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實(2 / 2)

掌櫃假嬌媚 蘇章峭人 10452 字 4個月前

明明是在一種極其尷尬又沉默的境況下,也明明是唐忱在無聲宣泄著慍怒,無關風月悱惻。

可肌膚交疊處,竟無法遏製地生生蔓燒出了幾絲微蟄感,那感覺蜿蜒又繾纏,甚至滋生著細細癢癢地酥.麻。

讓她一瞬貪戀。

被他掌控的感覺總是舒適,總是好,被他醋意跌宕著強勢掌控的感覺最是好。

嘖,她近來都被唐忱那廝帶壞了,總想些勞什子靡靡豔豔的羞人歡事,薑檸有些恨得牙癢癢。

劉清洵尚在耐著性子,駐足等她,一屋子的人也都僵愣在原地,屏息凝神地望著她。

“今日我這鋪子裡著實繁忙了些,招待不周之處,萬望宣祁侯大人見諒。”薑檸伸手一把拉住唐忱的手背,泠泠柔軟的素指覆纏了上去,乍然幽涼。

不知是薑檸指骨間的用力,還是唐忱舍不得她去用力。

總之,僵持不過須臾,他便率先敗陣,手掌一鬆,將她嫩白手腕自掌控間釋.放出來。

少年手掌抽離的刹那,纖細腕骨的一圈暖熱亦跟著猛然散撤。

薑檸未再說什麼,眼梢的餘光連過多的一眼都未再分給他,隻徑自轉身跟著劉清洵離去。

她當然知曉唐忱所想,隻是當下,她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鼻端溢綻的柑橘香氣隱褪了去,連同唐忱眸裡的光華也一並消逝黯淡。

少年修若梅骨的長指緊緊攥著那方墨玉錦盒,大力到幾乎要將棱角捏碎,眼底更有稀微的血絲彌蒙上來。

他凝睇著小姑娘身量翩躚的背影,自在豐盈,風華無限。

又是那份灼人眼的“鮮活”,似沙似曇花,如霧如輕煙。

讓他抓不住,收不緊,握不牢,讓他在這一刻明白這份認知的時候,方覺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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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庭外,雪層絨絨,見光透影,活像是泛著淡金色的浮流錦雲。

冬日裡這樣的晴天兒不多見,熠朗的光暈披灑下來,投下剪影。恍若蒼穹之巔,闃然驟落了大片剔透晶瑩的碎珠子,雪粒反耀,脆嫩質細。

風清冷,旭薄綿。

“想對我說什麼,讓你這樣難以啟齒?”

劉清洵站在月洞門下,眸眼溫疏地睇視她,像是一眼便洞穿了她的欲說還休,終是忍不住率先開口,音質低柔。

唇上殘存著細微的痛感。

薑檸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語言組織後,思忖著開口問道:“因是臣女近來隻顧著一心忙於鋪裡瑣事,今日方才聽聞坊間…的謠言……”

“哦?”劉清洵聞言,微微挑眉,饒有興趣地問道:“坊間有何謠言?”

“……就是關於…殿下與臣女……”薑檸冥思苦索也想不出該如何措詞,隻能將話講一半留一半。

話茬將落,她想了又想仍覺得不妥,遂又語氣堅定地補充道:“不過殿下大可不必係掛於心上,臣女自會想出法子力破謠言,定不給您徒添困擾。”

她言語得體,不輕不重,多一分顯過少一寸欠妥。

聽似善氣迎人,婉婉有儀,可話裡話外都透著在劉清洵麵前從未缺失過的距離感。

薑檸在極力撇清關係。

這就是她單獨出來要做的最緊要的事,不管劉清洵是何想法,她今日都要將這些想法抹殺扼製。

劉清洵倒隻靜靜地聽完她的話,也未有過多反應,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必,神色始終是不溫不火,叫人喜怒難辨。

沉默良久,就在薑檸覺得這場“單獨”的對話差不多算是結束時,劉清洵倏然開口,音質清晰地扔了兩個字出來:

“為何?”他問。

“?”什麼為何?

薑檸稍怔,不明所以地疑惑看向他。

劉清洵接住她的疑惑,風輕雲淡地將那兩個字延展開,重新問道:“為何你一定要,‘力破謠言’?”

他特意咬重了最後四個字,發出質疑。

“???”薑檸更愣了,絲毫不懂這個問題有何可質疑的。

可還是要耐心解釋:“因為謠言皆是些個渾人以訛傳訛的不實言論,實屬無稽之——”

“既然謠言不實,那不如索性將它坐實了,如何?”

他出奇地不等她說完,徑直打斷她的話。

“?????”

薑檸心底攸然上升一絲堂皇的緊張出來,“殿下……此話何意?”

她一緊張,便又在開始撕咬下唇上的軟嫩薄皮兒。

男人清修高大的身形籠進那束清溶溶的光影裡,目光低垂,沒有半點兒遮掩:

“如你所想的意思。”

他將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明眸善睞如薑檸,會不懂麼?

她當然懂。可就算懂,還是要裝作不懂,還是要揣著明白裝糊塗:“殿下乃天潢貴胄,天之驕子,自當不應與臣女——”

天之驕子啊。

劉清洵不禁在心裡微微輕歎了句。

這姑娘真的很聰明,永遠將“以退為進”的招數信手拈來,永遠“進退”地章法不亂。

輕笑了聲:“可你卻,不滿意我。”他語調平靜,輕描淡寫之中偏又掛著十足的篤定。

話頭略頓,緊跟著劉清洵再次拋了兩個字:“為何?”

“為何你就這般肯定,我們不可能?”是方才在香閣裡問的問題,他將其拎了出來重又問了一遍。

為何?薑檸在心底裡也問了一遍自己。

因為唐忱?

確實。如果一定要嫁人,薑檸隻會嫁給唐忱,這是她從小的心願。不論唐忱喜歡她與否,退婚與否,是否與她秉存著同樣的想法。

她也可以不嫁人,如果最後不能與那位竹馬善終,她總是會接受的。

所以她努力營生,鉚著一股勁兒發掘自己鐘意之事,所以她竭儘全力也要拿下「長香琳琅閣」的掌櫃之位。

這也是她的心願。

可如果掌櫃也做不成呢,也沒關係,往後的日子還這樣長,她當然還會有彆的心願。

但絕不是退而求其次,絕不是嫁給劉清洵。

薑檸在沉默,但她腦子是清醒的。

她在這一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她從未這般清醒過。

“你也不必急於答複我。”劉清洵打破了沉默,“再過兩日或許我也逢上喜事,屆時禮尚往來。”

他鮮少這樣話多,“我等你的賀禮。”

“殿下我——”

“另外。”

薑檸像是捋清了思路,正連忙欲開口,劉清洵卻並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什、什麼?”薑檸沒懂他突如其來的這兩個字是何意思。

“你我常在外,這‘殿下’二字總歸是多有不便,就打今日開始,”劉清洵直截了當地奔了主旨:“改口吧。”

末了,又添了幾字,而後離去:

“記清了,我字褚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