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聲心頭悶的一痛，硬著心腸：“你殺了季青舟，我就要殺你。”
話一落，蕭風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洛聲就見他的身子猛地一僵。
身後，季青舟不知何時醒來，長劍穿過了蕭風野的左胸！
他笑著，比來索命的惡鬼還要瘮人：“真是多虧的聲聲，我的道侶，必然是要向著我的。”
此話一出，洛聲就明顯感覺到了蕭風野的情緒不對。
“哈哈哈哈哈哈哈，”聽完季青舟的話，他居然笑起來，渾然不顧還刺在身體裡麵的劍，他握上洛聲的手腕，問他：“所以，你們兩個是串通好的，要殺我是嗎？”
洛聲很想說不是。
但他不能說。
一說，就前功儘棄了。
“是。”
“串通好了要殺你。”
蕭風野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好像一下碎掉了。
【我說過了，他不值得你這麼對待他。】
【活該啊。】
【不過即便如此，那張臉還是讓人恨不起來。】
【你還愛他，是嗎？】
……
三人沒有一個人說話，連季青舟都因為洛聲的回答，愣在了原地。
他剛才隻是在故意激怒蕭風野，隻是想向蕭風野證明洛聲愛的是他。
他沒想到洛聲竟然會順著他的話說。
洛聲覺得手腕仿佛都要被蕭風野給捏斷了。
但他沒有放手的意思，隻是盯著自己看，那種被背叛的眼神，就連洛聲也不忍心看下去。
他從來沒有在蕭風野眼裡見過這樣的神情。
就像是被主人扔掉的狗，他很傷心，也很忠心，但又帶著一種近乎神經的偏執，因為主人把他扔掉，他恨，他恨自己依舊還是覺得主人才是最好的，他還是想回到主人的身邊。
【蕭風野，你真可憐。】
【他都這麼對你了，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啊。】
【這不是你的問題啊，是洛聲的問題。】
【一個爐鼎需要什麼自由，他隻要張著腿，等著被上就可以了。】
【把他的腿打斷，關起來，讓他除了你以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把他變成一個離開你就活不了的廢物。】
【去吧。】
【折斷他的翅膀。】
【你早就知道啊。】
【他已經不愛你了。】
……
“叮——”
“恭喜宿主，蕭風野綠帽任務成功！”
洛聲：“……”
任務成功的喜悅讓洛聲的腦子嗡嗡的，但蕭風野現在卻很不對勁。
周身的恐怖氣息不知上漲了幾倍。
“001，我能走嗎？”
“不能。”
“什麼？！”
“蕭風野被心魔吞噬，已經走火入魔了，如果你現在走，季青舟一定會死，男配不能死。”
“……”
“這是最後一次任務了，不要功虧一簣。”
“……”
洛聲是不想功虧一簣，但他現在真的很怕走火入魔的蕭風野。
隻見蕭風野本就暗紅的眼眸鍍上了一層黑氣，額上的魔族印記也從紅變黑，甚至連十個指甲，也全都變成了黑色。
他周身被一股很強的戾氣圍繞，甚至蔓延著鬼修才有的死氣，仿佛來自屍山血海，讓人悶的喘不過氣來。
季青舟眼疾手快，將劍從蕭風野懷裡抽出，拉起洛聲就要走：“快走聲聲，他已經走火入魔，會失去理智，見人就殺！”
洛聲不太想跑，因為知道跑不掉。
他轉頭去看蕭風野，蕭風野已經直接變成了地獄來的修羅死神，全身上下縈繞著一股散不去的，死氣沉沉又鋒利十足的寒氣。
那雙眼睛不再悲傷和深情的看著洛聲。
他變得冰冷，邪氣，冷血，嗜殺。
萬物皆螻蟻，情愛似飛灰。
他站了起來，看向門口的兩人。
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偏了偏頭，笑出森白的牙齒：“跑啊。”
他朝著兩人慢慢走來：“怎麼不跑了，嗯？”
雖然是笑著，但洛聲卻覺得無比的冷，蕭風野真的不一樣了。
“繼續跑啊。”
季青舟感到了濃濃的威壓，壓得他喉間都冒起腥甜，他將洛聲往懷裡帶：“跟我走，我死也會護你周全的。”
蕭風野看了眼季青舟拉著洛聲的手，眸子微暗，在兩人什麼都還沒看到的時候，洛聲隻覺得耳邊一陣涼風，季青舟就被蕭風野掐著脖子抵在了牆上。
“本座看你極為不順眼。”
“你該死。”
他正要用力，手臂卻被抓住了：“阿野……不要……”
這個稱呼讓蕭風野愣了一下，他轉頭看了眼洛聲，像是有什麼疑惑，但很快，他又若無其事的轉過來，對著已經吐血的季青舟說：“本座要殺你，你敢搶本座的東西。”
洛聲真怕他殺了季青舟，在一旁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沒有人搶，沒有人搶的，你的還是你的，阿野，阿野……你不要殺他，我求求你了，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去。”
蕭風野不懂旁邊這人為什麼哭，可他也不想開口和這個人說話。
但還是說了：“我待會兒再收拾你，我要將你的腿打斷，帶回去鎖起來。”
季青舟的血流下來，流在了蕭風野的手上。
很惡心。
季青舟的血讓蕭風野覺得惡心。
他將季青舟猛地摔在一邊，嫌棄的擦著手：“臟。”
季青舟爬起來已是艱難，他幾乎已經淹淹一息，蕭風野隨意的一招，都能讓他完全斃命。
“聲聲……咳……聲聲。”
洛聲是怕他死了，趕緊過去：“季青舟，你沒事兒吧？”
季青舟抓著他的手：“對不起，不能保護你了，待會兒我會自爆，爭取拖住蕭風野，你見機快逃，逃得越遠越好，你是普通人，氣息好隱藏，反而沒那麼容易被他找到……”季青舟頓了一下，咳出幾口血，看著洛聲慘白的臉色，，用手摸了摸，有些遺憾：“還以為和你成了婚便能一直在一起，終是老天不可憐我，隻是你有這個心，我死也瞑目了，反正也是為你而活，你走了，我死不死也沒什麼，待會兒一定要跑得果斷些，知道嗎？”
洛聲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做了這麼多世界的任務，他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明明他隻有一張臉說的過去，但這些人卻願意為了他付出生命，哪怕他們不知道自己付出生命保護的這個人，是個十足十的大騙子，把他們當猴耍，隻是為了獲得自己重生的機會。
那這些人呢，這些個世界，哪個是真的，哪個又是假的，他不知道。
但每個世界的人，在他腦子裡，都是鮮活的，他們有血有肉，也知道疼，知道愛人。
自己真是個自私的人。
為了一己私欲，肆意踐踏彆人的情感。
洛聲鼻子有些酸：“季青舟，我……”
“洛聲！”001的聲音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大：“你隻是在完成任務，他們隻是紙片人，前麵幾個世界都過去了，就這個過不去？你亂說話的話，會令整個係統崩潰，到時候他們不存在，你會不會存在，誰也不知道。”
洛聲呼出一口氣，安慰季青舟：“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不管對誰。
痛就痛點吧，反正也就這次不做人了。
季青舟滿臉是血的笑了，有這樣的承諾，他死了又有什麼遺憾呢？
蕭風野擦完了手，見到他們你儂我儂，不知為何刺眼的很，他的腦子很痛，痛得像是快要炸開。
全身都叫囂著殺人，發泄！
他又聚起靈力衝過去，卻也想好了要記得把洛聲給拎開。
隻是沒等他拎洛聲，洛聲就自己衝了上來。
蕭風野想要收回靈力已經來不及了，他眼睜睜的看著洛聲被打飛出去。
季青舟：“聲聲！”
洛聲被打在牆上，後又落下來。
猛地哇出一口血。
蕭風野頓住了，他的手都在抖，他什麼都沒說，跑過去跪在地上，把洛聲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不、不……”
洛聲還從沒有這麼痛過，即使是霍承那次，都沒有現在這麼痛。
“001，我還剩多少時間。”
001：“按照現代時間算，你隻有三分鐘了。”
三分鐘就三分鐘吧。
他想再給蕭風野說會兒話，但一開口，便是一大口血。
蕭風野被洛聲的血嚇得回了神智：“彆說話，不要說話，彆怕，我會治好你的，全修界的靈器法寶這麼多，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沒事，沒有事……”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氣抱洛聲，卻又怕洛聲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瘋了，我發了瘋，我不想傷你，我不想的，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哽咽，洛聲沒想到，走火入魔後的蕭風野，愛他還是如此的深。
他冰涼的手滿滿貼上蕭風野的臉：“彆……哭……”
洛聲說：“就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阿野，對不起，你答應我，不要殺季青舟，好嗎？”
“好，好，”蕭風野：“你說什麼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你彆離開我，求求你……”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洛聲現在反倒覺得有力氣了一點，他說：“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你很好，我很喜歡你，我說喜歡你不是騙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我總歸是活不長的，你不一樣，我死後你彆太傷心，也千萬不要大殺四方，就當是為我積了功德了。”
蕭風野固執的說：“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洛聲笑了一下，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他很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已經很久沒給蕭風野甜頭了。
“好吧，我不會死。”洛聲笑了笑：“你把、把頭低一點啊。”
蕭風野聽話的低下了頭。
冰涼的唇印在了上麵。
再見了。
隻一瞬，洛聲便沒了聲息。
蕭風野愣了半晌，隨後才顫抖著回吻了過去。
但懷裡的人已經不會有再回應他了。
“我不知道你說的哪一句是實話，你以前說喜歡我，後來又不喜歡我了，不管我怎麼做都不行，我相信你不愛我了，可是，現在你又說愛我……”蕭風野溫柔的給他擦臉：“即使我知道是為了不想讓我殺季青舟，我也認了。”
他親了親洛聲的額頭，像是在親吻一個無與倫比的珍寶：“沒關係的，我都不介意。”
他將洛聲抱起來，懷中人又輕又軟，仿佛沒有重量，稍微一下就會變成羽毛飄走。
蕭風野沒再看地上失魂落魄的季青舟一眼，抱著洛聲出了密室。
他的聲音從不遠處出來，溫柔繾惓：“這次誰也搶不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回現實世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