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望望挑起眉頭:“這麼說,我這一場婚禮,其實是整個村子的人都在參與?”
結論下得很草率,可是巫望望很難不往這個方麵想,昨天上午被打的女玩家住在婚禮掌勺師傅家,他們家要為婚禮的飯菜做準備,因此女玩家甚至可以在觸碰規則死線後活下來。
而今天遇見的桑娘,本來的工作是哭喪,卻依舊承接了婚禮上的某項準備工作。
那麼是不是可以推論,其他玩家本身也有籌備婚禮相關的任務?
桑娘聽了巫望望的話,恍然大悟:“對啊,你這麼一說就解釋得通了,其他人應該也會慢慢意識到,我們準備的東西,都是婚禮上要用的,一場婚禮而已,有這麼重要嗎?”
就算整個村子的人都沾親帶故,也不至於兩個年輕人結婚,全村的人都來幫忙吧?
大林家倒還有點可能,珍珍家隻有一個寡婦啊,村裡其他人憑什麼給她家麵子?
巫望望搖搖頭,表示不明白,接著將大林的消息告知了桑娘,還說自己昨天碰見過爆哥了,消息已經通知給了爆哥,但目前爆哥沒有其他消息,就讓桑娘自行決定接下來怎麼做。
集市裡暫時沒有更多的玩家在,巫望望就準備回去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桑娘叫住了她:“等等,你之後打算怎麼辦?真要參加這個婚禮嗎?”
巫望望回頭看她,說:“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是一定要參加,而且,不能參加的那個人,應該不是我。”
是那個可能回不來的大林。
桑娘一聽,皺起眉頭:“你確定你看清楚了嗎?大林真的已經摔得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一個人都摔成癱瘓了,整個村子的人還想對方能站起來參加婚禮,怎麼想都很詭異吧?
巫望望篤定地說:“我絕對沒看錯,大林那個傷勢,很難站起來,全身都都紗布包起來了,也沒辦法做出什麼反應,上下車都是他的家人扛著的,而且……我懷疑他脊椎骨也斷了,頭抬不起來。”
要不是大林成了這個樣子,巫望望也不會說大林難以參加婚禮的話,對方確實很難回來參加婚禮。
桑娘卻提出了另外一個可能:“可是,你也沒見過大林,你怎麼知道,摔斷腿又被紗布裹滿了全身的人,是大林呢?”
巫望望愣住:“因為……那些人說他是大林啊。”
“可是,也沒有人看到大林的臉,包括他治療回來,跟你參加婚禮,看不見臉的話,怎麼確定就是大林呢?”桑娘依舊覺得不對勁。
或許是桑娘有些敏感,但她提出的想法很有道理。
沒有見過的人,你怎麼證明他就是你的新郎?
哪怕其他村民見過大林,可當大林摔傷了臉跟腳,其他村民同樣看不清他的臉,對方的身份,全靠父母說,而不是他們能認出來那個人是大林。
巫望望一陣恍惚:“原來還有這種可能……”
“總之,婚禮的事還是小心為上,彆怪我沒提醒你,有時候並不是劇情跟規則限定了,玩家就得跟著做,如果每條規則都是對玩家有利的,那我們也根本不需要搶著許願了。”
搶著許願本就是因為通關率低,大家沒有把握在多重規則下活著。
巫望望謝過桑娘,帶著自己的疑慮往回走,她得回去了,不然容易趕不上天黑前回家的規則。
回去的路上還碰見了兩個已經有許願資格的玩家,巫望望同樣把自己的信息跟他們分享,他們也分享了自己的信息。
兩人分彆是在婚禮上籌備酒水跟器具的,遊戲開始兩天了,他們本應該去找消息,卻為了這婚禮跑上跑下,根本沒得一刻休閒,他們要在婚禮前將一切都籌備好,並且帶去給女人們清洗完畢。
除去自己的信息,他們還告知巫望望,現在好像所有玩家都在為巫望望的婚禮走動,每個人都被分到了任務,仿佛他們十三個玩家,就是為了讓這場婚禮順利進行而來的。
沒有聊很久,兩個玩家急著趕路,匆匆說明情況,又匆匆離開了。
路上耽擱這一會兒,回到家剛好是下午兩點,算是對路不熟悉導致的時間估算失誤。
遊戲裁判一直處於消失的狀態,玩家們都被婚禮占滿了時間,整個村子裡最悠閒的,大概就是婚禮主角之一的巫望望。
寡婦按時到家,今天她依舊先去洗菜做飯,弄完了才抽空問巫望望是否買到了合適的東西,聽巫望望說已經買好了之後寡婦很滿意。
今天明顯寡婦將時間壓得緊了一點,儘量抽出了時間檢查巫望望買的東西是否合格,確定沒什麼問題後便準備睡覺,巫望望突然開口問她:“媽媽,我的婚禮會很大嗎?”
聞言,寡婦抬頭看她,眼神不太清明:“嗯,會很大,大家都會參加你的婚禮的,不要緊張。”
巫望望搖搖頭:“我不緊張,我隻是好奇,會有多少人參加我的婚禮,還有媽媽,為什麼大家都來參加我的婚禮呢?我們好像沒有那麼多親戚。”
寡婦卻說:“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生活在村子裡的,就是一家人,結婚是大事,彆多想了,安心等婚禮。”
再多的,寡婦就不肯說了,自顧自收拾東西,準備上床休息。
出於規則不可違反,巫望望隻能跟著寡婦一塊睡覺,等待下一個淩晨四點半。
時間還剩下十二天,一般來說,進遊戲三天,玩家們逐漸了解了副本的規則以及走向,就像眼下這個副本,玩家們要合力籌辦一場不太正常的婚禮,人人都知道這場婚禮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不對勁在哪裡。
這一天寡婦依舊給了巫望望任務,讓她去找裁縫問一下禮服做好沒,順便試一下大小,沒問題的話,就可以拿回來了。
禮服已經付過定金,尾款要試完後才會給,寡婦說跟對方說好了,今天巫望望先過去試穿,好了就拿回來,然後寡婦單獨去給錢,沒合適就改一下,回頭寡婦去付錢的時候順便帶回來。
今天不給錢的原因是寡婦擔心禮服的尾款數額太大,巫望望會弄丟。
巫望望沒在意,在吃過早飯後檢查一遍家中的情況,就出門去找裁縫了。
關於裁縫的位置,巫望望在路上問了好幾個人,都指向了不同的方位,後來她找到位置,才發現那些人其實沒指錯,因為新娘本來就需要三套禮服。
第一套是結婚的,第二套是敬酒的,第三套是吃飯的。
一共三套禮服,居然分了三家做,而巫望望根本不知道寡婦指的是哪一套,或者三套都是。
考慮到正常人的思維,巫望望先去了製作第一套結婚禮服的裁縫那,去了她才發現,這套禮服是一件中式的婚服,有著紅色的蓋頭跟長長的裙擺,披帛也繡上了很漂亮的花紋。
巫望望看到這套婚服的第一個反應是不對勁,因為按照寡婦家的條件來,她根本穿不上這樣好的婚服。
裁縫似乎根本不擔心寡婦拿不出錢,很熱情地招待了巫望望,接著幫她穿婚服。
婚服很合身,一看就是老師傅的手藝,穿好婚服後裁縫推了一麵落地鏡來給巫望望照,對方誇讚說:“珍珍長得好,穿起來更漂亮了,有沒有哪裡不滿意的?現在還可以稍微改一點。”
巫望望看著鏡子裡漂亮的女孩兒,有些遲疑:“會不會……太華麗了?”
“不會啊,就是按照正常樣式做的,放心穿吧,一件漂亮禮服而已,婆家不會嫌棄你穿得太好的。”裁縫笑嗬嗬地說。
最終婚服就這麼定了下來,巫望望不能理解為什麼穿得華麗漂亮婆家就會嫌棄,不過她更不理解寡婦家為什麼能掏出那麼多錢購買一件華麗的婚服。
疑惑太多,就沒必要糾結一些小問題了,問到頭,也不過是個人問題。
婚服沒問題,巫望望就提走了,去了第二家裁縫那,這次試穿的是敬酒服,是一件白金色的漂亮禮裙,有些旗袍的味道,能看出來是改良款的,有層層疊疊的裙擺,像中西結合。
禮裙很漂亮、很華麗,第三件依舊如此,三套禮服沒有一套看起來是便宜的,裁縫們沒告訴巫望望具體的價格,不過看款式都知道肯定不便宜。
因為拎著東西,巫望望沒辦法去找其他玩家——沒有哪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可以扛著幾十斤重的衣服滿村子跑的。
回到家中,巫望望看著床上的三套禮服,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有些想找人谘詢一下這到底正不正常。
剛好此時掛鐘敲響,巫望望看了一眼窗外,感覺時間還早,打算快一些跑去找附近的女玩家,這些服裝類的小問題,還是女玩家關注更多,更容易得到答案。
巫望望鎖上門,最先去的是掌勺師傅家,今天掌勺師傅沒回來,女玩家一個人在家養傷,順便處理家中亂七八糟的活。
掌勺師傅家的女玩家叫十姑,跟著娘家孩子順序叫的。
十姑看到巫望望過來,頓時警惕地看向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且掌勺師傅沒回來才走到院子門後,隔著門問:“你怎麼過來了?”
“我想跟你交換一下信息,可以嗎?”巫望望禮貌地問。
“當然可以,我都沒辦法出去,也沒其他玩家來找我,要是你能用上就太好了。”十姑鬆了口氣,她在這個家裡待得太壓抑了,要不是顧慮著規則,真想動手直接把裡麵一家子都剁成肉醬。
時間珍貴,兩人沒多寒暄,直接交換了信息。
巫望望這邊說的是自己調查了三天獲得的內容,十姑說的內容倒是跟巫望望猜測的差彆不大。
掌勺師傅確實要在巫望望的婚宴上做飯,而且菜譜已經定下來了,最近半個月都會跟著其他人去籌備食材,不用下田乾活,就是因為對方不乾活,才導致十姑出門都不行,對方有可能在任何一個時間回來。
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的男人,讓十姑完全失去了出門探查信息的可能,唯一獲取信息的渠道就是那個脾氣暴躁的男人,信息數量還少得可憐。
巫望望已經猜到掌勺師傅會為了婚禮奔波,她想了想,問:“那你知道婚禮菜單跟禮服相關的信息嗎?我覺得有點詭異,就好像……這場婚禮盛大得不像是兩個普通人家孩子應該擁有的。”
不是巫望望歧視或者覺得不配,是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兩家人結婚,那為了孩子,拿出儘量多的金錢籌辦婚禮這無可厚非,可舉全村之力辦最盛大的婚禮這正常嗎?
換句話說,全村人同時舉辦一場宗祠祭祖很常見,一場婚禮是怎麼讓全村人都儘力給兩位新人最高規格的?
要麼這場婚禮不對勁,要麼兩個新人有特殊的身份。
十姑輕聲回答:“菜單有,但婚服的事沒聽說過,我這也沒辦法問,我這麼跟你說吧,這個十姑的丈夫啊,是個倒黴命,小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害死了自己的老爹,老娘呢,好不容易撫養他長大,結果沒享福幾天,突然就癱了,現在家裡隻有他一個青壯年男性。”
說著,十姑回去拿了份菜單給巫望望看,隻能看,不能帶走,等會兒還得放回去。
在巫望望看菜單的時候,十姑還跟她嘀咕了一陣,說是這個掌勺師傅誰都看不起,但實際上也沒什麼特彆的本事,就是做飯繼承了父親的手藝,才被村裡允許做各大宴席的飯菜。
光是這一點,就讓掌勺師傅吹噓得不行,好像整個村子沒了他就運轉不下去了。
除此之外,十姑還懷疑掌勺師傅的父母死了、癱了跟對方有關,不然怎麼光父母出事,他一點事都沒有的?
巫望望看完了菜單,對婚禮宴席大概有了點數就讓十姑趕緊放回去,隨後跟她說:“辛苦你跟著他,最近他為了籌備婚禮應該很忙,脾氣可能更不好,躲著點。”
告彆十姑,巫望望就去了桑娘家。
與十姑家不同,桑娘家全是女人,有一個奶奶、母親和姑姑,桑娘看到巫望望過來並不奇怪,有了消息渠道,玩家很難控製自己不去用。
時間已經快接近天黑,巫望望長話短說,開門見山地起桑娘是否知道更多關於婚禮的事。
桑娘思考了一會兒,搖頭:“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依照我家的情況,作為NPC的哭喪娘,是應該知道的。”
也就是說,哭喪娘的家庭會讓她知道巫望望的婚禮為什麼那麼古怪,但玩家不知道啊。
玩家拿到的身份信息有限,能扮演好已經很辛苦了,想要更多的信息就得一點點去試探,並不是說想知道就能馬上知道的。
巫望望歎了口氣:“好吧,謝謝你,回頭要是有什麼消息,我們再互相交換。”
“好,你趕緊回去吧,村子裡不允許女人晚上外出的,彆被人抓到了。”桑娘不敢多耽擱巫望望的時間,趕緊催促巫望望回去。
這個村子的規則森嚴,縱然得了鬼母娘娘的保佑不會死亡,卻難免有皮肉之苦。
巫望望緊趕慢趕,終於踩著最後一絲光亮回到了家中,此時寡婦已經回來了,她正常在廚房裡做飯,今天沒有巫望望,她自己把火升了起來。
寡婦抬頭看了廚房門口的巫望望一眼,站起身,將位置讓給巫望望,同時問:“你去哪裡了?拿了禮服為什麼不直接在家待著?”
“哦,我去找十姑跟哭喪娘玩了,想問問她們會在我的婚禮上做什麼。”巫望望半真半假地回答,她主動交代,好過明天寡婦從其他人口中問到,那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說不準會往裡添油加醋。
果然,聽說巫望望隻是對婚禮好奇,寡婦態度緩和許多:“人家也忙,你不要在婚禮前老找彆人,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來問我。”
巫望望往灶頭裡添柴火:“但媽媽你白天總是不在,晚上也很忙,好像沒什麼時間聽我說話。”
寡婦聽後動作一頓:“隻是最近給你籌備婚禮有點忙,等忙過這一陣就好了,到時候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一時間巫望望也不知道寡婦說的是真心話還是隨口敷衍,隻能含糊應下。
這一天順利過去,寡婦對三套禮服很是滿意,直接將禮服掛了起來,說是等到婚禮那天親自給巫望望穿上。
睡覺前,巫望望蹭到寡婦身邊,小聲問她:“媽媽,大林哥跟著他爸媽去了城裡,你說,能趕上婚禮嗎?”
黑暗中寡婦閉著眼,仿佛已經沉睡,她悶聲回答:“彆多想了,婚禮會順利舉辦的,這些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要考慮的問題。”
結婚前,人好像都是孩子,結了婚了,卻立馬得當大人。
巫望望不能理解人類的這種斷崖式成長,隻覺得好沒道理。
寡婦再一次起床後,時間還剩下十一天。
今天寡婦給的任務簡單,巫望望需要去買頭花。
巫望望多問了一句:“什麼樣的頭花?”
“結婚要用的,我還給你準備了金釵,但是好像光有金釵太單調了,你去看看有沒有新鮮的花樣吧,也可以去花店看看,今生戴花,來世漂亮,結婚,肯定要戴花的。”寡婦丟下這句話,就出門了,給巫望望留了十幾塊錢。
十幾塊錢裡,有買頭花的錢,也有去試新鮮花的錢。
巫望望出了門,才覺察寡婦說的話有些不吉利。
女兒即將結婚,母親會說“今生戴花,來世漂亮”這樣的話嗎?
這樣的話說在婚禮前,怎麼像是預見了婚姻的墳墓一樣呢?
巫望望去了寡婦指定的店,進去看了一些頭飾,才聽老板娘說,等到婚禮,會是她到寡婦家中給巫望望化妝、製作發型。
既然同樣是化妝師,巫望望乾脆就讓對方決定要假花還是新鮮的花。
老板娘思考了一會兒,說:“還是用真花吧,真的花寓意真的愛,假花可能意頭就沒有那麼好。”
巫望望不懂這些,記下後還問老板娘,自己需要什麼樣的花呢?
“紅色的、大一點的就行,結婚肯定要喜慶一些。”老板娘如是說。
等到花店,巫望望看過一片紅色的花,聽從花店老板的安排,選了芍藥跟山茶花,都是繁複又漂亮的,很適合在婚禮上用。
不過花這個東西,光巫望望一個人定估計不作數,於是巫望望各買了一朵,打算拿回去給寡婦看看,要是寡婦沒意見,那她就用這兩種。
從寡婦家到花店的位置,剛好會路過大林家。
巫望望捧著花往回走時假裝自己正好路過,看到大林家大門緊閉,跟之前大林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區彆。
鄰居門前有乘涼的老太太,眼神不好,以為有人找,就大聲說:“大林不在家,他們還沒回來呢。”
聽見老太太的話,巫望望若有所思:“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老太太不肯多說,閉上眼躺在自己的小椅子上,跟一口氣過去了似的。
巫望望問不出更多的信息,隻能繼續回家。
最近兩天都沒見到其他玩家,大家似乎都被手邊的事情給絆住了,就連巫望望都每天跑去不同的地方,為了一場奇怪的婚禮。
又在家中發呆到天黑,寡婦回來看到了巫望望選的花,看過幾眼後還算滿意,拍板定下就這兩樣,回頭她會去花店另外定一束,這樣婚禮當天送來的花就是新鮮的。
就在巫望望以為真相要到婚禮當天才會被揭開時,桑娘突然傳來消息,說爆哥死了,此時距離婚禮,還有九天。
巫望望又是一個人在家,寡婦交代了今天巫望望要準備的東西後就出門了。
桑娘就是在巫望望買完東西後回來的,滿臉疲憊地跟巫望望說著爆哥的情況。
聽到這個消息,巫望望也很意外,爆哥沒有許願,巫望望不刻意關注的話,確實沒辦法時時掌握對方的動態。
“怎麼回事?”巫望望趕緊讓人進門,沉重地問。
桑娘坐在長凳上,看巫望望給自己倒水,回道:“我被喊去準備喪事才知道的,那家人含糊其辭,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其他玩家估計也沒有知道的,但人確定是死了,隻是家裡人沒聲張。”
巫望望將水碗放到桑娘手邊:“不聲張,是為了婚禮嗎?”
水是涼的,桑娘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總覺得涼颼颼的冰牙:“嗯,我去聽爆哥家的人說,葬禮也押後,一切等你婚禮過了再說,但是可以先下葬,後麵再補葬禮,所以我要在明天晚上到大後天晚上,都去哭墳。”
不哭喪,隻哭墳,在墳地那邊哭,哭夠三天,算是給死者送行。
巫望望神色莫名:“這婚禮,真的重要到,連葬禮都要讓步嗎?”
桑娘搖頭:“不知道,我來找你,隻是害怕,很害怕,一共就四個人沒有得到許願的資格,爆哥就在今天死了,那我們呢?我們怎麼辦?我們甚至不知道爆哥是怎麼死的,到底是違反了規則,還是觸發了死亡規則,根本不知道……”
違反規則跟觸發死亡規則是兩回事,違反規則是知道規則,不小心做出格了,就像十姑一樣,她知道女人得照顧家裡,所以趁沒人的時候才出門,沒想到掌勺師傅提前回來了,導致她突然違反了規則。
而觸發死亡規則是另外一回事,或許爆哥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條禁令,隻是他在不經意中踩線了。
後者往往更可怕,觸發死亡規則的玩家,沒辦法留下警示,後麵的人,依舊有可能步對方的後塵。
死亡規則能殺一個人,就能殺第二個,在摸清楚死亡規則前,是要用人命去填的。
桑娘恐懼得眼睛發紅,她很矛盾,既恨巫望望當時用難以理解的方式搶到了許願名額,又覺得自己沒辦法跟彆人訴說自己的恐懼,隻有巫望望可以聽。
其他玩家到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各懷鬼胎,隻有腦回路不正常的巫望望或許還抱有對玩家的憐憫,就算聽說了她的痛苦跟恐懼也不會嘲笑她。
巫望望思索一會兒,說:“你先冷靜一點,沒有人會死得悄無聲息的,爆哥的死一定有什麼痕跡,你仔細想想,他的家裡人真的什麼表現都沒有嗎?”
以桑娘的觀察力跟邏輯思維,她不應該看不出其中的詭異之處,她都能想到大林的真假問題,沒道理關於爆哥的事看不出一點毛病,她隻是害怕了。
桑娘捂住腦袋:“我冷靜不下來,巫望望,你可能不能想象,一個沒有庇護的玩家,在遇見同伴死亡的時候,會有多絕望,好像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巫望望沉默了,她確實無法想象,參加前麵三次回魂夜的也不是她,她對這種遊戲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反正對知道結局的她來說,避開死亡條件輕而易舉。
看事物的角度不一樣,心態差彆自然大得可怕。
等桑娘稍微冷靜了一點,巫望望才開口說:“桑娘,或許,爆哥隻觸發了一個點。”
桑娘愣了一下,抬起頭:“什麼?”
“村長。”巫望望壓低聲音回答。
“村長?”桑娘放下手,直起腰,理智稍微回來一點,“你是說,你前麵跟他說過的,村長可以決定村子裡的一切大事,所以他去找村長了?可是,你也告訴他,最好從村長外甥下手了啊。”
巫望望眨眨眼:“我不覺得他會聽我的,爆哥對我的態度很明顯,他恨透了讓他沒辦法得到許願資格的我,所以他就算相信我給他的信息,也不會聽從我的建議先去找村長外甥商量。”
少做一步,就等於他獨自窺探到了村子裡的秘辛,那他被滅口就不奇怪了。
聽到這裡,桑娘總算完全冷靜了下來:“你、你說得有道理……這個村子裡,能悄無聲息弄死一個人還讓所有人閉嘴的,不就……”
村長的名頭現在對桑娘來說太恐怖了,她根本不敢說出聲,又沉默了一會兒:“……可是,他到底知道了什麼東西,才讓村長動手呢?”
巫望望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你要是害怕,就避開村長這邊的線索吧,還有九天,活到婚禮,比什麼都重要。”
桑娘同意巫望望的話,決定不去探究爆哥的死,更加要避開村長相關的人和事。
聊完之後時間不早了,桑娘得回去準備哭墳的事,人不可能連續哭三天,所以要提前準備好能哭的東西,還有藥物,避免真的哭瞎了。
送桑娘出門,巫望望回到了屋內,她抬頭看向掛鐘,忽然覺得好巧啊,十四個玩家,剛好死了一個在鬼母娘娘廟前,去掉新娘,還有十二個玩家,就像掛鐘上的時刻,點到誰,誰就得死。
掛鐘當當當當當地敲了五下,今天掛鐘似乎又慢了一點點,寡婦已經回來了。
寡婦還問巫望望剛才桑娘來乾什麼,想來是碰上了匆忙出門的桑娘。
巫望望考慮到爆哥的事情需要隱瞞,就說:“來看看我,看我一個人在家等著嫁人挺無聊的。”
這個理由還算正當,寡婦就沒多問。
第二天巫望望依舊要出門買東西,這次要買的是鞋子,說是鞋子也要準備三雙,保證每一身衣服都有可以搭配的鞋子。
路上巫望望特意關注了來往的行人,從最開始兩天看,村裡人是很愛看熱鬨的,就算是自己忙得不可開交、要吃飯了,都會去看熱鬨。
然而爆哥死亡這麼大的事情,沒有一個村民提到。
巫望望甚至想去找人問問是否知道這件事,不過考慮到隱藏在村裡的村長跟裁判,還是放棄了這個瘋狂的想法。
作為普通人,她怎麼能夠冒險做不確定的事呢?
尤其,她本來是個很膽小的小女孩兒。
買完鞋子,巫望望繞路去看了眼爆哥家,遠遠看見他們家大門緊閉,就像大林家一樣,唯一的區彆大概是,大林家真的沒有人,而爆哥家的人是在躲著。
巫望望看不出特殊的點,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遠遠看見大高在一個路口鬼鬼祟祟地挪動,於是走了過去。
大高本沒有看見巫望望,轉過身觀察周圍的時候才看到人,頓時嚇得摔倒在地,他看清楚人了才鬆一口氣:“哎喲嚇死我了,你走路怎麼沒聲音?”
“我怕嚇到你,所以放輕動作過來的,因為你看起來很緊張。”巫望望抱歉地說,沒想到還是嚇到人了。
“你有事直接開口喊我就好了,這樣突然出現會嚇死人的。”大高趕緊爬起來,拍乾淨泥土後躲進了牆角裡。
巫望望奇怪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躲起來說話?剛才就看你鬼鬼祟祟的。”
大高小心地呼吸,壓低聲音說:“我來看看爆哥的情況,我聽桑娘說他死了。”
昨天爆哥剛死,桑娘到底是通知了多少人?
“我昨天也聽桑娘說他死了,現在看來,人確實沒活著,但桑娘怎麼通知了這麼多人?”巫望望疑惑地問。
大高沒覺得這有什麼奇怪:“很正常啊,桑娘一看就是那種很膽小的玩家,這種玩家有個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