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將棋時的煩惱(2 / 2)

得,索性紫藤姬也從來不說要兌現,於是就這麼著。

欠條件一個,不知所措;

欠條件一百個,毫無心理負擔地快樂路過,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什

但是今天,久見秋生看著紫藤姬興致勃勃地把棋盤擺開,有點心不在焉。

看著氣色的確還不錯。所以說原來昨天是覺得骨頭發疼,所以本來說想要一起逛一下城下町,結果作罷了嗎?

姬君今年已經十四歲了,隻比他大一歲的日月丸已經有人開始說親,更不要說已經十九歲,在現在看來是個大齡男青年的無名。但是姬君依舊沒有被恢複男兒的身份,並且一直被用紫藤姬這個幼名稱呼著。

十一歲就可以舉辦的,意義是“廢止幼名,長大成人”的元服禮一直被拖到現在也沒有進行。

事實上在亂世裡,各個武家為了讓孩子早早跟隨家中長輩首次出陣經曆戰場的洗禮從而鍛煉為一代名將,往往會在孩子剛滿十歲的時候就元服,甚至更早。

盤踞伊豆稱雄的黃台國北條氏的少領主便是八歲元服,九歲出陣,十三歲便領兵迎擊青土國長尾氏領主的進攻,在以少勝多的鬆平山之役中一戰成名,傳遍天下的。

正是這次戰役讓青土國一蹶不振,導致赤池青土之盟破裂。

……而在盟約破裂後,赤池國源氏的領主轉而與甲斐藤原氏結盟,紫藤姬作為已經病逝的青土國和親姬君之子而被驅趕出主城,苟活於躑躅冷泉館,甚至一度病危之下被拒開城門。

沒有什麼比亂世更懂人心與人性。

久見秋生是唯一會與紫藤姬講這些事的人,因為紫藤姬想要聽。世界上哪個男孩子心中沒有過縱橫沙場一統天下的夢呢?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把紫藤姬當做易碎的瓷器,甚至阿霧在一開始拒絕久見秋生接觸他——因為她真的下意識把紫藤姬當做了姬君看待。

但是紫藤姬是一個男孩子,他隻是生來缺陷病弱。

那個放下了長發會顯得有些女氣的俊美青年從上古時代神武天征開始講起,講被自己的弟弟壓製在佛寺出家而後造反自立的大海人皇子,講他以一己之力掀起的壬申之亂,講源平爭霸,被自己信賴的兄長源賴朝逼迫於衣川館自刎身亡的源義經,他用那種悲憫而溫和的語氣,在這七年間不知道多少個清晨與傍晚終於講到了鬆平山之役。

“黃台國領主逝世,局勢頓時大亂。接近一半的家臣叛立,而青土國又大軍壓境,北條氏之存亡勝敗在此一舉。”

“那位年方十三的少主誓死一戰,由間諜山田氏打探情報得知青土國分營駐紮於鬆平山左右二峰。當夜,鎮守左鋒的青土國長尾氏的領主之子認為勝利在握,遂於左鋒山間舉辦舞樂,熟料北條氏少主帶領三百悍不畏死武士攀崖而攻,出其不意攻入敵營,斬下長尾氏領主之子的頭顱,掛在薙刀尖大喝一聲‘長尾氏主君已死’,青土國大軍遂大亂,儘管真正的領主未死,在喪子之痛下也無法有效的整頓局勢……”

“此役以少勝多,震驚天下。從此黃台北條氏複起,青土長尾氏衰敗,一舉奠定了今日各國的局麵……”

紫藤姬盤腿坐在久見秋生的對麵,他的眼眶裡含滿淚水——在這場戰役中,被擊敗的是他的母氏一族,而他的舅舅則被斬下頭顱。踩著與他的血脈相連之人的鮮血,十三歲的北條早雲鑄就無上赫赫威名,但是十三歲的他卻病骨支離,頂著姬君這個笑話一樣的身份被生身父親驅趕出城,困守躑躅冷泉館城。

“秋生。”

他倔強地抓住久見秋生的袖子,死死地攥緊,忍住讓自己的眼淚不流下來,一聲接著一聲地喊他的名字:“秋生。”

久見秋生歎了一口氣,逾矩地伸手把他輕輕抱在懷裡。他的手能感受到紫藤姬不斷顫抖著的身體,感受到他纖細脆弱的脊梁骨在體內病態的縮動著。

作少女打扮的少年的眼淚還是流淌了下來,打濕青年灰藍色的和服,無比沉重。

“所以要好起來啊,紫藤。”

少年沒有正式的名字,久見秋生隻能叫他紫藤。他撫摸了一下少年黑發間那個小小的發漩,近乎於歎息一樣說:“要好好活,即使再怎麼痛苦也不能想要死去,因為人想要死去,就會一無所有了。”

幾天前,紫藤姬的雙腿毫無預兆的僵硬失去感覺。泉穀醫師熬了一夜雙眼通紅的配出了一副藥,喝下去之後腿的感覺雖然回來了,但是少年一瞬間痛得慘叫起來——他下意識地咬住了麵前久見秋生的手腕,當反應過來痛感終於減弱時,已經在秋生的手腕上咬出了一個深可見骨的牙印。

那個時候他對久見秋生說他想要放棄了。

好痛啊,秋生,我不想活著了,好痛啊。

但是怎麼可能讓他放棄呢?大家都是那麼想讓他活著……那麼期待著他好起來啊。

人一旦想要死去,就會一無所有了。

這句話就像是久見秋生手腕上深可見骨的牙印一樣烙在紫藤姬的心上,久見秋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他隻知道他把“好好活著”這個期盼放在了少年的手心裡,或許有一天少年會因此崩潰,但是假如不這樣做的話,可能有一天清晨他就會看見紫藤姬自儘身亡的遺體。

那樣的話,所有效忠於他的侍女與武士們不管樂不樂意都要跟隨他自儘殉死——久見秋生也把這件事情鄭重其事地告訴了紫藤姬。

我真是自私,我像是強迫他活下去似的。久見秋生想。

久見秋生總是縱容著紫藤姬的一些小任性大概也是這個原因——這個孩子單單隻是活下去就已經很艱難了,讓他開心快樂一點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吧。

他永遠記得紫藤姬在聽他講述鬆平山之戰時縮在他懷裡哭泣的樣子,也記得他參與規劃城下町時發自內心的笑容。

紫藤姬是處於久見秋生意料之外效忠的主君,卻也是他想要守護的存在。

久見秋生這麼想著,輕輕把“金將”棋放在“王將”棋的身邊。

“秋生,你又輸啦。”

紫藤姬輕快地笑著說,根本看不出來昨日裡他骨頭痛到無法出門的地步:“不能那樣走哦。”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秋生帶病嬌屑屑藤去城下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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