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種事……”
言語間,有個穿著藍色校服外套的學生從樓道經過,個子高還陽光帥氣,提著一袋西紅柿和繞了一大圈買回來的雞蛋,大嬸們一看兩眼放光,連忙把人留住問是哪一家的。
那校服背後“依春一中”的名號簡直讓大嬸們對這個學生的喜愛上了新高度,畢竟在這裡出生的娃上依春一中的可能性無異於屎裡淘金。初來乍到的尹殊笑著和大嬸們打著哈哈,蒙混過關就忙著回去做飯,他這兩天忙著搬家,假期作業是一點沒做。
“吃飯了。”
陳錯把飯盛出來,招呼著趙卓山吃飯。
“不吃了,我去李德凱家吃。”趙卓山沒給陳錯一個正眼。陳錯以前漂亮,傷痕累累的時候更漂亮,但現在已經不那麼漂亮了,惹他生氣的時候更是看著窩火,趙卓山不想吃他做的飯,再好吃也不想。
陳錯沒有留他,他巴不得趙卓山快走。他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飯,剩下的正好晚上吃,趙卓山最好晚上也不要回來。
陳錯胃口一直不怎麼好,趙卓山不在時反而能多吃兩口。他有輕微的厭食症,多吃就會吐,吐了趙卓山就罵他賤人,敗家玩意兒,甚至對他拳腳相加。陳錯和他一起吃飯總是很緊張,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又掀桌子,最後還是陳錯來收拾。
有時候他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沒有過下去的必要了。趙卓山不願意和他離婚,隻要活在這世上,他就還不清欠趙卓山的債,死了多好,這筒子樓裡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不差他陳錯一個。
收拾好碗筷,陳錯渾渾噩噩地拿起菜板上的刀,捋下一截左邊的袖子,紅腫的挫傷下,露出經年斑駁的刀痕,新新舊舊,他也記不清都是什麼時候劃上的了。他身上好像有流不完的血,也有可能是他生來就是個懦夫,連死的勇氣也沒有。
“陳錯……快結束這個錯誤吧……”
“我已經……”
新年的第一天,是個大晴天。
尹殊先把奶奶的骨灰盒妥帖安放在櫃子裡,他現在沒有那麼多錢去買墓地,需要奶奶等等他。收拾好奶奶的遺物後,尹殊把被子抱出去曬太陽,又敲敲打打,用撿來的廢木料做了個自己的書桌。筒子樓采光不好,大白天依然要亮著台燈,不然做題傷眼睛,眼睛是很重要的東西,要好好保護,否則戴著眼鏡打架不方便。
他是被拋棄在雪地裡的孩子,從小跟著收廢品的奶奶長大,最近剛剛操辦完奶奶的後事,花光了積蓄,搬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是無可奈何。但他並不氣餒,無論在哪裡他都能好好活。奶奶總說他像朵向日葵,但他不是,向日葵離了光不能活,他尹殊就算生於長夜,也依舊能活下去,還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小白菜呀——地裡黃——兩三歲呦——沒了娘——”路邊的流浪漢老頭嘰裡咕嚕地唱著不屬於這片土地的歌謠,佝僂著,遲緩地,手裡拿的拐杖已經朽了大半,從天水街這頭走到那頭,這片破爛筒子樓是被城市遺忘的邊緣,似乎連陽光都對它吝嗇,街道拉成一條長長的陰影,出來置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