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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殘廢將軍後 蘇小涼 78072 字 3個月前

嚴進很快離開彆莊,入夜,年錦語正與顧明淵說起?白天?的葉子牌,對自己把把都輸覺得很不可思議,“相公,我的牌明明比她們好?。”

顧明淵提醒她翻牌,“玩的可開心?”

年錦語點點頭。

“開心就好?,輸贏不重?要?。”顧明淵指了指小桌上,年錦語頓時耷拉了小臉,又?輸了。

讓了幾張牌依舊沒能?輸掉的顧明淵也很無?奈,就阿語這反應速度,拿一手絕牌都不一定能?打的贏,“下?回你抓牌,我幫你打。”

“還能?這樣?”

理論上不能?,“當然可以了。”

年錦語挨到他身旁,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眉宇,“相公你有心事?”

“嚴進下?午來時說了些?事。”

“很嚴重?嗎?”

“不嚴重?,我會解決的,彆擔心。”

年錦語嗯了聲,半響又?輕輕道?,“相公,阿語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心裡有點慌。”

顧明淵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後背,“就算有什麼事,有我呢。”

“那阿語晚上能?不能?和相公一起?睡。”

“……”

年錦語連忙保證,“我一定會很乖的,絕不亂動。”

顧明淵微眯了眯眼,這話聽著耳熟,三天?前她也是這麼說,然而就算不是一條被?子,這床再大,她都能?睡出花樣來。

年錦語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顯得格外可憐,“阿語今天?心裡特彆不安。”

明明意猶未儘的那個應該是他才對,可反倒她表現的像是嘗了什麼甜頭,要?親親抱抱,總往他懷裡鑽。

隻是苦了他……

最終年錦語還是得逞了,顧明淵隔著被?子摟著她,很快她就睡著了。

深夜裡,此時的晉安侯府中,卻?不太平。

關氏等在前廳,一會兒?走出去瞧,一會兒?又?回來,走了許多趟心都不能?平靜。

“你過來坐著!”年老夫人實在是看煩了,要?關氏回去坐著等,“多大的事,慌張成?這樣。”

“娘,李大人昨天?入的宮都還沒回來,束川出了這麼大的事,去年老爺在那兒?呆了兩?個多月呢,定是要?問責。”關氏哪裡坐得住,丈夫在工部這麼多年,從未出過岔子,這一回卻?出這麼大的紕漏,怎麼都想不明白。

“就算是要?問責,那也會將事情查清楚!”年老夫人其實心裡也著急,“派人去問了沒?”

“問了,都派去問了,但裡頭什麼情況沒個人知曉。”若放在刑部那也就罷了,疏通下?關係能?知道?個好?歹,如今是在宮中。

“行了,都這把年紀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年老夫人站了起?來,將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關氏歎了聲,連忙上前扶她,“娘,您先去休息,這有我呢。”

“你這樣子我怎麼放心。”

關氏歎了聲,“我這不是心裡害怕,娘你可還記得十年前莫家那會兒?。”

年老夫人麵色一凝。

當年莫家出事時的狀況,可謂是突然。

忽然的受召入宮,緊接著莫老爺就下?獄了,在外的莫老太爺緊跟著回來後被?關,短短幾天?莫家就空了。

“自己嚇自己!”年老夫人嗬斥,“就算真是侯爺的責任,那也有論斷,你彆胡思亂想!”

話正說著,管事匆匆進屋,“回來了,回來了,侯爺回來了!”

關氏急忙忙扶著年老夫人出去,迎麵就是年鶴渝攙扶著晉安侯回來,早晨受召時還精神奕奕的人,這會兒?卻?憔悴的宛如受過重?刑,路都走不穩,需要?長子攙扶著。

“娘。”晉安侯虛弱的喊了聲,又?擺了擺手,一旁的年鶴渝連忙解釋,“我在宮外接著父親的,由幾個宮人攙扶出來,連李大人一塊兒?,都放回來了。”

“先回屋休息!”年老夫人見兒?子話都說不出,當機立斷,“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

“先讓父親去休息。”年鶴渝攙扶著晉安侯回了主院,人躺下?後,晉安侯就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關氏擔憂的眼眶紅紅,親自侍奉著換了衣裳又?給他喂了些?吃的,叫人去請大夫,將兒?子拉到了屋外,“你好?好?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本想去刑部打聽下?,就在宮門口看到了嚴家的馬車,嚴老國公與嚴大人從馬車上下?來,讓我等一等。”

年鶴渝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後來就看到父親和李大人一塊兒?被?人攙扶出來。

“嚴老國公入宮應該就是為了束川的事,聽父親說,嚴大人請命調查堤壩一事,就將父親和李大人先放了回來。”

關氏這就有點聽不懂了,讓兒?子在外等著,是確保能?將人帶回來的?

可嚴大人怎麼會請命調查這個,“你爹看著也不像是用刑了,怎麼回來是這樣子?”

“李大人看起?來還要?嚴重?,半昏迷著出來的。”年鶴渝壓低了聲,“聖上問話後就將父親留在了偏殿內,李大人當時已經跪了一整夜了,人都發軟的,中途也不差人來看,直接就……”

關氏捂住嘴,難怪她剛剛聞著一股奇怪的味兒?,自己丈夫被?關了一天?,那李大人是一天?一夜,精神哪裡受得住。

“你爹做事向來謹慎,萬不可能?出這種紕漏啊,束川那邊,上半年你爹還去過一趟,怕雨季來時有問題,怎麼可能?會崩堤。”

這是關氏最想不透徹的地方,自己嫁的男人什麼性格她還不清楚麼,整日?埋頭在書房裡,研究他的那些?圖紙,每每出去做這些?工程,他都是仔仔細細的,更何況也不是第一回 修築堤壩,再說那李大人也非年輕官員,兩?個經驗老道?的還能?在這上麵栽跟頭?

“娘,不論是什麼情況,總會查清楚,我也相信這上麵爹不會出錯。”年鶴渝安撫她,“如今人已經放回來了,且等嚴大人去過束川。”

“對,還有嚴家,這件事得好?好?謝謝嚴老國公,他都不問朝事多少年了,竟還能?為這事兒?出麵?”關氏想著明日?就送禮去嚴家好?好?道?謝,“莫不是李家那邊去找的?”

“說不好?。”年鶴渝搖了搖頭,“這麼晚了,您先休息。”

關氏哪裡能?睡的安穩呢,但看天?色已晚,“累了一天?,你也快回去歇著去。”說罷便又?去找了人來,想著明日?送的禮單。

年鶴渝回了自己院子,莫子鳶還未歇下?。

“怎麼樣了?”見他進來,為他倒了杯茶,“爹接回來了罷?”

“回來了,嚴老國公入宮了一趟,明日?嚴大人就會親自去束川,聖上命他調查此事,畢竟傷亡不小,壩下?的那些?糧地也都淹了。”

年鶴渝說著拉她坐下?,捏了捏她有些?泛涼的手,“怎麼這麼冷?”

“老毛病了,不要?緊的,先說正事。”

“你的事也是正事,過兩?日?請龐大夫來看看。”說罷年鶴渝才繼續提起?宮裡的事。

片刻後,莫子鳶繃著的心弦才鬆緩下?來,“照你這麼說,爹這邊,至少嚴大人查清楚前是不會有事了。”

“李大人入宮時,聖上應該很生氣,關了一天?一夜。”倒不是受了多重?的處罰,可就是這麼關不理才嚇人。

“那要?好?好?感謝一下?嚴家,說不定是托了李家的福,李家的人脈到底廣一些?。”

“應該不是李家。”年鶴渝搖了搖頭,“你有所?不知,嚴老國公致仕後,這些?年大多的時間都是在祖宅的,嚴大人也是前幾年才調回燕京城,李家雖朝中結識頗多,嚴家這邊不定有關係。”

要?是真能?托到嚴老國公,為何關了一天?一夜後才入宮去,這一天?一夜裡,李貴妃自己都想了不少辦法,可奈何聖意難測,事故又?擺在跟前。

莫子鳶一愣,“不是李家,年家與嚴家,似乎也不熟。”

年鶴渝回來路上也在想,隻是沒能?想透,“興許其中還有不知道?的關節在。”

“隻要?父親安然回來,之後的事勢必也會無?恙的。”莫子鳶安撫他。

“嗯,明日?你也不必去向娘問安了,一早她就會去嚴家。”

“不如我陪同母親一塊兒?去罷。”

年鶴渝想了下?,“也好?,你有這份心娘也會很高興的。”

莫子鳶抿嘴一笑,“年家待我不薄,雖說這些?事我不能?儘力,但至少能?陪著。”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許多事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年鶴渝寬慰著她,兩?個人說著夜話,很快也躺下?歇息。

“阿語那邊還不知道?罷?”

“如今她陪著妹夫在養病,不必讓她知道?這些?,免得她擔心。”

年府歸於平靜,天?也快亮了,此時的彆莊內,嚴進頂著晨露匆匆回來,看起?來是一夜沒睡的模樣。

第四十七章

等年錦語醒來?時, 嚴進已經將事情稟報給顧明淵,彆莊內依舊平寧,八月裡, 距離顧明淵做手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雖然板子還?未拆,但雲梳他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 準備回侯府。

須得經常照看,從彆莊去往侯府也?不方便,好說歹說,說動?了秀央住到城裡去, 陳林恩提前兩日就回了夫子廟的院子收拾,將那狗窩似的住處, 收拾出了點?人樣。

到了八月十?三這日, 中秋前,一行人終於回了侯府。

這距離顧明淵去彆莊已經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進府的第一時間就被顧大夫人他們包圍了。

“這麼大的事怎麼能?瞞著我們,原以為?隻?是去休養的。”許氏語氣裡掩不住的嗔怪,性命攸關的大事, 就這麼偷偷地去了彆莊, 真要有個萬一可怎麼辦。

“回來?了就好。”顧大老爺擺了擺手, 見?顧明淵氣色不錯,也?放下心來?, “趕得上中秋宴, 今年也?算是一家團聚。”

大房都這麼說話了, 三房就更沒什麼好說的, 裴氏癟了癟嘴,剛要張口, 眼尖的看到丈夫往自己?懷裡掏著,登時想起了什麼,手迅速的探了過去。

顧三老爺見?此又迅速的把銀票塞了回去,“你乾什麼你?!”

“回去再跟你算賬!”礙著人多裴氏沒有發?作,瞪了他幾眼。

顧若薔卻是淚眼汪汪的看著顧明淵,“大哥,你可算回來?了,你也?不知道最近城裡都在傳些什麼,都說聖上要將咱們侯府的爵位收回去了,年家那邊還?出了那檔子事。”

“若薔。”顧明淵低聲?製止,年錦語卻早就聽見?了,“年家怎麼了?”

顧若薔心中騰起一股莫名快意,便不顧大哥的目光,快人快語,“大嫂還?不知道吧,束川那邊的堤壩出了紕漏衝垮了農舍,死傷十?餘人,晉安侯受召入宮,險些問罪。”

“若薔!”顧明淵沉聲?嗬斥,攝人的眼神看的顧若薔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朝許氏身側靠近。

年錦語心裡一慌,手不由自主放到了他肩膀上,微微顫抖,“相公,我爹被問罪了?”

“事情已經調查清楚,與?嶽丈大人無關。”顧明淵見?她眼底滿是擔憂,知道自己?說得再多都不如她回去一趟,“我現在讓嚴進送你回去。”

年錦語點?了點?頭?,走了一步後又轉過身,囑咐雲梳照顧好相公,隨即才帶著素練匆匆出門。

身影消失在大門口時,顧明淵的臉色驟然暗下,掃向顧若薔,“你也?年紀不小?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這道理可還?用我教?”

被當眾指責,顧若薔心裡也?過不去,眼眶頓時紅了,“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顧明淵又怎麼會?看不出她的故意,“損人不利己?之事,視為?愚蠢。”

話說的很重,連著許氏都跟著皺了眉頭?,“明淵,她是你媳婦不是三歲孩子,這件事遲早要知道的,豈有你這樣護著的。”

“那也?不該這樣知曉。”顧明淵說罷,轉過了輪椅徑直往青樸院,留了一眾人在前院站著,神色各異。

顧若薔心裡委屈死了,一跺腳,紅著眼眶跑回自己?院子,顧若薇連忙跟了上去。

許氏被顧明淵這麼一駁也?不痛快,與?丈夫冷聲?道,“倒是我們自作多情了,他們這樣,有沒有我們都一樣,一個屋簷下過的是兩家日子。”

“你與?一個孩子計較什麼。”顧大老爺和顧三老爺的想法是一樣的,二房就這麼一個孩子,自己?的弟弟就這麼一個獨苗苗了,隻?要能?好起來?,撐得住這侯府的門楣,說幾句不好聽的又怎麼了嗎“更何況他還?受傷,有些脾氣也?正常。”

“我敢計較嗎?”許氏瞥了他一眼,“讓你去明家走一趟你都不肯。”

說起這個,顧大老爺便不樂意了,“走什麼,明家明顯沒那意思,你還?想拿父親舊時的交情去給若薔謀婚事?之前說的那幾樁不都挺合適的。”

許氏愛麵子,也?不想當著三房的麵說這些,於是便拉了他一下,二人往回走,裴氏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嘖嘖,我說怎麼挑了好幾家都不中意,原來?是想著明家,明家二公子倒是個好的,可也?得人家瞧得上啊。”

“你說是吧老爺。”正轉頭?想和顧三老爺說幾句,就見?顧三老爺人已經避到了大門口,裴氏心頭?頓時湧起一陣不妙,幾步追了上去,“你敢再去買那話本子!”

但哪裡比得上三老爺跑的速度,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留下裴氏一個人脾氣都無處發?泄。

這廂,年錦語匆匆到了晉安侯府,一路直接奔往書房。

“爹!”

晉安侯正在看圖紙,就見?自家乖乖跑進書房,氣喘籲籲的到自己?跟前,拉著他前後左右的瞧著,眼眶還?紅紅的。

“阿語啊,誰欺負你了啊,快和爹爹說。”

年錦語瞧著他,眼眶裡淚水盈盈,“那麼大的事為?什麼都不派個人告訴我。”

晉安侯這才反應過來?女兒說的是什麼,“那事兒啊,已經查清楚了,爹這不是好好的麼,虛驚一場,虛驚一場小?事情。”

“哪裡是小?事情,您都瘦了。”年錦語看著晉安侯,來?的路上嚴進都告訴她了,在宮裡這樣被關上一天,人都嚇懵了。

“你爹停職在家的這陣子,都胖了好幾斤,也?就你說瘦了!”關氏得知女兒回來?,連忙趕來?,到了門口就聽到她在心疼老爺。

“哪有,爹以前精神可好了,現在看起來?都沒什麼精神。”

“怎麼不見?你心疼心疼你娘我。”關氏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我才瘦了。”

“娘也?辛苦了,阿語應該第一時間趕回來?的。”年錦語直到看到父親安然無恙,心裡的大石頭?才落下。

“就是怕你擔心,才沒告訴你,事情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束川那邊嚴大人查的也?差不多了,元家大公子幫了不少忙。”關氏話語一頓,輕飄飄把話題帶了過去,“元家二公子這幾日剛好在府上,你不如去打個招呼?”

“元崇哥哥在家裡?”知女莫若母,年錦語果真被關氏帶偏了注意力,“娘,他不是在束川嗎?怎麼會?來?燕京城。”

“麓名書院請他來?做掌學先生,你哥哥就邀他來?家裡住幾日。”

“那我去和元崇哥哥打個招呼。”年錦語點?點?頭?,這才依依不舍離開了書房,“爹,阿語等會?兒再來?看你。”

晉安侯揮了揮手,回神時就又被關氏瞪了眼,“等會?兒吃飯時,女兒問說宮裡發?生了什麼,可不許說。”

“曉得了曉得了,不過她這不是才回的侯府,怎麼這麼快就趕過來?了?”

關氏也?奇怪,“是說,按理說之前都瞞了的,也?不急於回來?就說。”

夫妻倆在書房裡疑惑著,這邊年錦語就到了外院,恰好就遇上了元崇的書童,見?到年錦語後高興的招了招手,“年姑娘。”

隨即衝著身後樹下之人道,“公子,是年姑娘!”

八月裡的合歡樹開的正好,紅粉色的絨花吹綴滿了枝頭?,風一吹便絮絮揚揚的往下落。

青緞衣衫的年輕男子站在樹下,手中拿著書卷,清雋優雅,溫柔謙謙。

走近了,年錦語望著他,臉上滿是笑容,“元崇哥哥!”

元崇放下書,聲?音溫潤如玉,“原來?是小?阿語。”

“娘說你要來?麓名書院教書。”年錦語笑眯眯的打量著他,“好久不見?了啊元崇哥哥。”

打從五年前他念完書回束川,就沒再見?過了,偶爾聽大哥哥說起,元家家大業大,他的兄長身體不佳,所以都是他在主持大局,忙的分身乏術。

“是很久沒見?了,小?阿語都長高了,也?嫁人了。”元崇輕笑著,眼眸裡儘是柔和,“沒能?來?參加你的婚宴,可莫怪。”

“元崇哥哥的賀禮我很喜歡,大哥哥說了,元家事忙,你連婚事都沒時間操辦。”年錦語話語一頓,“如今大哥哥成了親,不知哪家的好姑娘能?嫁給元崇哥哥呢。”

柔軟的花瓣落下來?,掉在了年錦語的發?絲間,元崇瞥見?,抬了下手,最終放下,“不著急。”

“元崇哥哥若是成了親,也?能?替你分擔不少。”年錦語沒有察覺他的動?作,在石桌旁坐下來?,看到桌上的書時不禁失笑,元家素有百年世家,書香門第的美譽,家族中人皆是讀書人,到了元崇祖父那一輩,身為?夫子的他桃李遍布天下。

元崇從小?耳濡目染,學識淵博,比年鶴渝還?早一步考中,但他不喜官場,回了束川幫助哥哥打理家業。

年錦語沒想到他還?能?再回麓名書院教書。

“院長幾番邀請,又托了祖父那兒,想著來?幾年也?好。”元崇抬手給她倒了一杯茶,“鶴渝說你在彆莊陪顧將軍休養,他身體可好?”

“相公已經好很多了。”年錦語抿了口茶,熟悉的茶香在口中四溢,她眼眸亮了下,“元崇哥哥的茶藝又好了許多。”

元崇輕笑著,“看來?在家獨自泡茶,也?是有所精進的。”

一旁的書童撇了撇嘴,胡說,在家都是讓他泡的,什麼時候自己?煮過茶。

“娘說,束川的事元崇哥哥幫了很多忙,我替年家謝謝你。”年錦語臉上的笑容收了些,頗是誠摯的道謝。

“並非你父親疏漏,也?應查清,我也?沒做什麼,隻?是請人給嚴大人行了方便,讓他查的快一些。”

嚴大人到了束川,也?是人生地不熟,有元崇的幫忙,從地方到水庫那兒,要調遣些東西也?十?分的方便。

“原來?的圖紙沒有問題,上半年晉安侯也?去過一趟勘察過,隻?是在出事前些日子,堤壩上出現了羊群,剛好將放水之處踩踏過,導致之後放壩時水直接傾瀉,衝破了口子造成了洪災。”

年錦語懂一些工製之事,也?看得懂父親畫的那些圖紙,但對元崇說的理由,有些疑惑,“羊群怎麼能?輕易踩踏壞放水之處?工部在修築時,定?會?考察清楚當地百姓的習慣,若是平日裡有牛羊群經過,肯定?會?加固的。”

元崇望了她片刻,“興許是當時經過的羊群,數目過大了。”

年錦語想了會?兒,便道,“嚴大人查出來?的必然不會?有錯呢。”

元崇笑了,“你放心,晉安侯很快會?恢複原職的,束川那邊我也?已經命人送去了糧食和衣物,那些受災的百姓朝廷也?都已經安頓妥當。”

“隻?是可憐了那些死去的人。”年錦語微歎了聲?。

“無妄之災,躲不過隻?能?之後儘力彌補了。”年鶴渝走了過來?,輕輕揉了揉年錦語的頭?發?,“這麼著急過來?,也?不休息一下。”

“大哥哥也?是的,你們一個個都瞞著我。”

“不想讓你分心。”年鶴渝望向元崇,“書院派人來?了,問你何時能?去。”

元崇的視線從年鶴渝的手上收回,“明日就去。”

“也?好。”年鶴渝拍拍年錦語,“還?沒去看祖母罷?”

年錦語驀地站起來?,“我忘啦。”

“那還?不快去,小?心祖母念叨。”

年錦語麵露赧然,“大哥哥你們慢慢聊,我去看祖母。”

目送了年錦語離開,元崇輕歎,“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年鶴渝笑了,“羨慕我有這麼好的妹妹?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可有兩個妹妹呢。”

羨慕你能?這樣與?她親近。

元崇搖了搖頭?,“不提她們,鬨著要離家呢。”

“阿語問起束川的事了?”

“你這妹妹,心裡清透的很。”元崇想起她對“羊群理由”的懷疑,之後又將這事兒推給了嚴大 人,“不過她少知道些好,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圖紙會?外泄。”

能?在那上麵動?手腳的,定?是拿了圖紙去的,但要追究一年前的人,當時進進出出的,實在是排查不出。

“怎麼能?用百姓的性命來?弄權?!”年鶴渝臉一沉,若非這次有嚴老國公出手,又有元崇在束川幫忙,父親說不定?會?在牢中呆一陣子。

“話說回來?,嚴家那邊,可知是誰去的?”

年鶴渝搖搖頭?,母親去過嚴家,也?沒打聽出什麼來?,嚴家也?隻?說知道這件事,覺得晉安侯為?人不會?如此。

“或許你可以想想你那妹夫。”元崇重新拿起書,點?透道,“彆看他常年在北疆,忠勇侯府乃至這位少將軍自己?,認識的人應當也?不少。”

年鶴渝恍然,“我倒是沒想到那處去……”總覺得妹夫一直在北疆,沒什麼京中關係。

年錦語見?過了祖母,陪著用過飯,天色暗下時才回侯府,這時雲梳她們已經將青樸院收拾妥當,為?了養傷方便,顧明淵也?從書房搬到了主屋。

臥房內的熏香是年錦語平日裡習慣用的,一色兒的家具,看起來?比書房明麗許多。

顧明淵坐在塌邊,正喝著剛煲好的湯,聽著年錦語說起這一趟回年家,再不知第幾次聽到“元崇”這個名字時。

出聲?打斷。

“束川元氏一族。”

“對啊,早年他在燕京城念書,就住在我家隔壁,因為?與?大哥哥是一位先生的,所以從小?就認識了。”

顧明淵聽了一堆,卻是那句“從小?就認識”記得最清楚,忽然手裡的湯有些不是滋味。

“之前未曾聽你說起過。”

“五年前考中後他沒有入仕,回了束川,他雖是次子,但他大哥從小?身體不好,所以他幫著一起打理家中事務。”

“這些年他都沒有來?過燕京城,連我們成親,都是隻?命人送了禮。”

顧明淵忽然的又有些舒然,淡淡嗯了聲?,繼續喝湯。

“嚴大人去束川查堤壩的事,他幫了不少忙,相公,阿語想備些東西送給他感謝一下,你說送什麼好?”

“……”顧明淵手鬆了鬆,將碗放在了桌上。

年錦語這時已經起身,嘴裡喃喃著,忽然想到了什麼,“元崇哥哥學識淵博,又寫的一手好字,不如送硯台?”

說著年錦語就吩咐素練,明日去一趟喜樂齋瞧瞧,“正好可以送到麓名書院去。”

顧明淵耳尖,又抓到了重點?,“為?何送去麓名書院?”

“他如今在麓名書院裡做掌學,院長請他來?教書呢,元家子弟喜歡做學問,如今朝中就有不少官員是元家祖父的學生。”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這麼在顧明淵心底裡滋長,就好似本來?握在手中的東西,忽然要從指縫漏走的感覺,青梅竹馬四個字很是突兀的出現在腦海中。

這感覺十?分怪異,令他很不愉快。

直到入夜,顧明淵的這情緒仍然沒有散去,偌大的床榻上,分了被子睡的年錦語怕自己?睡相不好會?弄傷他,一個人睡在裡側,二人中間還?拉著高高的“楚河漢界”。

顧明淵睜著眼,腦海中竟全是那勞什子“元崇哥哥”,他側過臉,年錦語酣睡的模樣近在眼前。

他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又捏了捏她的鼻子,輕哼了聲?,“誰都是你哥哥了?”

睡夢中的年錦語拱了拱身子,顧明淵連忙收回了手。

這一夜顧明淵睡的不太踏實,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什麼緣由,隻?覺得那莫名的情緒來?的比乘意老賊還?讓他不爽快。

但第二天他也?沒時間去細究,六皇子趙睿親自上門拜訪來?了。

前幾次他都是以彆人的名義,這回隻?身一人前來?,連七皇子也?沒帶,主屋內,趙睿看著顧明淵腿上的夾板,“不論如何,隻?要是有機會?,都值得一試,大夫可說了要多久。”

“一年多。”

“那還?能?……”趙睿頓了頓,“還?能?去北疆嗎?”

顧明淵麵色平靜,“尚且未知。”

“也?並非一定?要上戰場,你能?在北疆坐鎮,便是他們的主心骨。”趙睿說著,便將話題轉到了年家上麵,“嚴大人已經回京,折子也?呈給了父皇,從泄露之處勘察,是有人在上麵動?了手腳,才會?導致放水時出了意外。”

“時間應該就在事發?前半個多月,但當時上下堤壩的人有很多,也?有那些人口中的羊群經過。”

顧明淵早料到這結果,“沒有圖紙做不到這些。”

“束川的堤壩是晉國公和李侍郎親自監看的,若是出了事,他們二人都逃脫不了責任,公布這些修築項目的圖紙,每每完工都會?收起來?,用時也?是主監之人看管,施工的人也?僅是知曉部分。”趙睿早就派人去過束川,時隔一年多,非要去論說這圖紙何時外泄的,真的難有定?論。

“好在晉安侯和李侍郎洗清了嫌疑,五月晉安侯還?去過一趟,父皇並未怪罪,他們很快能?複職。”

顧明淵自然清楚趙睿為?何這麼在意,李家可是他的外祖父家,李侍郎這番出狀況,晉安侯受牽連的可能?性比較大,主要針對的隻?怕是他。

“殿下可有疑心之人?”

趙睿望著顧明淵,沉默了會?兒,“明淵,我待你從未有什麼隱瞞。”

顧明淵垂眸,“殿下為?何這麼說?”

“我懷疑是二哥。”

風吹入屋內,散起了一股淡淡的藥香,放在窗台上的長壽花隨風輕輕晃動?了下,窗外偶爾幾聲?鳥叫,好不愜意。

顧明淵輕動?了下自己?的腿,“殿下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這樣,委實幫不了你什麼。”

“明淵,你明知我前來?並非為?了這個。”趙睿握緊了杯盞,半響,重重歎了一口氣,像是積壓了許多,“我就隻?是想來?看看你,和過往一樣,與?你聊一聊。”

一年之前,他們還?是一壺酒能?夠聊上半日的好友,每每他勝仗歸來?,總是要在六皇子府上醉上半宿。

可這些東西,就算是打碎了的花瓶,潑出去的水,無法複原。

“罷了,你好好休息,秋狩在即,往年你若在京中,必定?也?會?收到帖子,父皇已經知曉你的事,想必會?邀你出席,問一問近況。”趙睿起身,也?沒再過多的說起往事。

顧明淵讓嚴進送六皇子出去,望著窗外方向陷入沉思。

他受傷一年多,聖上都沒有對爵位一事有所表態,也?不能?傳召他入宮,這回既然在六皇子跟前放了話,勢必得去了。

第四十八章

皇帝還是皇子時就喜歡狩獵, 登基後每年的秋狩都會出息,為?了討皇帝喜歡,皇子們也都在騎射上下足了功夫, 而?這秋狩,也是燕京貴胄聚集的日子。

九月裡秋高氣爽,一早的祁山圍獵場就已經很熱鬨, 年錦語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耐不住的騎馬先進林子去試手感。

輪椅從馬車後麵被?搬下來時,吸引了不少目光,時隔一年多,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顧將軍出行。

“不是說治好了嗎,怎麼還坐著輪椅?”

“腿傷哪有這麼快, 都穿了一年多, 也沒個真假。”

“這顧少夫人可真是不離不棄啊,竟都沒嫌棄他。”

“人前人後的你哪看?得出來, 當著外人的麵,可不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換我寧肯低嫁也不會願意,尋常人的日子都過不了, 給自己找罪受。”

嘴碎的議論聲再輕, 也有傳到耳朵裡的, 顧明淵抬眸,年錦語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 注意力都在圍獵場上, “相公, 你看?那?邊!”

順著視線看?過去, 就在林子外,已經聚集了好些人, 其?中就有七皇子趙晏,他正?在看?侍衛牽過來的馬匹,對同行的幾?位公子說著什麼。

“他們準備進林子打獵了。”

每年的秋狩都有比試,自由組隊,人數不超過上限,男女都不論;第?一天進林子,第?二天太陽下山前出來,看?誰獵得的東西多。

往年第?二天夜裡會有宴會,通宵達旦的熱鬨一整晚。

“相公之前有沒有參加過比試?”到了看?台這兒?,年錦語望見林子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數了數足足有十來支隊伍。

“你相公若是參加,彆人還有贏的機會?”

顧明淵還沒出聲,看?台外就傳來齊和豫的聲音,他笑眯眯的走進來,看?到滿桌子的吃食,忍不住道,“不進林子的也都在打球,你們倒是愜意。”

說著拿起?一塊點心。

“來過幾?回。”顧明淵見年錦語滿眼的好奇,“十五歲之前,參加過幾?年,之後就再沒進過了。”

“他參加的那?三年,彆人都機會拿第?一,我還記得,有一年的賞賜是金翎,你相公領賞時大家都羨慕死了。”齊和豫本?著吃了人家的東西就得滿足彆人好奇心的原則,為?年錦語普及了顧明淵參加秋狩的那?些年裡,獲得過的獎賞。

顧明淵從小習武,騎射這方?麵尤其?突出,十二歲時參加秋狩,一練四年都是沒有懸念的第?一名,直到他去了北疆,世家弟子們才尋回些樂趣。

之後他就算是有空來秋狩也不會參加比試,最多是陪皇上進去解解興致。

“說起?來,今年的獎賞好像也是金翎。”齊和豫忽然話一頓,看?向顧明淵,眼神微動。

這時素練走了進來,在年錦語耳畔說了幾?句。

“相公,秦姐姐在前麵,我去打個招呼。”

“去吧,讓阿符和素練跟著你。”

目送了年錦語出去,齊和豫坐了下來,自顧著給自己倒了茶又嘗了口點心,聲音不輕不重,“聖上下午就會來圍獵場。”

顧明淵顯得格外平靜,“我這樣子也不能陪同聖上進去。”

“往年可都是第?二天才來的。”齊和豫一個閒散國公爺,也不需要跟著誰,一早就在圍獵場裡晃悠,“這回有的熱鬨了,七皇子早幾?個月前就在挑選狩獵的人選,對這次的金翎勢在必得。”

顧明淵看?向遠處,參加比試的多是些十七八年紀的世家子弟,這些人中出挑會做人的,基本?不會去搶趙晏的風頭,除了一個人。

齊和豫也跟著看?過去,兩個人的視線同時聚集到一個人身上,露出看?熱鬨的神情。

“啪”的一下,齊和豫手中的點心被?顧明淵拍掉。

齊和豫不可置信的瞪著他,顧明淵淡淡,“你吃太多了。”

“吃你兩塊點心怎麼了?!!!”

另一邊秦綿正?帶著年錦語往玩蹴鞠的地方?走去,“李姑娘的定親對象就在那?兒?,我們去瞧瞧。”

“李姑娘定親了?還沒恭喜她呢。”

“她那?繼母不是給她選了好幾?個,入不了眼的她都給拒了,這回事她外祖父家舅舅做主?推薦的,還沒過明禮,今天正?好他們都在這兒?,我們先替她掌掌眼,要是個身嬌體弱的可不行。”

秦綿說完覺察出不太對,連忙道,“你家顧將軍英明聖武,一點都不嬌弱。”

年錦語抿唇輕笑,“嗯。”

秦綿見她這樣,忽然湊近低聲問,“阿語,你告訴我,你們顧將軍,且那?個什麼了沒有。”

年錦語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秦綿雙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正?對著勾了勾暗示,“就是這樣。”

見她還是不理?解,秦綿湊在她耳畔,“就是同房啊。”

年錦語的臉頰騰的漲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秦姐姐,你,你怎麼問這個。”

秦綿挽住她,“成了親的不都知道的嘛。”

年錦語震撼地看?著她,可你沒成親啊!

正?說著,前邊兒?傳來熟悉的聲音,年錦語一抬頭,就看?到一身火紅騎馬服的賀瑤準備上馬。

“賀姐姐!”年錦語高興的打招呼,賀瑤在內,與她一同要進去狩獵的人都轉頭看?過來。

賀瑤眉頭一皺,見她身後就跟了兩個丫鬟,“你一個人來的?”

“我和相公一塊兒?來的,他在看?台那?邊。”

與顧明淵一塊兒?來的,賀瑤倒沒說什麼,與她一同的幾?位公子卻笑道,“顧少夫人,聽聞你養了一群兔子,等會兒?進了林子,讓賀瑤再多給你抓一隻。”

賀瑤一個眼刀子掃過去,“有你什麼事。”

年錦語卻笑的甜甜,“不能影響賀姐姐拔得頭籌。”

眾人笑了,“你怎麼知道她一定能拿第?一,那?邊的七皇子可是做足了準備,就是那?些馬都是黔陽那?邊買來的。”

“賀姐姐身手了得,一定可以的。”年錦語堅持己見,在她看?來,賀瑤那?是比七皇子還要厲害的。

賀瑤輕哼了聲,“行了,圍獵場裡人多雜亂,仔細彆人不長眼衝撞了你們。”說罷,她拉著韁繩一個調轉,鬥誌昂揚的就帶人進林子去了。

片刻後年錦語和秦綿到了玩蹴鞠的地方?,圍起?來的小場地內,一群年輕男子在裡麵踢蹴鞠,一旁還有不少世家小姐在看?。

年錦語還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自己的兩位小姑子。

彼時顧若薔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看?著場上的明家二少爺,隻見對方?身穿白色衣裳腰係著藍帶,正?帶著蹴鞠往紅方?的陣地裡跑。

英姿颯爽的模樣,惹了一陣少女心動。

“在那?兒?。”秦綿在問了幾?個人後,終於找到了李姑娘的那?位定親對象,兩個人望過去,就見一個清俊的小公子坐在角落裡,拿著一本?書,正?安靜看?著。

“不會是個書呆子吧?”秦綿對比了下場上和那?位公子,“來這兒?看?書?”

“我覺得還好啊。”年錦語仔細瞧了瞧,“如此喧嘩之下還能這般認真,他很有定性呢。”

“你這麼說也是,模樣倒是不差。”秦綿點了點頭,“她外祖父家介紹的總歸不會差。”

“李姑娘今日為?何沒有來?”

“她那?繼母生?病了,差她去外頭莊子裡收賬。”秦綿冷哼了聲,“那?點心思誰不知道,就怕有更好的人家看?中了她上門?求娶,心眼比針尖都不如。”

“李姑娘心地善良,定會找到待她好的。”

秦綿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這祝福啊我替她收下了。”

“阿語?”

二人正?說著,耳畔便傳來清明悅耳的聲音。

轉過身去,元崇就站在她們身後,穿著一身書院掌學的褂衫,看?起?來頗有幾?分書卷氣。

“元崇哥哥你怎麼在這兒??”年錦語連忙為?他介紹秦綿,“這是秦家姑娘,這位是元公子。”

秦綿遇上元崇這樣的人,性子也一瞬間收斂起?來,端了身姿,“元公子。”

“秦姑娘。”元崇微微頷首,“有不少學生?參加了秋狩,院長便讓我隨行……顧將軍可來了?”

“相公也在。”

元崇望了眼蹴鞠場上,“我送你們過去。”

來時還什麼都敢說的秦綿,回去時異常的安靜,年錦語偷偷看?了她幾?眼,低聲問,“秦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了?”

秦綿有些不好意思,“這位元公子生?的跟謫仙似的,我不好意思說。”

“你這麼說起?來,以前元崇哥哥還在書院念書時,有許多姑娘偷偷去瞧他呢。”

這句話倒是被?元崇聽到了,他笑的幾?分無奈,“阿語。”

年錦語麵忙收聲,衝著他靦腆一笑。

齊和豫正?痛斥顧明淵小氣到連點心都舍不得給自己,就見他看?著外麵沒反應。

順著視線看?過去,不遠處,幾?個身影正?朝著這兒?走過來。

“那?不是少夫人嗎?”齊和豫定睛一看?,不對,一起?的男子看?著有些眼熟啊。

“那?是……元崇?”

齊和豫微張著嘴巴,終於將人認出來了,他的人生?中,童年時期被?顧明淵“欺壓”,到了麓名念書後,就是在元崇光環下“苟活”的,所以這個人他記得很牢。

“他看?起?來與你家少夫人很熟啊。”齊和豫回頭看?到顧明淵臉上的神情,頓時樂了。

有意思,他還從沒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過。

“他就是元崇?”顧明淵似是才回味過來他的話,看?似若無其?事的問。

話說著人就到了眼前,年錦語顯得很高興,“相公,這就是我與你說過的元家二公子。”

元崇看?向顧明淵,玉樹清風,頷首行禮,“顧將軍,久仰大名。”

風忽而?靜下,顧明淵麵不改色,“有勞元公子送內人回來。”

第四十九章

空氣忽然的安靜。

齊和豫饒有興致的瞧著, 未免自己的表情太過於明顯,還換了個方向。

元崇微微一笑?,“我與年家大公子相熟, 也將?阿語視作妹妹看待,這是應該的。”

一句話?說清了關?係,元崇自然不會願意顧明淵因此有什麼誤會, 影響了小夫妻的感情。

彆人的雲淡風輕,與年錦語那自小相熟的親近感,兩種情緒交雜在顧明淵的心底,越發的奇怪。

可就是道不明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陌生又不舒服。

“院長?竟還真能請的動你。”齊和豫這時開口,恰到好處的解了局。

“大哥的身子好了許多, 我也是閒來無事。”

“你要是有想法?, 哪裡都能去。”齊和豫對?他到書院一事,頗感意外, 畢竟他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從某種程度上,沒他們那麼的俗氣。

年錦語邀元崇到看台坐會兒, “你們進來說, 我讓素練給你們煮一壺茶。”

“不了, 那邊還有事。”

“那我送你。”

年錦語往前快走了兩步,元崇笑?了, “阿語要再?送我, 過會兒我又該送你回來了。”

年錦語愣了愣, 隨即也跟著笑?了, “說的也是,那我不送你啦, 得空你多去年家坐坐,祖母也很喜歡你呢。”

“好。”元崇溫潤笑?著,與顧明淵和齊和豫道彆,“告辭。”

“不如我送你。”齊和豫連忙起身跟了上去,秦綿也跟著告辭,看台這兒就剩下年錦語和顧明淵。

顧明淵從元崇身上收回了視線,落點恰好在他自己的雙腿上,一時間思緒晃了下,竟有了另外的想法?,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和阿語從小有婚約,元崇那樣家世的人,才是最適合她的罷。

行事磊落,人品上佳,世家大族次子,不必執掌一大家子的中?饋之事,不戀官場卻有著受人尊崇的學識,嫁給他,生活會簡單自在許多。

“相公?”

年錦語喊了他幾聲都不見有回應,抬手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顧明淵回了神,“我沒事。”

“我適才看到賀姐姐也進林子了,相公你說,她與七皇子誰會贏?”年錦語翹首以盼的望著林子方向。

“你希望誰贏?”

“自然是賀姐姐。”想到什麼,年錦語眉宇一皺,小聲道,“我才不想七皇子贏。”

又覺得這樣盼著人家輸不對?,年錦語又小小聲補充,“賀姐姐比較厲害嘛。”

顧明淵知道她是在為自己鳴不平,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嫁與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相公才不是麻煩。”年錦語連忙搖頭,“我娘說了,夫妻是一體,遇到事情要共同麵對?。”

可他覺得自己是個麻煩。

如果能和正常人一樣,他就可以陪著她在這圍獵場裡走走,還可以陪她試著騎馬,帶她去遠一些的地方看看風景。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輪椅的束縛,被困在這看台上。

感受到顧明淵情緒不高?漲,年錦語又建議,“相公,要不我們去看蹴鞠?”

就在這時,圍獵場入口方向傳來喧雜聲,聖駕到了。

不知道聖上今日會來的眾人驚訝之餘紛紛起身,隨著宮中?一行人進入圍獵場,下跪行禮。

皇上帶著宮中?妃嬪一路去往營帳方向,待經過看台這邊後許久,大家才起身。

“聖上今天就來了?往年不都是第二?天?”

“是啊,人都進林子了,莫非今晚也會舉宴?”

“怎麼辦,我可什麼都沒準備。”

若是有晚宴,排場可比宮中?宴會來的還要盛大,男男女?女?的都在,自然要精心打扮。

可再?要回城肯定是來不及的。

看台上不少姑娘顯得有些懊惱,有的幾個一起已?經開始琢磨起應對?之策了,而很快,年錦語他們這兒過來了個宮人。

“顧將?軍,聖上召見,請你們夫妻二?人前去。”

堪比廳堂的營帳內,皇上坐在龍椅上,傅昭儀伴行,席下坐著宣王、二?皇子他們,還有幾位大臣。

年錦語推著輪椅進去後,給皇上行了大禮。

“起來罷。”皇上擺了擺手,“明淵你有傷在身不必行禮。”

“多謝皇上恩典。”

賜了座,顧明淵的位置就在禮部尚書的旁邊,年錦語坐在他身後,乖覺的像是隱形了一般。

但皇上召見夫妻二?人,又豈會讓他們就過來行個禮。

“我聽六皇子說,你的腿有望能治好。”

“回皇上的話?,大夫說一二?年之後,可不必再?做輪椅,但恢複到什麼狀況,因人而異。”

皇上神色明朗,“這也不要緊,鎮守北疆還是要靠明淵你啊。”

話?說的器重,可這卻是一年多來頭一回召見,顧明淵端起酒杯,“忠勇侯府定當竭儘全力,為皇上鎮守北疆,保我燕國疆土。”

說罷,顧明淵一口飲下了酒,任由那烈性?貫穿喉嚨,一直燒到胃裡。

“好!”皇上龍顏大悅,對?著宣王道,“不愧是顧老侯爺的孫子,比他祖父當年還有風範。”

宣王笑?嗬嗬著,“老侯爺當年被一刀刺中?腹部,還能架著斬殺數百,可謂英勇。”

“朕相信明淵不會輸給老侯爺的。”皇上笑?著,眼?底滿含深意,“這點挫折,可不能就此絕了老侯爺一脈。”

在皇上眼?裡,整個忠勇侯府,稱得上忠勇二?字的,也就是顧明淵二?房這一脈了,大房三房都擔不起。

可一年前的事,到了皇上嘴邊,也就是“這點挫折”而已?。

顧明淵並不相信七皇子所?做作為能瞞得過皇上,所?以,皇上此舉,要的不過是他就此揭過不再?提。

至於?這侯府爵位,若他還能去北疆,那就留著。

顧明淵強忍著,握緊了麵前的酒盞,未等他開口,宣王笑?嗬嗬的在那兒討好處,“皇兄還不如給顧將?軍多些賞賜,這才能好好的養身體,儘快給皇兄分憂啊。”

皇上愣了下,“這話?也就你敢說,怎麼,又沒錢花了?”

“欸,皇兄這話?說的,我都好久沒出城了,有倆月了。”宣王端的一副閒散樣子,又連連道,“皇兄可彆給我差事。”

皇上愣是被他給氣笑?了,“把你那王府拆了賣倒是夠,還用得著擔心彆人的。”

“那可不行,王妃不得打死我。”宣王又拉彆人下水,“我可不想像錢大人那樣,衣服都沒穿整齊就讓自家夫人趕出府,三月裡啊,在外頭凍得瑟瑟發抖。”

一句話?都沒說的錢大人一口酒直接噴出來了,急忙忙起身下跪,“皇上恕罪,都是些家醜,家醜。”

“你那也不算家醜了,鬨的人儘皆知。”皇上擺了擺手,娶的都是什麼悍婦。

被宣王這麼一鬨,眾人臉上都帶了笑?意,很快話?題帶到了彆處,顧明淵這事兒也就沒再?提。

幾位皇子都在想法?子討皇上高?興,底下的幾個大臣,心向著誰其實也都很明顯。

顧明淵將?這些看在眼?裡,隻偶爾與旁邊的禮部尚書喝一杯,心中?猜測皇上提前來圍獵場,應當還有彆的想法?才是。

坐了約莫一個多時辰,營帳外的天色已?經有些發暗,這時一個侍衛匆匆走了進來,跪下來稟報,“皇上,七皇子受傷了!”

營帳外此時已?經鬨翻天了,七皇子是被人抬回來的,他的幾個同行之人,身上也都掛了彩。

本在隔壁帳子內休息的李貴妃聽聞此事,匆忙前來,看到躺在架子上的兒子鼻青臉腫,身上還多處帶血,頓時失了冷靜,“怎麼回事?!”

同行的世家公子即刻道,“是賀瑤,賀瑤把七皇子打成這樣的!”

說著那邊賀瑤一行人也過來了,她手中?還捏著鞭子,下巴處一道血痕,雖看起來有點狼狽,但比起七皇子差多了。

李貴妃正要質問,這邊皇上也過來了,她隻得先行禮,“皇上。”

太醫已?經趕過來了,皇上看了眼?七皇子,隨即看向賀瑤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賀瑤走過來,直接在皇上麵前跪了下來,脾氣耿直的很,“是我打的,請皇上賜罪!”

李貴妃心裡要氣瘋了,“皇上,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打的這麼狠,不過是秋狩的比試而已?。”

傅昭儀卻在旁懶洋洋接了一句,“是啊,陛下,隻是狩獵比試,七皇子卻傷的這麼重,可是有什麼內情?”

李貴妃厲色看向傅昭儀,“就是有再?大的內情,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

皇上頗為頭疼,“賀瑤,你自己來說。”

賀瑤抬了抬頭,“我們追小鹿,在林子裡遇上了七皇子他們,因為小鹿起了爭執,之後就動手了,皇上,是我把七皇子打成這樣的,和他們沒關?係。”

“皇上,我們都動手了。”和賀瑤一起的幾個公子跟著下跪,打架他們也有份,沒道理讓個姑娘家一個人頂罪。

其中?還有曹家的小公子,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乾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

“皇上,您看她都自己承認打了晏兒。”李貴妃看到這會兒就知道哀嚎的兒子,就想起幾年前的秋狩,也是在這裡,賀瑤追著自己兒子打,那鞭子揮的。

當初那口氣她就沒順下過,可皇上倒好,還誇她有膽色,如今又來一口氣!

這時賀家人才姍姍來遲,來的也不是彆人,隻是賀瑤的三嫂,賀家男兒都在外鎮守著,女?眷留京中?。

賀家三少夫人連忙跪下,“皇上息怒,賀瑤她平日裡就喜歡舞刀弄槍,動手時沒了輕重,但絕不是故意的。”

皇上更?頭痛了,看向與七皇子的那幫人,“你們可動手了?”

幾人跟著下跪,看向架子上的七皇子,三個人搖頭,其中?一個點了頭。

場麵頓時變得很尷尬,皇上怒斥,“到底動沒動手?!”

四人這才慌忙點頭,起了爭執,自然是動了手,就是沒打過,才被打成這個樣子的。

皇上皺著眉頭,已?經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先抬回去。”

李貴妃看一句責罰都沒有,頓時急了,“皇上!”

“母妃!”六皇子這時上前扶住了她,輕輕捏了捏她的手,“七弟傷的重,先請太醫好好看看。”

李貴妃無奈卻也隻能暫時作罷,催促人小心將?人抬回去。

好端端的宴席掃了興致,皇上直接回了營帳,也沒留話?。

賀瑤就這樣跪在那兒,任憑誰勸了都不肯起來。

“賀姐姐要是這麼一直跪著,會傷著的。”年錦語一臉的擔憂,地上都是沙石,膝蓋得多疼。

“她自己知道分寸,很快會沒事的。”顧明淵看著陪著跪的幾個人,還真是打架打出經驗來了,知道這麼跪著,沒多久皇上就會派人過來讓他們起來。

“那我們再?等等。”年錦語看了眼?天色,如今宴會散了也不必回營帳去。

“好。”

第五十章

朗晴的夜空中, 月兒皎潔,靜靜的將銀白泄在山林間。

遠處山影浮動,風一吹, 林子內的沙沙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偶爾還有嗚嗚的獸鳴,像是在控訴這些人的打擾。

四周格外的安靜, 賀瑤他們跪在那兒,也沒人看熱鬨,畢竟皇上就在圍獵場中,傳到他耳朵裡不好聽。

“啪”的一聲, 跪在賀瑤身旁的陳家旭拍了下臉頰,手心裡偌大的蚊子, 還藏了一包血, “怎麼還有蚊子!”

他身子一歪,隨即就疼的咧嘴, “還要跪多久啊,膝蓋好痛。”

曹家小?公子卻有些得意,掀起自己的袍子給?他看, 陳家旭頓時瞪大了眼, “你怎麼還穿護膝了?!”

“哎, 賀瑤喊我秋狩一塊兒時我就料到由此一跪了。”曹湛一臉“我是大聰明”,“她那脾氣?, 遇到七皇子肯定?是要打起來的, 所?以我趕早就叫人做好了護膝。”

其餘二人紛紛瞪著他, 知道還不幫著他們也做一副, 還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賀瑤淡淡撇過來,曹湛連忙放下衣袍, “誒呀,你也彆這麼看著我,七皇子那架勢鐵定?是要拿第一的,你肯讓?”

賀瑤繃著臉,“你覺得呢?”

“他嘴又臭的很,說的那幾句話,彆說是你,我都想打他。”曹湛歎了聲,“打都打了,早知道我也上去補幾下,不然都對不起我這一跪。”

“皇上會不會重罰賀瑤啊,我看李貴妃那眼神,簡直想殺人。”陳家旭又換了個姿勢,整張臉苦大仇深的。

“賀家所?有兒郎都在西穀拚殺,賀家女?眷留守京中,皇家若薄待,豈不寒了邊疆將士們的心。”賀瑤高高仰著頭,“再說了,他技不如人沒打過我,難不成也算我欺負他?”

她可沒有第一時間上去就揍人,等趙晏那家夥過了嘴癮後才動手的,這個事?實?任憑他怎麼編都沒有用,在場這麼多人都能作證。

曹湛轉身衝她豎起大拇指,“你高明,下回他要是找你麻煩,你叫我。”

這時曹湛注意到他們身後的顧明淵和年錦語,擠了擠她,“哎,那不是顧將軍麼?”

賀瑤轉頭望去,看到年錦語時,下跪時都沒皺的眉頭,這會兒皺的老深了,“她在這乾什麼?”

“不會是看笑話來的吧,之前你還在街上和顧將軍起過衝突。”

“要你多嘴,我那是讓著他。”賀瑤收回視線,瞥見營帳那頭有人走過來,連忙道,“彆說話,來人了!”

宣王走近,饒有興致的看著賀瑤四人,“七皇子傷的厲害,腿上還被箭矢刺中。”

曹湛三?人連忙搖頭,“王爺,那可真不是我們刺的,是他想拿箭矢刺賀瑤,結果刺到了自己腿上。”

“行了,你們這次比試資格取消。”

一頓哀嚎,堪比罰了他們幾十個板子還要慘,宣王涼涼打斷,“都這樣了還想著比試,聖上說了,罰你們關禁閉一個月,不許出門?。”

賀瑤抬起頭,“那七皇子呢,還能比試嗎?”

“他傷這麼重自然是不能比了。”

賀瑤點點頭,抬手行禮,“臣女?甘願領罰。”

剛剛還哀嚎的曹湛他們,聽到七皇子他們也不能比,紛紛表示樂意,“多謝皇上!”

“……”宣王自己都想抽這群小?混球了,這哪裡是認錯的態度,分明於?是料準了自己不會挨重罰,到現在竟還惦記彆人能不能比。

“行了都起來吧,收拾收拾回去,明日的熱鬨你們是趕不上了,老實?在家待著。”宣王遠遠看了眼顧明淵後,回去複命了。

賀瑤活動了下筋骨,見年錦語還在,卻沒有走過來,而是招呼曹湛他們一塊兒離開。

四周再度安靜,顧明淵看向年錦語,“這件事?不是賀瑤挑起來的,就算是七皇子傷的厲害,皇上也不會嚴懲他們的。”

年錦語這才放心,“相公,我們也回去了。”

這時再回城已經晚了,所?幸素練早就帶人把莊子那邊收拾妥當,雖然不及侯府的好,但暫住一晚是足夠的。

隻是再大的炕床,也攔不住年錦語想挨近的心,如今顧明淵腿上的板子已經拆掉,她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便湊到顧明淵身側,“相公,這炕床有點大。”

“嗯……”顧明淵看了眼她後麵的距離,還能多塞下幾個人。

“賀姐姐這樣會不會和七皇子結下梁子?”

“幾年前他們就結下梁子了,賀瑤在圍獵場裡追著七皇子打了一頓。”

“七皇子這樣還敢招惹賀姐姐啊。”

顧明淵沉默了下,趙晏為什麼敢?

隻怕是總以為自己是皇子,賀瑤不敢對他怎麼樣,所?以做事?情從不顧後果。

“相公,你身上怎麼香香的。”正想著,忽然軟乎乎的人就趴在自己身上了,年錦語在他脖頸間聞了聞,“呀,是酒香。”

“嗯~”顧明淵聞到的卻都是她身上的香味,“下午喝了些酒。”

“相公喝的有點多,陳大夫說了,現在不能喝酒。”年錦語感覺上方更香一些,於?是往上挪去,這一下就碰到了他的下巴。

胡渣子輕輕的蹭過她的臉頰,有點癢。

她噗嗤笑出了聲,伸手便輕輕摸了摸他的下巴。

年錦語生?的一雙肉手,摸起來格外軟乎,她還似乎是玩上了癮,又摸了摸他的耳朵,輕輕揉了揉。

顧明淵的聲音暗了暗,“不想睡?”

“阿語不困。”

年錦語一下被圈到了他懷裡,低頭輕輕蹭了下她的鼻尖,隨即將她的話堵在了口中。

既然不困,就做些彆的事?。

並非每每都能點到為止,圈在懷裡的人就剩了單薄的褻衣,手在他身上胡亂的動著,所?到之處都在點火。

顧明淵抵著她,心底裡某一處的弦狠狠的一拉,驟然想起什麼,最終還是抱著她低低的喘息。

現在還不可以……

翌日清晨,莊子內早早出發,到圍獵場時,比昨日還要熱鬨。

皇上所?在的營帳外禁衛軍來回巡邏,隔著一段距離才是來往的人,今日的最大彩頭金翎已經送過來了,就等幾個時辰後那些狩獵的人回來。

快到中午時,林子內又出事?了,長?陵侯府的三?公子將王家少?爺的胳膊弄傷了,扶出來時血淋淋的,看著像是直接斷掉的樣子。

王家夫人看到唯一的兒子傷成這樣,險些暈過去,“快請太醫,快快!我的兒啊。”

人被匆忙送去了營帳,在外頭的人都能聽到裡麵傳來痛嚎聲,聽起來比那七皇子還要來的慘烈。

而傷人的緣由,無非又是些獵物的爭奪。

顧明淵和年錦語並沒有湊過去看熱鬨,血腥又嚎叫的場麵也沒什麼看頭。

更何況還有齊和豫這個自帶消息的人,會主動前來告訴他這些事?。

“李家夫人匆匆去了李貴妃那邊,你猜是為什麼?”齊和豫抓起一把果仁吃了起來,看向顧明淵。

後者給?了他一個“你愛說不說”的眼神,隨即他又看向年錦語。

年錦語很是配合,“為什麼呀?”

齊和豫這才滿足,“因為就在前陣子,有傳出長?陵侯府要與王家結親,是李夫人從中牽的線。”

年錦語輕輕啊了聲,“那長?陵侯府的二公子怎麼還能與王公子起爭執,他妹妹要嫁給?王公子,往後可是親戚了啊。”

齊和豫一臉神秘,“那自然是有人不願意他們結親了。”

年錦語想了下,“莫非有彆人想嫁給?王公子,或是長?陵侯府的姑娘另有意中人?”

想到了什麼,年錦語眼眸一亮,“還是長?陵後侯府的二公子他……”

顧明淵手快的往年錦語嘴裡送了個果仁,截胡了她將要出口的話,“不是這些。”

“那是什麼原因?”

“這兩家若是結親,對六皇子有好處。”顧明淵耐心解釋。

齊和豫的視線在倆人之間轉悠了會兒,輪到他好奇了,“欸,少?夫人剛剛要說什麼?二公子他怎麼了?”

年錦語還想說,又被顧明淵製止,這種話本子裡異想天開的想法?,還是家裡聽聽就好了,在外就不要說了。

“她是想說長?陵侯府的二公子可能不喜歡王公子。”

齊和豫不相信剛剛年錦語是想說這個,但眼見顧明淵要下逐客令,於?是他繼續道,“李家為了促成這婚事?,費了不少?功夫,現在王公子傷成這樣,這婚事?肯定?是成不了了,你是沒看到王夫人剛才那樣,險些暈過去。”

“把你的高興收一收。”顧明淵提醒他,圍獵場裡人多眼雜,他這樣跑過來又這副模樣,誰都看得出在幸災樂禍。

“這事?兒我可沒好處,又不是我要娶長?陵侯府的姑娘。”齊和豫歎了聲,“其實?這事?兒我覺得做的太過於?明顯了,總會被查到點端倪。”

顧明淵並不在意,“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

“也是,與我們沒什麼關係,不過今年的秋狩事?情多得很,宴會結束後你們就回去罷,明日彆留了。”

齊和豫的話,像是有什麼預警,總覺得還有事?要發生?。

而王家公子受傷的事?,又給?這秋狩蒙上了一絲不安穩,直到所?有的狩獵隊伍回來之前,大家都還在議論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