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烏托邦競賽 no.5秋日旋律傳入冬(1 / 2)

競賽式黃昏 折柳 6202 字 6個月前

一切都在分崩離析,然而在最終,他們依舊將合為一體。他從他所站的高塔上低頭俯視著世界,在他腳下,電線如同千條蛇一樣盤繞在他王座的底端。

音樂響起了,這些音樂已經深埋在人們的心底,占據了他們所有的記憶,至於那些還記得其他東西的人——他們早就死光了。響徹天際的音樂,象征派對的開始。擁護國王的狂歡者們踏著節拍蹦跳地聚到一起,對一個人拳打腳踢直至他斷氣死亡。他們公開處死了這個罪犯,而他的罪行是拉小提琴。

稻草人在進入房間時順手將屋內的燈光亮度調低了不少。他接著鎖上了門,又關掉了所有攝像頭。他花了半天的工夫避開了設施的監視就是為了來這裡做一筆交易。在這所收容設施的地下室裡引發了一場狂歡並且把所有人吸引過去之後,他開始找起那個他需要的人。

在他麵前坐著一位熱情高漲到幾乎會被人以為是妄想症的先知。

他的心靈與先知就像兩位企業家一樣討論著。那個神明似乎對他們所討論的提議非常感興趣。先知顫抖的手緊握著填滿稻草的手套——那位神明剛剛同意把自己的力量賜予給他以用於完成這個偉大的事業。

通過先知的雙手,神明向稻草人傳遞了自己的力量。先知的身體隨著傳遞的進行破碎著,最終,像一個空殼似的倒在了地上。

這是一個需要鮮血和破碎的靈魂才能簽署而成的契約。

在他的高塔下麵的一群人是他親自挑選的公爵。他的節拍在空中飛舞,他們的血液裡流淌著他的音樂。在皇家區外層的是仆人們呆的地方。在那之外,有音樂銷售商、商人和時尚達人。在那之外,還有許多許多,一眼望去……隻見人潮湧動,人們互相推擠著,試圖接近他們唯一的神皇——稻草人。

遠處地平線那裡,有一些高聳入雲的塔樓。那些塔上有電視、音響、燈光還有毒品商。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差的地方,這裡的人都是那些地位最低的還有五音不全的,他們隻得擠在高塔的周圍,嘗試碰觸那神聖的金屬。他們的地位甚至低於那些不能跳舞的人。這些低等人被所有事物遺棄,他們不能感受真正的音樂,他們永遠見不到這個世界的神皇。

在所有可能能幫助到他的人們中,他首先去找了那群藝術家。難點不在於贏得他們的支持,而在於找出他們到底在哪。

稻草人調查完那些“軟頹廢”的青年團體後,一路從前衛的劇院找到後末世的時尚店內。他這一路上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包括隻用小寫字母創作的音樂製作人,名字無法被念出的獨立遊戲設計師,以及除了會說“奶酪煎蛋卷”以外一句法語都不會的法國恐怖電影專家。

他試圖在一片晦澀難懂的藝術海洋中尋找能幫助他的人。他在織布轟炸機中發現了一個。他在人類耳垢雕塑家的群體中發現了另一個。他差點就錯過了一個把自己的血和顏料混在一起的家夥。

他請求他們的幫助。他承諾到,在新的世界裡,他們的藝術終會得到它們應得的認可。沒有一個藝術家會落魄街頭。沒有任何進行藝術創作的激情會被社會的壓迫所擊垮。

隻要知道他們在哪,把他們爭取過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了。

稻草人轉過身,他展開雙手,張嘴向狂歡的人群噴吐熒光棒和各式毒品,跟隨著他的動作,一陣熒光的霧氣夾雜著毒品的氣味從北方呼嘯而來。冰冷的風刺進了他們的骨頭,冷卻了汗水、血肉和音樂。

稻草人注意到了底下那個在憤怒的狂歡人群之中扭動,試圖反抗的軀體。是那個年輕的小提琴手,他正在向上帝乞求一個根本就不會存在的憐憫。很快,他的四肢被人群扯了下來,生命離開了他僵硬的身體。

國王的狂熱者處決了那個小提琴手。不知從何開始,禁止演奏樂器成了人們不成文的規定。唯一被允許的是用電子做出的的音樂樣本;零散,斑駁的音樂碎片。

小提琴手的屍體被人群撕成碎片,血肉撒在了狂歡者之間,以此來證明和警醒人們,正義將永遠維護著這片充滿歡樂和光明的美好土地。儀式一結束,人們就會回到自己的派對內。這邊留下來的人隻剩下那些爵士,貴族還有舞女。這些人會一直在這裡享受音樂,直到他們死於藥物過量,疲勞或者受傷。

神皇把音樂設置為了自動播放。他從王座上起身,轉身離開了他忠誠的人民,消失在塔樓內。在塔內,神皇在自己的房間內踱步。牆上裝飾著一排塑料骨架。棉織的蜘蛛網和真正的蜘蛛網在房間頂部交織。篝火在南瓜殼裡舞動,給予了整個房間光照。在一旁的枯秋葉床上,他躺下並開始思考。

帶著神的力量緊握著他的靈魂,稻草人來到了夢的土地上。

在那裡,他宣揚著他的宏偉計劃。一個神需要一支軍隊,而這裡是最好的戰略位置。他的絕大多數敵人都需要在這片土地上尋找安詳的時刻,那會是他們最脆弱,不堪一擊的時刻。他想利用這個弱點。

他聲稱,在他設想的未來中,人們即使在醒著的時候也可以自由地做夢。對於長期生活在醒與睡的不穩定環境中的生物來說,那將是一個完美的永久家園。

此外,當世界在他的統治下時,土地的第一批客人將會是每一個願意來的夢。

這份計劃帶來了一陣興奮和感激之情。他握了許多手,還有更多不知名的肢體。

事實上,他早就知道會這樣。但他就是不想承認。他從不自言自語也不肯在鏡子前和自己的鏡像談論這事。他甚至不能對他為自己開辟的這一小塊房間承認他自己所得出的結論。

稻草人離開了他的房間,他滿是乾草的腳踩向土地。這片早已荒蕪的土地使他回想起一些往事。這裡曾是最後一個試圖抵抗新世界力量的基金會基地。在他降臨這片土地的時候,這個基地的人員充分地向他展示了他們的固執。他們不顧一切的想恢複舊世界的秩序,他們把自己藏在了千米之下的地底,和那些舊世界的廢物屍骸呆在一塊兒。

他忠實的狂熱者們像逮兔子一樣把他們從自己的藏身之處拖了出來。基金會最後的抵抗力量很快被他們撕碎。狂熱者們在數以百計的屍體堆上跳舞歌唱。血跡斑斑的衣物上粘著成塊的碎肉夾雜著損壞的徽章以及證件,散落在狂歡的人群之中。他沒有讓這些狂歡者對基金會采取這樣的行動,他從未下達過任何類似的指令。這時候,他明白了:神明從不向人們授意,但人們會隨著自己對於神明意誌的理解來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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