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三刻構想的貓(2 / 2)

沒有等森鷗外回答,夏目漱石便已經自言自語起來:“我認為森君最好加入其中,畢竟森君你已經看見了它的一部分麵貌,而我不會容許任何人破壞我的計劃,尤其是——”

久見秋生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但是他覺得似乎這個人在威脅收留了自己的森鷗外,這讓他情不自禁地警惕起來。

而他的直覺沒有出錯,夏目漱石的確拿住了森鷗外的軟肋。

或者說,他拿捏住了所有異能者的軟肋。

[夏目漱石

異能者

異能名:我是貓

效果:化身為貓,感應到周圍所有的異能者與其威脅程度]

在這個異能者依舊被不明真相的普通人認定是“妖怪”,由於某些異能者的犯罪行為而導致異能者這個群體被恐懼厭惡著,一旦被發現立刻就要被逮捕緝拿,送進軍事基地進行研究的現在,能夠感應到異能者的存在的夏目漱石,可以輕易利用自己“全知”這一點,強迫所有恐懼被緝拿抓捕的異能者為他做事。

“我有在我的朋友那裡聽說過你,森鷗外。”

他冰冷地說:“我檢查過你的履曆。你是一個相當優秀的,自控能力極強的醫學生,甚至可以說你在這一方麵上是天才。本來我的朋友,也就是帝京大學醫學院的院長,已經決定讓你成為交換生去德國留學,但是在臨近畢業的時候,你卻因為嚴重違反校規而被開除了。”

“這其中的原因,真是相當的令人懷疑——”

“你被開除到底是因為你無意間違反了校規,還是因為,你發現自己是一個異能者,於是故意設計了這件事呢?”

異能。

這是久見秋生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袖子似乎被扯緊了,森鷗外無意識地捏緊了他的袖子。

“在下真沒想到,就連私德有恙這種事情都被會聯想到異能力上呐。”

森鷗外已經冷靜了下來:“完全沒想到我這樣的小人物竟然能被議員大人您記在心上。”

他極為風趣地攤了一下手:“假若我有異能力的話,我一定去搶銀行,畢竟我太窮了。”

事實上他現在已經有些懷疑這是夏目漱石布置出來讓他上當的陷阱,為此他甚至連久見秋生都懷疑起來,但是他依舊沒有鬆開久見秋生的衣袖。

假如久見秋生真的是夏目漱石派來的臥底,那麼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福澤諭吉已經做出了拔刀的準備動作,因為他認為夏目漱石揭穿了森鷗外是異能者的真麵目,一定是想要逮捕他。

但是夏目漱石的下一句話讓他目瞪口呆。

“其實福澤君你也是異能者。當時我十分擔心福澤君在軍隊中會鬨出事來,所以才十分的關注福澤君,或許對福澤君造成了困擾。但是後來我意識到福澤君是一位優秀的武士,優秀的軍人——就現在而言,我十分為自己當時的想法感到抱歉,希望福澤君能夠原諒我的行為。”

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

“在下也有異能力?”

他有些不可置信:“在下從小習武,從來沒有感到自己有任何異於常人的能力……”

“真是有趣,異能力在您的口中宛如爛大街一般。”

森鷗外站在一旁冷笑:“或許你會說他也有異能力?這樣的話,現在站在這裡的四個人全都是異能者,要出動一整個軍隊來逮捕。”

“我不知道。”

夏目漱石依舊彬彬有禮,但是他微微皺了眉:“他與常人不同,但是我感應不到他的異能。”

躺槍的久見秋生:……

“你是他的監護人嗎?”

他聽見夏目漱石如是詢問森鷗外:“假如你願意把他交給我帶走的話,我不會外泄你是異能者這件事。”

這是一個語言陷阱,無論森鷗外回答願不願意,都相當於他默認了自己是異能者。

……

“你被人背叛過?”

森鷗外給久見秋生倒了一杯白開水。

他看見久見秋生把手握在瓷杯上,似乎是想要暖一下手。當聽到他的話的時候,久見秋生看了他一眼。

“嗯。”

他簡短的回答了一下,沒有說明到底是什麼事情。

森鷗外也不問,隻是笑了一下:“剛才你好像很緊張。你是害怕到那個人那裡去嗎?看不出來你人不太聰明,但是還有點直覺。”

久見秋生:……

他覺得自己的安靜人設立得太好了以至於森鷗外把他當傻子看。

“你要不要逃走呢?”

於是他開口問道:“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會有人破門而入。”

“假如說那個人真的打算對我動手的話大概我也沒有反抗的餘地。”

森鷗外敲了敲桌子:“他想要利用我,我就隻好成為一個值得被利用的人,這真有夠叫人惡心的。”

在剛才,夏目漱石對他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森君十分地讓人覺得可惜,假如想通了的話,就通過港口黑幫聯係我——我會代替你曾經的老師教導你完成剩餘的學業。當然,附贈一張醫師證。”

“你要醫師證嗎?”

久見秋生想了想:“假如你信任我的話,可以讓我看一眼醫師證上要蓋的章的樣子。”

“你會做假證?”

森鷗外略有些驚訝:“我現在有點好奇你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了——不過這可不是一張職業醫師證的問題。”

黑幫在政府麵前其實不堪一擊,因為政府掌握著最大的武器來源。然而政府一直以來都沒有對黑幫采取具體措施,其一是敢怒不敢言,想要利用它們的莽撞作為利刃打擊洋人的囂張氣焰,其二就是因為憂慮那些藏匿在其中的異能者的誓死一搏,尤其是在這等整個世界都泥足深陷在可怖的戰爭主義之中的時候。

夏目漱石是一個站在異能者與政府機關部門之間的存在,由於在大戰中的功勳他擁有一定的話語權,而自己也是異能者這一點讓他能夠以一種儘量公允的態度麵對異能者與政府的衝突。

我真的不想改變這個世界嗎?

我真的心甘情願嗎?

因為是異能者,明明是擁有著強大的力量的存在,反而被排斥,像是老鼠一樣躲在城市肮臟的角落裡,連學業也匆忙放棄——明明,相當委屈!

明明是從暴徒手中截取暴利的黑醫,森鷗外沒有錢的原因是因為他的錢大多數都花在了走私來的德文醫學書上。

他對於自己沒有完成的學業梗梗於懷,甚至他無時無刻不想比那些完成了學業的同學更優秀。

夏目漱石的確曾經仔細看過他的履曆,他站在上帝視角抓住了森鷗外的弱點。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不會被拒絕,因為藏在這個青年心臟裡的變革之火始終在洶湧的燃燒著,否則的話他不會選擇來到橫濱。

橫濱並不是一個和平的,有利於生存的城市,它嚴苛,殘酷,選擇來到這裡的人都是各自故鄉的棄子,無論是福澤諭吉還是森鷗外。

在這裡人們苛刻鄙薄地對待彼此,又擁有著可怕的求生欲與對操蛋的生活百折不撓的愛。

即使是膽小鬼在這裡都會敢於去觸碰幸福——儘管“膽小鬼遇見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但是這座城市是沒有枷鎖的,魔盒被打開後罪惡與黑暗跑出來了,希望與愛也跑出來了。

心底有傷痕的人,你要來橫濱。

這裡不停的變化,而每個人都是這變化當中的一員,讓人情不自禁去愛它。

你知道你正在做的事情能夠改變它,因為它容忍變化。

夏目漱石厭惡戰爭,但是他卻參加了戰爭,而後在其中尋找著那些自知或者並不自知的異能者們,在他們的心中種下一個名為“橫濱”的種子,誘導他們在戰爭結束後來到製度崩壞的橫濱。

這是他選擇的,實施自己構想的城市,就現在而言還沒有想好名字,但是棋子已經紛紛落在了棋盤上。

他今天很高興,因為他預感自己已經找到了一顆優秀的棋子,他的手裡已經握住了很多牌,而這一張或許能夠君臨黑夜。

或許這枚棋子有反噬的一天,但是他等著這一天的到來,並且為之甘之如飴——如若必要,為了守護這個他深愛的國度,他願意將自己也放上棋盤。

此時此刻他並沒有很看重福澤諭吉,但是依舊十分有耐心地與他交談。

“所以說,是為了自己師門的兄弟才背井離鄉的嗎?”

福澤諭吉點了點頭。

“很小的孩子啊,才兩歲嗎?真是讓人擔憂。”

夏目漱石想了想,看了一眼這個老派的武士,對他提出建議道:“要不要把他送到慈幼局呢?”

“這……”

福澤諭吉感覺有些不安,他並不是不明白這有類似於“人質”的意思,但是他與此同時也認定了——隻要自己足夠有用,交出的人質就會被妥善對待。

“慈幼局是政府開辦的,為了撫養孤兒而存在的組織。當然,現在大街上的孤兒簡直成群結隊,要是全部收容的話政府根本無法承擔其中的成本,我想你應該理解這一點,對吧?所以現在裡麵暫時隻收容戰死的軍官的孩子。”

夏目漱石對他解釋了一下:“就算是這樣,慈幼局的局長也一天到晚抱怨個不停,說真的,把一個孩子健康養大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裡麵的名額很緊張,假如你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走關係給你搞一個過來。”

“那裡的大孩子會欺負小孩子嗎?”

福澤諭吉艱難地從記憶裡找出來了一些事情,有些猶豫地問道:“我覺得很抱歉於那個孩子……我有時候甚至想,假如說我沒有到來的話,他的母親或許會堅強的活下去也未可知;不,我甚至覺得假如我沒有衝動行事而是給予那位偉大的母親足夠的尊重……我當時說了很過分的話……”

夏目漱石拄著手杖熟練地帶著這位青年武士穿過一道道巷子,他的手杖在石磚與塵土之間上敲得嘟嘟響:“我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福澤君。現在你在外出的時候隻能把孩子留在你的雇主那裡吧?我相信你一定和他說你會很快回去,但是有時候你總會被各種事情絆住腳步,這對於一個孩子而言十分的危險。”

“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福澤諭吉慚愧的低下頭。

“而且就算是你將他拉扯長大,然後你要怎麼和他說呢?福澤君!”

夏目漱石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麵,嗬斥他道:“你要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怯戰逃跑的逃兵,然後母親靠出賣身體換錢將他養大,然後自殺而死這樣一個悲慘故事嗎?還是說你打算編造一個他是你的親生孩子,但是母親逝世了的謊言?你要如何和他解釋你和他的姓氏不同?你願意讓他姓福澤嗎?”

“這些你全都沒想過吧。”

麵對著啞口無言的福澤諭吉,夏目漱石循循善誘:“我給你的建議是讓他與那些英勇作戰而死的軍官的孩子們一起長大,你可以以資助者或者老師的身份在工作之餘去看望他,引導他,教導他成為一個優秀的人。而且在慈幼局,教育的專業程度也有保障,隻要那裡的長輩沒有死光,就一定會用生命保護那些孩子們。”

“參謀長大人。”

福澤諭吉鄭重地將刀放在麵前,自己對夏目漱石行了一個跪禮:“您是一個十分有智慧之人,願意出手為在下取得一個慈幼局的名額,實在是足以讓在下肝腦塗地的鄭重恩德。假使您有什麼需要在下去做的事情,在下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是出乎夏目漱石預料之外的事。

然重諾,輕生死。

武士精神……

他想到這裡歎了一口氣:“這又算是什麼足以賭上生死之事呢?福澤君請起,鄙人不敢當此大禮——若是不嫌棄鄙人學疏才淺,鄙人願暫為福澤君之師,報此一跪之恩。”

森鷗外是一柄利刃,用之或許會被反噬。雖然夏目漱石並不畏死,卻也不嫌命長,隻願到了自己強行收下的那個不孝徒羽翼豐滿暴起行凶之時,能夠有弟子在前擋一擋,叫自己再在世上逍遙兩日。

但是,真的能等到那樣一天嗎?

他看了一眼橫濱上空陰沉地壓下來的雲,想著自己的計劃。

夏目漱石清楚自己正在兩座懸崖中間架著的鋼絲上走,隨時會摔落下去,跌個粉身碎骨。

幾乎所有的異能者此時都很恨他。

而隻要發現他行為的本質,政府馬上就會把他投進最深最黑的軍事監獄裡。

但是他不怕也不恐懼,他是貓。

“要是那一天真的能到來,就算是死去也無所謂。世人都會記得夏目漱石。”

他有點得意的想,帶著福澤諭吉走出這片連電線都胡亂地交錯重疊在一起,把天空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巷區。

一個穿著古典的武士服,腰佩長刀,一個穿著西洋禮服,臂掛手杖,消失在路的那頭。

……

“你會用槍嗎?”

森鷗外將書櫃上的一些書撥下來,露出了一個窄小的空間,在那裡有一些零件。

他似乎沒有打算等久見秋生回答的意思:“按照時間來算的話你還是攔住了那個莽夫一會兒嘛,不過還是太弱了,我要教你用槍,我猜你一定不會。”

他迅速地把那些零件組裝在了一起,手很靈巧,像是穿花蝴蝶一樣,而那雙手又很好看,手的主人又很年輕,五官俊秀。

“真倒黴。”

他說:“現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我沒法放你走。”

說這句話時,他站在那裡,穿著白大褂,麵對著一排醫用酒精。

他是醫生。

不過似乎也沒有規定說醫生不可以殺人。

年輕的醫生回過頭來,翹著嘴角微笑了一下,那完全不是覺得自己倒黴的模樣,反而像是興趣盎然。

“愛麗絲。”

他輕輕地對空中伸出沒有拿槍的右手,隨著他的呼喚,空氣中緩緩地出現了一個美麗的,人偶一樣的小女孩,有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穿著漂亮的和服,隨著身形凝固,她緩緩降落。當腳尖碰到地麵時,她的裙裾蕩開漣漪飛散後沉降,浪花一般疊在一起。

“我的異能力。”

森鷗外把被稱為“愛麗絲”的異能體抱進懷裡,撫摸了一下她的臉,像是炫耀自己的大寶貝一樣對久見秋生道:“可以隨我心意而變,具有超強的戰鬥力哦!”

“美少女戰鬥現在完全過時了吧,而且愛麗絲這樣的名字也太過於隨便了。”

久見秋生的目光完全被愛麗絲吸引走了:“但是假如是這個愛麗絲的話感覺沒有問題,真是可惡,為什麼會有人擁有這樣方便的異能力呢?”

森鷗外……森鷗外忽然挫敗地意識到這似乎是久見秋生一直以來對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愛麗絲to森鷗外:你不要搞那些花裡胡哨的,放我出來

(什)

希望這個夏目漱石不ooc(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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