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晉江獨發
“段明澤, 你這個周末和我們出去玩嗎？”一個穿著錦緞，整個人都快胖成球的小男孩，雙手插著腰朝著段明澤問著。
段明澤聽到他這樣說, 略微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不了, 我這個周末要跟著叔父去東邊的市場。”
“那市場有什麼好看的？我聽說那裡好多外族人, 以前他們可是野人來的, 我阿爹說和他們接觸多了不好。”
自從林洛和段錦來了濟川, 他們在這裡做了不少事，建設道路, 發展農業，限製亂砍亂伐, 發展茶馬貿易，之後又開放了和外族經商的通道，現在甚至還專門開設了學堂, 允許那些人和本朝的孩子們一起學習，甚至還鼓勵他們通婚。
剛開始，段錦製定的這一係列政策遭到了激烈的反對，可是隨著段錦的武力鎮壓，憑借著他在百姓們當中的極高聲望, 事情還是順利的推展了下去。
外族的人帶來馬匹、牛羊、皮毛和珍貴的礦石, 交換城牆內裡的糧食作物，兩族之間因為合作而一點點融合，交流也更加的頻繁。
等到貿易發展的差不多了, 成果一點點的展現之後，兩邊的百姓都得了實惠, 不管是濟川的人，還是和邊境線離得近的人們發現這樣不僅沒有影響他們的生活，似乎還讓他們生活變好了一點，這樣反對的聲音才一點點的消了下去。
如今，除了段明澤他們這個專門為貴族子弟開設的學堂，還散落著不少朝廷扶持的學堂，隻要教一點廉價的束脩就可以進去學習。
眼下，段明澤聽到他這樣說，臉上的神色沒有多少變化，隻是搖頭緩緩的解釋道：“他們不是野人，這次叔父要主持蹴鞠比賽，我也想跟著去看看。”
小男孩聽到他的話，這才想起來了什麼，眼珠子當即就瞪大了，朝著段明澤道：“我想起來了，我阿爹說他們野蠻人有個比賽來著，他還想去看來著，原來就是這個周末。你等著，我到時候也會去，等我來找你。”
在小男孩的身後，他的侍從聽著自家小主子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他總覺得和彆人家的小公子相比，自家的小公子總像是缺了一根筋似的。
段明澤朝著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他說的話，他也不和麵前人多說些什麼了，轉身上馬離開了。
段明澤騎得那匹馬還是段錦和外族和談時，那裡大部落的首領表示臣服進貢的，看著他喜歡的樣子，親自給他挑選的一匹幼馬，之後還親自教了他騎射。
如今，幼馬長大了一些，段明澤也長成了一個俊朗的小公子，隻要走在濟川城內都會有人朝著他投來注目禮。
段明澤上了馬，負責他安全的護衛也上了馬，兩人一人一匹馬朝著段家回去了。
小男孩看著段明澤瀟灑離開的背影，扭頭看向自己的侍從，朝著他發問道：“你說我讓我爹給我弄一匹馬，他會不會乾？”
侍從搖了搖頭，“公子，你在書院的馬術課就沒有得過良，我覺得老爺是不會答應你這個要求的。”
小男孩胖胖的臉上顯出幾分惆悵來，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顯出幾分苦惱來。
段明澤一路騎著馬，專門走沒人的地方，很快就到了段家。
段府和他剛剛來這裡的時候沒有多少差彆，隻是一路往裡麵走，可以看見很多地方放了遊樂玩具，那些玩具有些是給他的，有些是給段長安的。
段明澤將馬遞給前來迎接的下人，自己背著書包，快步朝著裡麵走了去，等來到一個放著越野障礙的場地時，果然看到了正滿頭大汗蹲在那裡玩泥巴的段長安。
段長安如今已經有四歲了，從一個白嫩嫩的胖寶寶長成了現在三頭身的小孩，他集合了段錦和林洛的優點長著，有著柔順的黑發、漂亮的大眼睛、白嫩的皮膚、粉嘟嘟的小嘴巴，看起來可愛極了。
隻是現在，因為段長安玩得太過於專心，他臉上沾染了不少泥巴，弄得他整個人像是小泥人一般，邋遢極了。
段長安此時正賣力的不知道捏著什麼東西，頭也沒抬專心致誌的很，等到段明澤走到了他的麵前，他才發現了段明澤的存在。
段明澤將書包遞給旁邊朝著自己行禮的下人，蹲下身來微笑著朝段長安問道：“你在做什麼呢？”
段長安先是甜滋滋的喊了一聲哥哥，然後指著自己的傑作，朝著段明澤介紹道：“這是我，這是你，這是阿麼，這是阿爹。”
段明澤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隻看到了四堆泥巴小人，隻能勉強從四肢看出這是個人形，這讓段明澤沉默了一下。
段長安看著段明澤笑嘻嘻的問道：“哥哥，你看我捏的像不像家裡人？我要把這個送給大家。”
段明澤看了看那些東西，再看看麵前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段長安，實在是很難說出不像這句話，卻也覺得像這個詞很難說出口，他不想傷了段長安的心。
就在段明澤為難之際，不遠處有下人過來了，看著在那裡玩的一大一小，笑著道：“大人說，待會兒就到吃飯的時候了，讓人帶著小公子下去洗漱一番。對了，今天有糖醋排骨和清蒸桂花魚。”
糖醋排骨是段長安喜歡的，清蒸桂花魚卻是段明澤喜歡的，顯然是特地為他們做的。
在那下人說完這話之後，段長安自己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小身子有還有些不穩，嚇得旁邊的段明澤伸手想要去接他，卻是被段長安婉拒了。
段長安自己站穩了，看著段明澤嚴肅道：“哥哥不用，我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走。”
段明澤那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番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來，朝著他誇獎道：“嗯，長安很厲害，可以自己走的穩穩當當的，隻是哥哥擔心自己找不到路，你可以牽著哥哥，讓哥哥安心一點嗎？”
段長安思考了一下，這才將手伸給了段明澤，朝著他道：“好吧，那就給哥哥牽著。”
段明澤牽起段長安，一大一小朝著他們住的院子去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間或夾雜著幾分童言稚語，顯得格外和諧。
等到了長安所住的房間門口，他就停住了腳步，讓碧草帶著一身泥巴的小孩去旁邊的洗漱間洗漱。
段明澤看著段長安蹦蹦跳跳的被碧草帶走，時不時還能聽到他樂嗬的聲音，又看了看自己沾染了泥巴的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洗漱了。
過了半個時辰，段長安再出現在段明澤麵前時，段長安又恢複成了原先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娃娃，嬰兒粉的臉蛋上還帶著幾分紅暈，顯得可愛極了。
段長安過來找段明澤時，他手裡還拿著一盒東西，進來就朝著段明澤道：“哥哥，擦手，這樣才會有像寶寶一樣漂亮的手。”
段明澤有些詫異，看著認真的段長安，又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那手上的確因為最近的練武生出了一些繭子，沒有想到竟然被段長安發現了。
段明澤其實想說，段長安那些東西，全是為了保養他嬌嫩的皮膚製作的，對於他這種練出來的繭子沒什麼用。
可是對上段長安那雙大眼睛，看著他眼裡的期待，他還是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他伸手拍了拍段長安的肩膀，他剛來的時候，林洛就告訴過他，小孩子的頭是軟的，很容易被摸壞，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摸過他的頭。
段明澤朝著段長安微笑著道：“多謝長安了，這正是哥哥需要的，我們家長安真是厲害，竟然連這個都觀察到了，要是沒有長安，家裡可怎麼辦啊？！”
本來是調笑小孩的語氣，段長安卻是當了真，挺起了自己的小肚子，一副段明澤誇得對，這個家沒有他就是不行的樣子。
段明澤看著他這般有些好笑，也願意哄著他，在他的監督之下拿起他給的護手霜給自己塗抹了一層。
等到塗完之後，段明澤還將自己的手伸到段長安麵前，看著他板著一張小臉認真的檢查，確定檢查通過之後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之後，段明澤確定好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牽著段長安的手去了飯廳。
段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此時換了衣服正坐在那裡，飯桌上也沒有上菜，顯然正在等待他們倆。
段長安一見段錦，當即就朝著他甜甜地喊了一聲，“阿爹！”
段錦朝他點了點頭，在他過來往旁邊的幼兒椅上爬時，站起身來抱起他放在了椅子上。
段長安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朝著段錦又甜甜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爹爹。”
段錦朝著他微笑著，還是沒忍住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蛋，“聽說你玩了一下午的泥巴。”
段長安狡辯，“我沒有玩泥巴，我那是，那是在做雕像。你問哥哥，我做的可認真了。”
段錦扭頭看向段明澤，隻見他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周身都有一股氣度，在段錦朝著他看過去時，麵不改色的道：“弟弟是在做雕像。”
段錦看著給與自己肯定回答的段明澤，再看看麵前歡快的兒子，還是沒有繼續問了。
很快，飯菜就端了上來，段錦和段明澤不需要人伺候，這是他們家裡的規矩，可是段長安還小，需要他們時不時給他夾菜。
段長安雖然人小，可是吃飯卻是很乖，隻要將菜夾到他的碗裡，他就會乖乖的吃完，除了偶爾遇到他不喜歡的，他才會稍稍挑食一下。
段錦給他夾了一筷子糖醋排骨，將上麵的骨頭取出，拿肉放進段長安的碗裡，看著他吃得一臉花的樣子，唇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