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要離去,趙貞道:“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朕當初為什麼要故意激怒你,讓你去得罪太後。”
蕭沅沅道:“你不過是跟太後有過節,想膈應她罷了。”
趙貞道:“你知道嗎?有時候一個人太過天真,是會惹人煩的。彆人吃不上飯,另一個人卻在那裡大吃大嚼,順便吧唧嘴。彆人為了性命在掙紮時,你卻在那裡哭哭啼啼,說你的情郎不愛你。誰願意理你。”
“朕更喜歡你從靈隱寺回來的時候,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笑了笑,道:“你總算知道世間險惡,知道權力的劍懸在頭上是多麼可怕了。經曆這些事,你會更明白太後活著時,朕心中的恐懼。朕看你小心翼翼的
樣子,就跟朕當初在太後麵前時如出一轍。朕想,咱們這下算是知音了。你懂我,我也懂你。”
蕭沅沅聽到這話,隻想破口大罵他一頓。
“皇上慣會在彆人傷口上麵撒鹽是吧?”
她居然還會生氣。
趙貞以為她早已心如鐵石,不會被任何事刺痛了呢。
趙貞坐在地上。
他舉起手,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
“彆走。”
她冷嘲道:“怎麼,皇上還真想跟我舊夢重溫了?”
趙貞不願與她置氣,努力保持著平和的語調:“你留下,陪陪朕,朕可以不計前嫌,原諒你。”
她笑,有趣地打量著他表情,好像已經摸清楚了他的底線:“你要我陪你做什麼?要我陪你,共赴巫山雲雨嗎?也是,誰叫你當初萎靡不振了呢。房中寂寞,這便又想起我的好來了?可惜,你吸引不了我呢。跟你在一塊,真的好沒意思。除非你有什麼新花樣。”
她對他全無信任,當然,也沒有敬畏。
十年的夫妻,她對他已經了解的太深。哪怕是尋常的對話,也能準確地踩在紅線上。帶著一點挑逗,又仿佛有些鄙夷,刺激人的情緒,又吊著人胃口。
趙貞也早就習慣了她這副混賬樣子。
還真是原汁原味,分毫不改。挺有意思的,趙貞不但不怒,反倒心裡有點想笑。她這樣的女人,殺了她是不會有任何勝利感的,她根本就不怕死。無知而無畏。一段白綾就可以輕易了結她的性命,實在也不值得趙貞去畏懼。
趙貞並不與她鬥嘴,隻道:“朕了解你。你想要的東西,這世上除了朕,沒人能夠給你。除了朕,也沒有人能夠駕馭你。朕相信你知道怎麼選擇。”
“是嗎?”她不以為然,“那我真要好好考慮考慮呢。”
她語氣中帶著譏誚,顯然沒有當真。
“你是想嫁給陳平王吧。”趙貞知道她的心思。
她沒有回答。
趙貞知道自己說中了,一絲嫉妒從心中一閃而過。他避免自己陷入這種情緒。他是皇帝,不需要去嫉妒任何人。
“你不能嫁給陳平王。”他故作沉穩地說。
蕭沅沅道:“我偏要呢?”
趙貞道:“朕不允許。不論今生來世,你都是朕的人。朕何時答應給你自由,允許你另嫁了?”
蕭沅沅道:“我嫁給誰,恐怕不是由皇上能決定的。皇上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她掙脫開他的手。
趙貞提醒道:“陳平王是朕的親弟弟,朕對他委以重任。你這樣的人嫁給他,你覺得朕能放心嗎?朕不會給自己身邊埋這樣的隱患。”
蕭沅沅道:“那我留在宮中,皇上就能放心嗎?你就不怕我給你飯菜裡下毒?”
趙貞道:“朕諒你也蠢不到那個份上。再說,你以為朕還會給你機會嗎?”
蕭沅沅道:“皇上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沒有我可就走了。”
趙貞道:“你去吧。”
蕭沅沅不想再同他多說,徑自離去了。
她出了趙貞的院落,到了外麵的小花園,那時回房的必經之路。她走過漆黑的花園,才發現黑暗中有個人影,站在樹下。她定睛一看,原來是趙意。他聽到腳步聲也回了頭。
兩人四目相對,他的雙眼,好像月下的湖泊,在黑暗中透著光。
他神情中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