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抽抽噠噠地一邊走一邊擦眼淚, 淚水一串串地往下落。
她決心永遠都不要再和段景希說話。
晚自習下課有一會兒了, 學校裡空蕩蕩的,隻在校門口堆疊著一些人聲。
夏瑜淚眼朦朧地看過去,燈光都是模糊的,大大小小的光暈給視野蒙上薄紗。
她抹著眼睛, 坐在教學樓旁的長凳, 從書包裡拿出手機。
因為看不清屏幕,她打字打得很慢。
【劉叔,我還要一會,你再等等我好嗎?】
【好??劉叔在門口等你??你忙好再出來】
夏瑜撫著自己的胸口,數著數,深呼吸,讓自己快點停下來。
她還要去找劉誌, 不能讓劉叔擔心。
越是想要自己不要哭, 她越難過,抿著的嘴角都嘗到眼淚的味道。
夏瑜捧著手機,找出通訊錄中姐姐的名字,戳開名片,反反複複看。
看著看著, 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
淚液暈花了屏幕,她把眼睛擦乾淨,姐姐的名字也看不清了。
夏瑜用手指去揩, 可是指尖也是濕漉漉的, 越擦越模糊。
“姐姐……嗚……”
她似乎忘了包裡還有紙巾, 也忘了再不濟可以用袖口擦拭,就這樣手足無措地盯著手機,難過得心都快碎了。
在她的眼淚險些要把自己淹沒的時候,黑乎乎的屏幕亮起來——是一個通話申請。
夏瑜看不清名字,抿了抿唇,接受了申請。
“阿瑜,是姐姐。”略顯清冽的聲色因為被刻意放緩,再加上電波的傳遞放大,顯得溫柔極了。
夏瑜的眼睛微微睜大,淚珠又不自主地往下掉。
之前不甚明晰的委屈百倍千倍地翻湧上來,彙聚交扭,嗆著她的眼睛,堵得她喉嚨都痛。
“姐姐……”她嗚嗚咽咽地去喚夏修音。
含含糊糊令人心疼的哭聲猝不及防地鑽進夏修音的耳蝸。
夏瑜哭了,聲音傷心得不行。
是誰欺負了她?
夏修音的心往下一沉。
她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落在市區車水馬龍的繁華,試圖窺探女孩所處的方向。
夏修音的眉壓了壓,忍著鬱氣。
她輕聲問道,“阿瑜,告訴姐姐,怎麼了?你現在到家了嗎?”
“沒……沒有……”夏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劉叔……在……等我……嗚……姐姐……”
“姐姐在這。”夏修音當即把處理到一半的文件保存好,拷貝進優盤。
她拎著電腦包,臂彎隨意搭了外套,沉著臉出了辦公室。
“夏……”拿著文件過來的職員張口喊她卻又很快噤聲——
夏修音的一根手指豎在唇邊。
王觀是夏修音的直係學弟,被她挖到了公司,提前實習。
他第一次見這位向來從容不迫的學姐步履匆匆的模樣。
夏修音站在電梯旁,視線不滿地落在電子屏變化的樓層數。
她盯著緊閉的電梯門,焦躁到不停用指尖輕輕點在腿側,好像一刻都等不及。
可即便這樣,她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像哄著孩子。
“慢慢說……姐姐在聽。”
“阿瑜,彆著急。”
夏修音的聲音與她自身似乎全然割裂開。
王觀麵前的夏修音眼裡攢著躁鬱,而電話那邊……他閉了閉眼揣測,想必是被很好地安撫著。
浸著關懷和擔憂,夏修音的聲音放得很柔。
仿似對方是水晶塑的,哪怕一點的粗魯都不堪忍受。
據說,夏修音有一位妹妹,養得很嬌、很好。
【學姐,文件。】王觀發著氣音。
在電梯到來之前,他將文件遞給夏修音。
“叮——”
電梯門應聲而開。
夏修音接了文件。
【再見。】
她做了口型,未及王觀回應,又將全部心神放回到通話中。
兩扇門合攏前,王觀聽到夏修音帶著疼惜道。
“阿瑜……彆哭了,姐姐這就去接你,好不好?”
夏修音近乎是溺愛著這個妹妹,而對方也未免過於黏人。
“工作已經差不多了……隻剩下一點點。”
“好……姐姐會慢慢的,會注意安全。”
“阿瑜彆擔心。”
可憑著這幾句,王觀拚湊出一個柔弱嬌怯止不住哭卻認真叮囑姐姐的女孩。
會撒嬌,又懂事。
他代入了一下,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要化了。
難怪,夏修音願意這樣耐著性子去哄。
.
夏瑜磕磕絆絆地同夏修音告狀。
她一直覺得不能說彆人的壞話,可是這一次,那個人實在太壞了。
“他是……是謊話精。”
“在……騙人。”
“特彆、特彆壞。”
夏瑜抽噎著,用了一串“特彆”來強調。
“嗯,好壞。”夏修音順著女孩的腔調。
“上次,姐姐給我發短信,來接我。”
“他一直要我給他講題目。”
“可是,他像小豬一樣,怎麼聽都聽不懂。”
“我就一直給他講啊講,都不能去找姐姐。”
夏瑜說著說著,越發覺得段景希是世界上頂頂討厭的人。
是那個男生。
夏修音斂了斂眉。
他居然還纏著夏瑜。
不過,半年前的事情也被女孩倒豆子一樣埋怨以佐證今天他有多壞。
看來,夏瑜真是討厭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