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 / 2)

元宵過後,大雪似跟打了招呼,驟然的停了。

到了一月末,燕京城外,遠遠山頭上還有些積雪時,城中已經逐露春意,但這也是最冷的時候。

正所謂春寒料峭,老人說的秋凍春捂,便是說春日裡風寒高發,不宜過早脫衣。

關氏幾乎是數著日子看天氣的,到了二月初一,鋪床的日子到了,大清早的,年家的嫁妝隊伍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這比那日下聘要來的盛大許多,馬車兼人力,兩位哥哥負責送過去,路過剛收的早市,引了無數人圍觀。

朝陽下紅豔豔的大箱子瞧不出裡麵放了什麼,可數數兒大家都會,顧家下聘是多的那四台,年家是翻倍往上添的,七十二台,那還沒算馬車裡麵藏的一些東西,因著皇家禮製在哪兒,不能越過了公主郡王的,這才沒有過百。

“我老家那邊都有年家的地,那都在渭陽了,鎮上還有個年家的老府邸。”

“年家的祖宅不是在惠城麼,渭陽那是什麼?”

“年家族中的人啊,你以為就一個晉安侯府。”

“那這年家大姑娘出嫁,都趕得上聖上嫁女了。”

“你們這都是沒見過世麵的,當初尚州第一富商嫁女,足足二百多台嫁妝,鋪床那日,從上午搬到了下午,男方前院都放不下,連個人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真有錢啊,我娶我媳婦借的那十兩銀子到現在都沒還清,人家打一口箱子都得好幾兩。”

“那你還有閒工夫看熱鬨。”

百姓熱議中,嫁妝送到了忠勇侯府,早早的裴氏與許氏就已經等在前院了,饒是有點心理準備,也有些吃驚年家這陣仗。

近些年聖上提倡勤儉,城中婚嫁之事多少都會掂量些,年家如此,真的是怕心尖尖受了欺負。

東西在前院清點後被一應抬去了青樸院那邊,收拾過後的院子總算沒在年家人跟前丟臉,隻不過要按新床,顧明淵在昨日就遷到了書房。

但也就隔著兩間屋裡的距離,加上嚴進三五不時的來稟報,沒一會兒顧明淵就不耐煩了。

“七十二台的嫁妝,將軍給的那四台賞賜原封不動都拿回來了,新房的床是海南檀木的,十來個人分了四五回才進去裝完,還有少夫人……”

嚴進繃著臉頓了頓,“未來少夫人的一些東西都已經擺進去了,描金箱籠擺了一牆,黃梨花木方角櫃有四個,雲水屏風有兩個,主屋內原本擺的東西都已經撤出去了,現在都換上了未來少夫人帶來的。”

“餘下的箱子已經抬去庫房裡,另外年家還來了幾個師傅,說是要把小廚房重新弄一弄,花匠師傅也有兩個,要在明日之前把院子重新收拾,未來少夫人的隨嫁仆從已經來了一部分,青樸院怕是不夠住。”

隻聽見外麵傳來下人指揮聲,嚴進朝外瞥了眼,“還有個大秋千抬進來,年家二公子親自在指揮安裝。”

“……”

這是成親麼,這怎麼有種土匪入侵的感覺。

顧明淵本就沒什麼耐性,彼時聽著外麵叮叮當當,臉已經暗沉,他用輪椅滾動的聲音來阻止嚴進才繼續往下說,“出去!”

嚴進這才朝外走去,正遇上年鶴軒在不遠處試那秋千,見他從書房出來,便招呼了過去,詢問他,“這院裡還能挖個小溪不,我看忠勇侯府之外就有河,引流到這兒,阿語喜歡溪水聲。”

“……”這是真的有點誇張了。

等一切都安置完,侯府上下已經被年家的操作驚呆了,雖說嫁妝從生到死,連個棺木都自己準備好,代表娘家硬氣,可像細致到這程度的,仿佛就是怕那年家姑娘來了什麼都不會似的。

“光仆從就是幾十個啊。”顧若薔看著那些人井然有序,不免懷疑,“這陣子總聽人說那年家姑娘有點傻,該不會是真的吧。”

許氏瞥了她一眼,“休要胡言。”

礙於母親威嚴,顧若薔沒有再說什麼,但那日去見大哥的事依舊是讓她心有餘悸,她從沒想過小時候如此寵她的大哥性情會這麼暴戾。

而這陣子回燕京,她也了解了大哥的傷勢情況,從北疆帶回來時整個人都還在半昏迷的狀態,一路上幾個軍醫連番照顧不敢鬆懈,命是保住了,可那雙腿卻是廢了。

這對一個常年在外殺敵的人而言,是多大的打擊。

因為大哥的受傷,折損了一萬多兵力的情況下,本來十拿九穩的仗也輸了。

年家姑娘如今和大哥懸殊如此之大,不知會不會生了嫌隙。

顧若薔胡思亂想著,年家人留了隨嫁的仆人後,便走了,彼時已經是下午,侯府這兒也準備的差不多,許氏差人最後檢查了一通,親自去了大廚房,監看明日喜宴上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