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賭約(1 / 2)

舊鐘樓緊挨著兩排廢棄的宿舍,它們原本是一家煉鋼廠的附屬建築。在煉鋼廠搬遷到新址後,這塊地的開發就由於土地汙染指控而停滯了下來。廠區連同鐘樓被地產開發商用鐵絲和薄鐵皮圍了一圈,但從鐵皮上的塗鴉和折痕足以看出,這片不受管束的廢地並不像它被指控的那樣被人們敬而遠之,至少很受一些需要地盤的地下幫派喜愛。

“這個地方到晚上就沒有人了。”邁爾斯對這片區域有所耳聞,他有些朋友曾經撬壞了煉鋼廠的門鎖在裡麵玩“尋寶與排雷”遊戲,但在邪惡六人組將危險變為無處不在的真實之後,朋友們便對探險遊戲失去了興趣——危險這碼事,隻有在和平時期才能被視為帶來樂趣的調味品,而本就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中的人不必通過舔舐毒藥來回味危險的餘韻。

廢棄的廠區宿舍中,有一扇窗戶幽幽地亮了起來。

“吉克告訴我他收到的郵件裡寫的是集體燒炭,”蜘蛛俠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扇窗,“你確定這事需要兩個人一起?以這個紐約的危險程度,一群聚在一起在破樓裡燒炭的厭世分子外加一個混進去的無辜高中生,加起來都沒有你或者我出去溜達一圈碰到的暴力犯罪危險大。”

“你說得對,再見。”邁爾斯跳上圍牆,腰間的滑索發射器轉向廢棄宿舍的一處拐角,那裡背風且隱蔽。

“啊?我不,”蜘蛛俠沒想到他順坡下這麼快,“不帶這麼過河拆橋的。”她在滑索噴出之前拉住了聞聲而動的徘徊者,勾起食指噠噠地敲了兩下他的麵罩,然後把自己的麵罩摘了一半。

邁爾斯盯著她拉住他手腕的手。

“剛才那些是根據現有信息梳理出來的線索,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她鬆開了對方,與那張麵孔對視,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你之前說過,你猜測學生們出各種各樣的意外和神秘客有關。但是問題是,你確定是神秘客嗎?”

她繼續說:“我問過吉克,他對化學實驗課上出現過的反常事件毫無印象,那節課沒有任何特殊之處,課上有一半的同學甚至沒在聽。”

“所以你的推測是?”

她的眉峰很分明,襯得眼神也尖銳了起來:“如果學生們根本認不出‘壞人的東西’……不好意思我真沒記住它的學名,那神秘客何必要滅他們的口?反而弄出了這種學生們湊巧集體意外死亡的狀況才引人注意吧。你看,就連警局都把學校所在街區納入了警戒範圍,想將‘壞人的東西’的存在壓下去的人豈不是在自找麻煩?”

邁爾斯:“你覺得不是神秘客。”

“這件事不像神秘客的風格,甚至不像邪惡六人組裡任何一方的風格。它太隱蔽了,而邪惡六人組不論激進派還是漸進派都不會如此小心行事——他們仗著能力與資源可以無所顧忌地對任何一個人發起公開襲擊,紐約都快被挖成空心奶酪了,如果隻是要處理目擊者他們絕不會如此大費周章。而吉克的那些消失的同學,每一個都出於不同的原因失聯或死亡,並且毫無故意謀殺的痕跡。連警方都隻能推測出蹊蹺而查不到證據。”

格溫警戒地皺起眉頭時像一隻被動靜驚醒的鴞:“那就太奇怪了啊?以我們在40號碼頭的遭遇來看,你這個世界的神秘客可是個想炸就炸的主,他不在乎引起關注,不在乎波及到誰,也懶得低調行事。現在你說他騙一個高中男生去燒炭?”她搖了搖頭,眯起眼,“還不如說他打算在上課的時候直接把整所學校轟沒了更可信。”

“但你我都見識過神秘客對毒液酸的執著,”邁爾斯理解她的懷疑,卻並不同意,“他是個十分狡猾的人,也是邪惡六人組中最行為難測的一位。學生們遭遇的所謂‘意外事件’,是可以不留痕跡地通過虛擬現實技術做到的。神秘客的全息投影可以改變現實裡的場景——人們沒有懷疑自己眼前所見場景的習慣,當一個人以為自己吃的是治病的藥,實際卻是過敏原時,謀殺就被包裝成了意外。”

“那要不要賭,”格溫篤定地說,她的直覺很少出錯,“我賭這些學生並不是因為你說的神秘客的化學藥劑而招徠的殺身之禍。”

無聊。她還挺會在出任務時給自己找樂子。

“來嘛,既然你認為布魯克林學生們意外死亡的幕後主使是神秘客,有什麼不敢賭?”

邁爾斯垂眼:“賭注?”

*

格溫吸了口氣,冷風在肺裡上下一滾,眼睛眨了眨。這個問題還真難住她了。

“……和我說說卡沃爾警探的事?”她試探著問。他們在碼頭被神秘客按著頭轟炸時,她曾經聽神秘客說過這個名字。格溫想等邁爾斯什麼時候主動解答這段疑問,然而他似乎並不願提起。

“想都彆想。”果然是這個態度。

格溫並不覺失望。她的目光遊弋了片刻,最後凝聚在兩個人的手上,眸光一亮:“我想到了。”

她轉了轉手腕,緊身戰衣下除了隱約可見一隻腕帶的輪廓,還有從手掌根延伸到掌心的小型機栝的印跡:“如果你賭贏了,我就把蛛絲發射器借你一天。”

“相反,如果贏的人是我,你就得把拳套借我一天。怎麼樣?”

邁爾斯沒有回答好還是不好。他將目光投向工廠廢棄宿舍發出了亮光的房間,拍出了腰間的繩索:“再拖下去,房間裡的人吸一氧化碳都該吸暈了。”

*

吉克其實已經不想死了。那個令人絕望的夜晚過後,他的情緒漸漸平息,仿佛一浪心潮過去,頭腦也逐漸清醒了起來。他唯獨後怕的是回家不知如何向兄長們交代——他帶走了兄長們的毒資,卻什麼也沒拿回家。那兩個是非不辨的兄長急起來說不定會去廚房拿切菜的陶瓷刀,要麼對準他,要麼對準他們自己。

然而他預想的那些都沒有發生。他的兄長塔克和托克在他到家之前就被兩張大蛛網粘貼到了社區青少年健康中心的外牆上,每人額頭上附贈一張落款spider-woman的便利貼。蛛網下麵,兩個專管布魯克林高中轄區的巡警急得團團轉想著怎麼把兩個年輕人從牆上弄下來,而網裡的兩個人因為發作過度耗儘了體力,正在寒風中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