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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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玦穿過遊廊七拐八繞,越過一道月亮門來到一處幽深的園子。

園中樹木繁盛參天,依稀能從樹葉間見得到血月的細碎光影。

小路縱橫交錯,桑玦時刻留意著氣息的走向,視線中隱約能見到冷柔危的衣角搖曳。

他這人不辨善惡,卻對一個人的氣息十分敏銳。

今天在大殿上,魔尊說要在涼山亭擺宴,桑玦那時並沒有從中發覺戾氣和殺意,隻覺得這人有些捉摸不透。

能養出冷景宸那樣的兒子,讓他在冷柔危麵前作威作福,魔尊不會是站在冷柔危那一邊的人。

在殿上的時候,冷柔危對這個所謂的父尊也並不親近,她的氣息像是蟄伏在暗處遊動的蛇,是時刻警覺著的。

桑玦料想冷柔危這時候出去,應該是去涼山亭赴宴,他心中掛念這件事,就悄悄跟了過去。

眼見著要跟丟,他不免緊追兩步,額頭擦過斜來的花枝,撞落了花瓣,發出簌簌輕響。

桑玦旋身往那棵花樹後一閃,那邊的腳步聲頓了頓,不緊不慢地遠了。

桑玦這時才從樹後探出來,沿著小路折過去,原來已經走到了儘頭,與石階相接。

他想再邁上石階,卻發現路明明在這裡,怎麼也走不過去。

這裡設下了結界。

石階綿延向上,地勢聚成一座山峰,看起來不高。周圍樹叢點綴,山路時隱時現。

桑玦一眼望到山頂上,那座醒目的小亭子。

涼山亭。

冷柔危來時,冷戈剛剛遣退一個在傳信的魔衛。

見她來了,冷戈一揮袖,亭中的守衛便化作兩隻猩紅巨眼,飛出亭外,懸在上空,向四下密切地掃視著。

冷戈隨和地邀冷柔危落坐他對麵,“這個菜,阿柔最愛吃的,嘗嘗。”

冷柔危視線掠過亭中各處,並沒有什麼機關設計、危機暗伏,酒菜也都普通平常。

冷戈氣定神閒,隻著一身常服。

她坐下,表麵應付著場麵,暗中等他切入正題的時機。

冷戈似有些懷念道:“記得你小時候因為這菜,還和本尊鬨過彆扭。因為本尊說,你身為少主,不能輕易讓人摸清喜好,所以限製你隻有每逢初一可以嘗嘗鮮。”

“是炙鹿肉。”冷戈輕描淡寫地看了冷柔危一眼。

冷柔危沒有絲毫印象。

冷戈又酌了一杯酒,“這折月釀也是甚得你寵愛的,裡頭的茶花要選最上等的白茶,清冽好聞。你口味刁,用料稍有敷衍,你當場就要把這杯子擲去不要的。”

輕輕一聲玉響,酒杯被放在冷柔危麵前,冷戈笑了笑,絲毫不見在群臣麵前的冷厲。

但他展現出來的溫和,又像浮在一層碎冰之上。

如果是上一世剛剛成年的少女,冷柔危或許會因為他記得過去有關她的小事而歡喜。

此刻端起酒杯,透過薄霧看見他的冷漠,冷柔危隻覺得心內平靜而茫然。

她的喜好,她的脾氣,在冷戈講來,都是那樣陌生。

冷戈不會做無意義的動作,他不是有閒心會去懷念過去溫情的人,從前不是,如今也不會突然改變。

與其說他是在打感情牌籠絡她,他更像是在暗中試探什麼。

這個認知讓冷柔危心神一凜。

近來攝取到的太多信息像雜亂的線纏繞一團,她冥冥中感覺到,對於她失去的那段過去,在冷戈這裡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不可否認的是,除了那個女人之外,他是對她的過去知道的最多的人。

冷柔危笑道:“父尊說的是太久之前的事了,我自從兩百年前那場大病之後,忘記了太多。這麼多年,父尊也從未提起,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冷柔危能追溯的最早的記憶就是兩百年前,她從高熱中醒來,自此記憶就空了一大塊。

魔宮上下因為這件事被處死了不少人,冷柔危醒來,就見冷戈站在她床前的神情莫測。

冷戈發覺她醒了,就關切地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冷柔危卻比他還困惑。

後來冷柔危問他自己為什麼會發燒生病,冷戈都會搪塞過去,叫她好好休息,就是一場病,沒什麼。

冷柔危此時又提起當年的事,笑意不達眼底,臉上的涼薄和冷戈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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