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人類扮演守則第四條(2 / 2)

沒人回應,巫望望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回應,她隻好伸手碰一碰身邊的新郎,對方依舊不做聲響。

心中有些古怪,巫望望偷偷掀開了蓋頭的一角,抬頭看向身邊坐著的新郎。

視線一點點上移,先是同樣大紅色的華麗婚服,接著是纏滿繃帶的脖子、臉,看不出新郎是誰,但顯然這個新郎現在也應該躺在醫院裡。

巫望望直接扯下了蓋頭,看著身邊這個跟死屍差不多的“新郎”,不太能理解,這到底是把大林給找回來了,還是讓人扮演那個失蹤的大林?

新郎一動不動,完全不關心身邊的新娘自己掀開了蓋頭,說句不好聽的,比巫望望表現得還像個屍體。

見新郎實在沒什麼反應,巫望望忍不住抬手推了推新郎,他並沒有看過來,身體因為巫望望的推動而晃了晃,沒有多餘的反應。

巫望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緩緩站起身,湊到新郎腦袋前麵,試圖看出他到底是死是活,湊近了才發現,新郎根本不可能看見——紗布連帶著把他的眼睛都包裹得嚴嚴實實。

沒有眼睛,他是怎麼走了這麼長一段路的?

就在巫望望懷疑這個新郎本身就是個死人的時候,猛地聽見有人用石子扔窗戶的聲音。

巫望望偏頭看過去,感知到有一個玩家就在房子外麵,偷偷摸摸用石子扔窗戶,對方可能不太確定巫望望在哪個房間,所以每隔幾秒鐘就扔一扇窗戶。

考慮到玩家可能找到了什麼線索,巫望望又看了一動不動的新郎一眼,轉身直接走出房間,對著玩家的方向說:“我在這!”

剛說完,圍牆那頭就探出一顆腦袋來,是個男玩家,身手靈活地翻過圍牆進來,看得出對方十分矯健,應該就是因為這個才被派來。

男玩家幾步衝到巫望望身邊,直接說:“不用打招呼了,我長話短說,昨天晚上我們就用石頭砸了進村的路,讓那些人沒辦法回來,我們本來以為村長會有反應,但是村長好像早就料到了,昨天早上天剛亮,就召集了人選大林。”

村長似乎沒有打算讓那些出村的人真的把大林帶回來,一大早連消息都沒送過去,就急匆匆開始選大林,他們最終選定一個年紀跟大林差不多的男NPC頂替,對方跟家裡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奈何村長說一不二,他們連反對的話都不敢說。

玩家們對於沒選到自己覺得有點奇怪,按照遊戲的尿性,如果這場婚禮真的有危險,那遊戲應該選玩家去送死才對,可最終結果並不是玩家中的任何一個。

選完大林村裡就立馬動了起來,直接就催促所有人開始乾活,一刻不停地擺放桌椅、架起鍋灶、布置婚房,一天就把整個村子都弄得熱鬨喜慶起來,連村口瘸腿老頭家都不例外。

隻有大林家沒有擺放宴席的桌椅,玩家們覺得非常奇怪,才有心想去提醒巫望望,結果巫望望根本沒被允許出門,他們也不能靠近屋子跟巫望望說話,於是拖到了現在才碰上頭。

玩家是來通知巫望望多堅持一天的,村長不按常理出牌,事情又多,他們根本沒來得及找到那些被攔在村外的人詢問真相,至於大高那邊,最新消息是瘸腿老頭對這次婚事不喜,家裡沒什麼動靜,估計快頂不住了。

巫望望聽男玩家說完,立馬注意到一個細節:“你說,你們都看見被選中的大林了是嗎?”

男玩家點頭:“對,是個普普通通的青年,長相不怎麼出奇,身高也一般,但肯定比你高點,身體還算壯,可能是乾農活練出來的。”

“那不對,裡麵那個新郎不對,他比我高很多,身上纏滿了紗布,連帶著眼睛都裹上了,而且跟我拜完堂進洞房後就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最主要的是,他的臉被紗布裹完了,根本不是你描述的那樣。”巫望望指了指房間門,還想讓男玩家去看一眼,但男玩家沒敢過去。

“不不不,我不過去,”男玩家匆忙拒絕,“人我就不看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總之就是,你懷疑裡麵那個不是我們選出來的大林,是大林被找回來了對不對?”

巫望望頓了頓,沒強硬要對方進門:“也不能這麼說,就是……我見過大林,我覺得裡麵那個新郎,比真大林還要高一點、瘦一點,所以我懷疑,裡麵那個人,不僅不是真大林,也不是昨天你們選出來的人,如果你們暫時沒有突破口,可以去找昨天假大林的家人問問。”

第三個大林出現,說明村裡人對這場婚禮並不如他們表現得那麼熱忱,或許他們隻是希望擁有婚禮後的利益,可誰都不想先付出代價。

男玩家立馬明白了巫望望的意思,立馬點頭:“明白,我這就喊上其他人去找他們,你要不要一起來?今天這個房子不會有人來的,你一個人跟裡麵那東西一塊……會不會太危險了?”

巫望望略一思索,搖頭:“不了,我的規則可能跟你們的不一樣,貿然離開太冒險,還有,你知道接下來的婚禮流程嗎?裡麵那個新郎不動之後我就不知道流程了,寡婦他們送我出嫁,也沒說什麼相關的內容。”

聽完巫望望的話,男玩家皺起眉頭:“什麼都沒說嗎?那確實太奇怪了,我們通知到的流程是,中午要吃一頓簡單的招待宴席,下午就籌備晚宴,晚上的宴席才是重頭戲,因為這個宴席是送嫁的宴席,整個村子的人都要參加。”

“送嫁的宴席嗎?也就是說,今晚大家都在吃席,沒人會管我跟新郎?”巫望望有些詫異。

“對,具體什麼用意我也不知道,總之今晚確實沒人會找你們在哪兒,大家更關心今晚吃什麼,而且聽村民的意思,好像今晚大家都會通宵的,不是吃一晚上,是一晚上都為新人慶賀。”男玩家越說越覺得這婚禮詭異。

全村人都為新人慶賀,但新人在沒有一點光亮的屋子裡,冷清得像要辦葬禮,這慶的是哪門子喜事?

巫望望記下這個流程,感覺今晚應該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逃生,於是問:“那明天是什麼流程,你們知道嗎?”

男玩家點點頭:“明天的流程跟今天差不多,但是對象緩過來,變成大林這邊迎親,所以明天我們應該會在大林這邊辦宴席。”

應該,並不確定,畢竟現在連大林好像都是假的。

巫望望謝過男玩家,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男玩家不敢久留,又縮頭縮腦地跑掉了,下一次能互相傳遞信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隻能巫望望一個人想辦法。

等男玩家徹底離開這條街,巫望望回到房間門口,看著裡麵依舊沒什麼變化的新郎,歎了口氣,轉身往堂屋裡走,去到剛才他們拜堂的地方。

堂屋其實跟寡婦家的沒什麼區彆,連個牌位都沒有,一看就知道這個村落的貧瘠,以及……很多老人,都悄無聲息地不見了,他們多數應該都死在了婚禮籌辦期間。

而婚禮期間不被允許發生不吉利的事情,所以不能留下牌位供奉、不能留下墳墓祭祀、不能留下屍骨埋葬,他們以一種被迫遺忘的方式從村子消失。

老人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死亡時間,發生意外之後,家裡就沒辦法留下牌位,這婚前叩拜,也不知道拜的誰,健在的高堂反正是沒拜。

巫望望在堂屋裡找個位置坐下,等待著下一個流程。

中午過後巫望望能聽見村子裡男人們劃拳喝酒的聲音,很明顯,男玩家說的午飯開始了,這一頓吃過後又要重新開火等晚上的宴席。

婚禮好像就是給了村裡男人們一個借口喝酒,大部分男人都在喝,剩下一部分人躲起來,爭取喘息的機會,比如村口瘸腿老頭,又比如……消失的第二個大林。

屋子一直很安靜,直到天黑,巫望望正在屋內閉目養神,忽然聽見了齒輪艱難轉動的聲音,就像是她在寡婦家拆開的掛鐘,一卡一頓,難聽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巫望望睜開眼,緩緩站起身,偏頭看向堂屋的門口,她沒關門,也沒點燈,天黑後裡外一樣漆黑,院子外還好點,至少有遠處宴席投來的燈光,屋內完全沒有光亮。

詭異的卡頓聲音越來越近,巫望望仔細聽了一會兒,才發現,那不應該是齒輪音,是關節艱難擰動後發出的聲音,仿佛一個人在不停地擰動全身關節靠近。

沒有人走動的時候需要全身關節都發出聲音的,如果有,大概是全身都有關節炎。

聲音很快來到了門外,沒有光,但巫望望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她剛拜過堂的新郎,他用一種扭曲的姿勢爬到了門口,腦袋轉來轉去地尋找巫望望的存在,可能是因為他的眼睛被紗布給蒙住了,所以視力不太好。

巫望望沒出聲,看著新郎腦袋轉了好幾圈,一點點確認她的位置,隨後爬進堂屋,每一次爬動,他身上的關節都發出脆弱的哀鳴。

新郎的動作很慢,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關節真的不怎麼樣,導致他每一次做出動作,都會摔回地上再爬起來。

看到新郎的樣子,巫望望反應過來,新郎的骨頭斷了,才要一直擰動關節嘗試站起來往她這邊爬,那些碎裂的骨頭互相摩擦轉動,才發出了那種詭異的聲音。

堂屋不大,很快新郎就爬到了巫望望腳邊,快碰到了她的禮裙,這條拜堂用的禮裙非常華麗繁複,長長的裙擺在巫望望腳邊堆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