒,被好看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好看這個社會的毒打硬是打出了鐵骨錚錚男兒淚,和那天源三郎以為他哥死了於是默默垂淚的時候一模一樣。

然後隨著他意識到自己手裡一整碗鮭魚蘿卜都掉地上後,他瞬間哭得更難過了。

久見秋生:???你想碰瓷我?你什麼牌子的憨子?

富岡小平太差點就拔刀了,結果一想忽然發現拔刀不知道砍誰又不能砍自己,於是這事情算完。

離開!我不要待在躑躅冷泉館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了!

然後一炷香後,他和久見秋生有說有笑地走在了去後廚的路上。

“掉在地上的鮭魚蘿卜不要再拾,我們去後廚要一碗大的。”

久見秋生對這個莫名其妙哭起來的武士很是憐憫,然後在富岡小平太講完一係列事情之後久見秋生臉黑了,對受害人富岡某某堅決保證無名這個孩子十有**應該是皮癢了,回去立刻就揍。

兩個人剛開始有點尷尬,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說開了兩個人都喜歡女人之後就忽然很平靜,甚至由於其實心胸都很寬廣……就是俗稱心大,反而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就連當年這一場烏龍都當做笑話講;富岡小平太後來娶的那位夫人很愛開玩笑,聽說了這件事之後特意央求了富岡小平太把久見秋生喚過來,道是要見一見披散下來頭發的秋生有多漂亮。

這個要求其中並非沒有不滿的意思,但是女人的小嫉妒也無可厚非;久見秋生覺得自己不能影響兄弟的幸福,因為畢竟幸福連著那什麼男人都懂嘛,於是應邀而至。

那位夫人和富岡小平太坐在屏風後麵,秋生那天穿的是一件很尋常的灰藍色和服。他盤坐在客座的蒲團上偏頭扯開發繩,黑發落下拋灑在肩上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想要微笑一下,但是忍住了,於是那半個笑容便忽然讓那件灰撲撲的和服有了柔軟如春風的氣息,而後戛然而止,擾得人心有些亂絲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