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1 / 2)

嬌寵gl 養春 18452 字 4個月前

【夏瑜, 卒於20xx年6月】

形體皆備的字跡,端秀而暗掩鋒芒,一勾一畫, 皆是夏瑜所熟悉的。

夏瑜捏著衣領,身子弓成小小的一團。

氧氣變得稀薄,藏了細細長長的針,從她的鼻腔經由氣道, 紮進肺, 胸腔隱隱作痛。

好難受。

她想, 她要死了。

阿瑜要死了。

姐姐呢,為什麼還不來救她。

她戰栗地闔眼, 淚水濡濕了半邊臉頰。

喘不上氣。

“姐姐……”發不出聲音。

耳側響起巨大的轟鳴,由遠即近,幾乎要震碎鼓膜。

姐姐在說話嗎?

在喚她嗎?

她聽不見。

嗚……姐姐救救她。

她會聽話,會很聽話。

【可巧, 小姐就把你接回來了。】

記憶裡盛夏的潮水, 裹著碎裂的冰塊,終於覆沒十一年的時光,將她溺在刺骨的寒。

她的心腔裡盛滿了碎冰, 太沉重了, 帶著她下墜。

夏瑜察覺到了手腳的痙攣, 視野出現一塊塊的黑斑, 如同蟲蝕。

“小魚, 拿漏了, 你這還有個包裹!”

“修音寄的!”

“小魚?”

陳晚晚在門外連按幾次門鈴。

她掂了掂手裡的紙盒。

修音?

這是夏魚的戀人?

終於開竅了嘛,總算知道送個東西過來討人歡心。

“小魚,你在洗澡嗎?”

沒有人應,她明明記得剛剛夏魚是濕著頭發開的門。

陳晚晚摸不著頭腦。

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

她猶豫,是該稍微等一等,還是留個訊息告訴夏魚,包裹被她拿回了房間。

這樣糾結了一會,一個陌生的通話突然打了進來。

她嚇得打了個激靈。

“喂,你好。”

“陳晚晚,聯係前台把夏瑜的門打開。”又急又淩厲,聽不出半分從容。

這聲音,夏魚的姐姐?

“為……”

“陳晚晚,現在去做。”

不容她反駁,不容她質疑。

陳晚晚一抖,下意識應,“哦,好好好,我這就去拿門卡。”

“阿瑜,在聽嗎?”

“阿瑜,回答我!”

夏瑜的背脊在出汗,渾身濕漉漉的。

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胸骨被撞擊得快要碎了。

【阿瑜,姐姐喜歡你。】

【來,讓姐姐看看。】

【姐姐抱。】

她是阿瑜。

姐姐這樣喚她。

姐姐喜歡她,姐姐最喜歡她了。

夏瑜用手掌死死按在口鼻。

【阿瑜,慢一點,彆著急。】

【姐姐會等你。】

溫柔的聲線,一點點潤澤荒蕪的焦懼。

她努力調整呼吸。

滾燙的氧氣從鼻腔緩緩吸入,在肺部交換,又克製地呼出。

不要著急,不要怕。

姐姐說過的。

【阿瑜,彆哭了。】

不能哭。

隻是一個名字。

彆那麼沒出息。

你是陪了姐姐十年的人,姐姐說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們還有很多很多的十年。

你不可替代。

【阿瑜,姐姐在等你。】

你要爬起來,彆讓姐姐擔心。

陳晚晚帶著服務員打開門,看見正細聲和姐姐通話的夏魚。

她的後背濕了大半,發是潮的,整個人如同從水中剛剛撈起。

“姐姐,晚晚來了。”夏魚的手指觸了觸屏幕,像是眷戀的撫摸,“姐姐,彆擔心。”

她向陳晚晚露出一個笑,唇角虛弱地幾乎提不起,眼睛裡卻是亮的。

夏魚似是哭過,淚水泡得那雙眼睛乾淨通透,眼尾紅潤。

她的神情很柔軟,脆弱得讓陳晚晚疑心她倘若碰一碰,夏魚就會碎了。

我見猶憐。

陳晚晚的心擰著,濕噠噠得要滴出水。

“小魚,你怎麼了?”陳晚晚沒來由地鼻子一酸,她走到夏魚身前,想要摸一摸她,又不敢伸手。

“……一時間喘不上氣。”夏魚的嗓子有些啞,歉意道,“晚晚,讓你擔心了。”

“小魚……”

“晚晚,帶我去醫院好不好?”她微微抬了手,浴袍袖口滑落,露出細白的腕子。

這麼細,一不留心就要折了的樣子。

“我走不動了。”

“好……好。”陳晚晚抹了把眼淚,餘光瞥見一張飄落的紙片。

【你猜,為什麼夏修音要給你取這個名字?】

夏修音?修音?

短短的功夫見了兩次的名字,好像之前也在哪裡看到過,陳晚晚靈光一閃,慢慢張大了嘴。

.

夏修音在兩個小時後抵達了醫院。

“急性焦慮引起的呼吸過度,胸片沒有問題,可以排除原發病。稍作觀察,應該沒有大礙。”

急性焦慮?

女孩當時在和她視頻,那麼害羞,怎麼會是焦慮。

想到什麼,夏修音的眸色深了些。

夏瑜沒有等到夏修音到來,她已經睡熟了。

臉頰看不見血色,眼睫闔著,長長的發柔順地披散。

“阿瑜……”夏修音低頭吻了吻夏瑜的眉心,熟悉的氣息讓女孩的眼睫顫了顫,掙紮著想要清醒過來。

“阿瑜乖。”夏修音的手掌輕輕撫著女孩,被嗬護著,夏瑜乖巧地保持安靜,等著一下一下的輕拍,和來自姐姐的溫度。

這樣哄了半個小時。

夏修音掖了掖夏瑜的被角。

她走出病房,看見在門口守著團團轉的陳晚晚。

陳晚晚睜大眼睛,捂著嘴巴,不住在夏修音身上打量。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

像是看著稀奇的猴子。

“夏……夏……”陳晚晚抽著氣。

她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夏修音的名字,抖著手去找了網絡詞條。

夏氏娛樂的創始人、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

即便沒有配照,可一切已經巧合得不用再進行其他核對。

居然是……夏魚……夏魚的姐姐!

曾經覺得違和的一切都串成清晰的線。

為什麼夏魚的合同會這麼奇怪。

為什麼公司對於夏魚的安排像是粗糙的流放,卻又像煞費苦心的精養。

為什麼夏魚與娛樂圈格格不入,卻從來隻是安安靜靜地等待,不見著急。

為什麼夏魚的資源總是唾手可得,導演都對夏魚客客氣氣。

夏魚渾身嬌養出的天真和善良,被愛澆灌著長大的女孩,背後是用金錢和教養砌成的象牙塔。

夏魚從不是什麼靠著同性戀人照拂才勉強捧著飯碗的小可憐,她是實打實的豪門小公主。

拍電影對於夏魚而言隻是在自己家需要上心的小遊戲,稍顯不同的興趣培養。

所以她的角色才會這麼有靈氣,足夠乾淨純粹。

陳晚晚眼淚嘩嘩地下來。

她激動地結巴,“姐姐……夏總……”

夏修音揉著太陽穴。

“阿瑜的房卡。”

“這……這!”陳晚晚一邊哭著臉,一邊笑,從包裡翻出卡鑰。

“多謝。”夏修音打車去了賓館,陳晚晚站在醫院門口,死命揮手。

“夏總,再見!再見!”

陳晚晚眼前車水馬龍,人聲喧鬨,夜風灌進她的口鼻,讓她的腦袋清醒又迷亂。

她癡癡地站在原地,唯恐是夢。

所以她之前戰戰兢兢地擔心什麼,她跟在夏魚身邊,人生就已經可以躺贏了。

.

夏修音凝神端詳擱置在床腳的透明方箱。

被她塵封了十一年,遺忘了十一年的記憶,現在突兀地被人袒露在女孩的麵前。

這個標本她做得很好,看上去,薩摩耶似乎真的隻是小憩。

隻要她喚它的名字,它就會雪團似的打個滾,翹著尾巴圍著她輕拱,將她拉回十數年前那些寂寂無光的世界。

彼時,它是她唯一的慰藉。

她已經回憶不起薩摩耶的觸感,它的毛發在她指間滑過時,那些遺落在時光裡的愉悅。

她能想到的,是夏瑜軟滑的臉頰和馨香的身體,她們相擁時,她在心裡升騰起的滿足和慶幸。

舊歲裡的傷疤,因為女孩的到來,而很好地掩埋。

現在翻出來,已經觸不到痛,成為無傷大雅的修飾。

她的心腔裡,每一處角落都密密麻麻地刻著女孩的名字。

她們的過去,她們的未來。

她已經沒有餘力去緬懷陳傷。

夏修音撿起那枚紙條。

【你猜,為什麼夏修音要給你取這個名字?】

是方端。

夏修音垂著眼,她按照紙條上留下的數字發了信息。

【你是誰?】

略等了等。

【你是夏瑜?快遞收到了?】

【怎麼,才幾年工夫,連你爸爸都不認得了?真不愧是被夏修音養大的東西。】

輕佻的語氣。

看來,方端最近過得不錯。

【你寄給我的是什麼?】

【小姑娘,裝傻和你姐姐學了十成十。那是什麼,你能不知道?】

【你想做什麼。】

【我來救你。】

【夏修音是個天生的怪物,變態,和她早死的媽一樣。】

【看到那條狗了嗎?是不是像活的一樣?你知道是怎麼做的嗎?我親眼看著夏修音把狗洗乾淨,扒了皮,裝上棉花,再縫起來。狗的眼珠子都被扣了出來,裝了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