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生眸子緩慢移來,上下打量她:“你怎麼來了?”

“傷了嗎?”她驚慌失措,手指顫抖想拽過他靠在自己肩頭,去為他查傷。

一遍遍重複這話。

程今生從她身上挪開目光,去望翻起漣漪的湖麵,天色與湖色相融,他淡淡笑了,平淡回複她:“沒有。”

楚若顏這才卸去力氣,與他並肩癱坐。

“你為什麼跑這來?”

他沒正麵回答她,而是問:“你為什麼想知道“忌無生”差的一步是什麼?”

楚若顏思考了會兒。

程今生耐心等她,許久許久,耳邊沒有聲音,嘴角的笑意淡了,他垂下眼簾,最終道:“可以不用說……”

“因為我想救你。”

她堅定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就好似她方才的平靜讓她下定了某種堅定不移的決心。

說來怪,話音落得那刻,風起,掀起湖麵,卷起層浪,驚了天色。

半晌後,他輕笑一聲,不帶情緒,沒有嘲諷,僅僅是一笑。

楚若顏不知道,信任,正在一點點回潮。

程今生麵色蒼白,那抹笑都顯得脆弱不堪。

毒素刺激神經,不已殺止痛,不已毒攻毒,靜靜的與她並排而坐好似也不錯。

他沒有動,緊擰著眉忍痛,不舍閉眼隔絕湖天一色。

他認真回答她的問題:“這裡有東西吸引我來。”

楚若顏還在想究竟是什麼東西,下一刻,腦海裡響起熟悉的係統聲。

[係統“欠揍”:宿主!這裡有東西!]

“嗯?!什麼東西?!”

[不知道,但這東西不簡單,很可能是你能離開的方式。]

“離開?去哪?”

[離開書。得到它說不定你就能離開了。]

“!!!”

[來人了!]

“什麼?!”

竹林中傳來幾道腳步聲,是南華宗弟子在往這趕來。

程今生眸一瞬冰冷,不知為何,這幾道腳步讓他起了殺意。

血珠殺氣騰騰隨主之意,緊緊盯住竹林,蓄勢待發。

幾道話語聲傳來。

“有人闖進了內山!”

“不知道是誰弄碎了我蓄滿水的缸,周邊乾土真是喝了個飽!”

“他還抽走了我剛捆好的柴。”

“有人潛進了竹林。”

楚若顏拽著衣擺,緊張中冒出冷汗。

程今生控著血珠,一點點危險縮起眸子。

楚若顏抓住他的手,搖頭說:“不可,我們是來找藥的,彆亂殺無辜。”

程今生並沒有聽她言,殺意一旦起,就必須要見血,他渾身興奮抖動。

“錚———”

利劍破空,斬葉襲來。

楚若顏瞧見血珠猶如滿弓之箭,一觸即發。

不敢有一絲猶豫,楚若顏瞧了眼麵前的湖,拽起程今生一躍而下。

冰冷的湖水將二人包裹,騰起的殺意被熄滅一半,珠子失去命令,正處迷茫時,“滿弓之箭”轉了方向。

噗呲幾聲,儘數射入水中。

不會水的楚若顏緊繃著神經,她抓著程今生的手始終沒放,碧青色的衣裙與玄衣在水中漂動、發絲相撫。

程今生隔著淩亂漂動的衣裳與她的擔憂的目光相撞。

湖麵平靜那刻,腳步也在岸邊停了下來,隔著水,隱隱約約聽見對話聲。

“竹子怎麼倒了?”

“師兄,這是不是你方才砍的柴?”

倒地的竹子旁躺著一根粗柴。

“是啊,算是最粗的一根了,我還準備帶回去削根棍杖,這樣每次修煉完渾身酸痛不用用劍支撐我下山了,劍鞘都給我磨壞了。”

程今生渾身無力,正一點點往下沉,而她始終不願放開他的手,隨他一同沉去令她感到恐懼又充滿絕望之氣的湖底。

周身的寒冷與強烈的窒息壓迫著楚若顏,越往深處去湖底越黑,她屏著氣,心跳因為緊張害怕而瘋狂跳動,兩手死死抓住他,胳膊被扯得生疼也未卸半點力。

岸上話語聲離楚若顏越來越遠。

“……這柴怎麼出現在了這裡?”

“……興許是今日開陣靈氣不穩,震來了。”

“之前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說明你這是根靈棍。”

“靈棍嗎?”

這名弟子拾起柴在手中打量,他又瞧了眼不正常傾倒的竹。

幾個人走到湖邊往下望,熱烈的陽光將湖麵照得宛如一麵鏡子,反射來的陽光刺眼,不透湖水。

血珠沒有竄出水麵殺人,而是在水裡遊走,殺了幾條魚,宣泄無處釋放的殺意。

在水中待得太久,楚若顏意識開始渙散,而程今生目光也淡下,她盯住他即將張開的唇,瞬時,她撲向他,唇準確無誤貼上他的唇。

程今生意外沒推開她,半闔眼睫,環住她的腰,摁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緊緊吻住他。

毒素從心口湧起,他生生咽下那口血,隨她渡給他的半口氣一同滑入喉嚨。

與此同時,南華宗的弟子並沒有離開的想法,他們還在對湖底觀望,甚至抬指控劍刺入湖中,在水裡攪動。

他們一寸寸往下沉著,懷中的人身體軟了下去,若不是他抱著她,那雙唇早已脫離,失去意識。

南華宗弟子在攪渾的水中沒發現異樣,他們沉得太低,收劍時,幾柄劍上都插著死魚。

“算了……沒什麼事,走吧。”

“師兄,今晚可以加餐吃魚了。”

聲音漸行漸遠,他們離開了。

楚若顏整個人鬆懈下來,氣再屏不住,遊動的湖水就好似一座大山壓在她身上,世界陷入朦朧,忽然間,她像被人拽了把,無數的氣渡到她嘴中,有人為她頂起那座窒息的重山。

殺完魚,沾完血的珠歸來,在冰冷的湖中,它們變得溫暖如春,拖起他們的身體送到湖邊。

吸到氧氣的楚若顏,跪在地上猛烈咳嗽,幾乎將肺都咳了出來。

程今生把她送上岸,才費力的從湖中起身,坐在她身邊。

楚若顏一身濕漉漉,才緩過氣來,眼淚模糊的視線就見身旁之人,猛咳一聲,噴出一道血霧。

鮮血侵占她的目光,程今生坐在一邊毒素又往臉上攀爬了些,他痛苦捂著胸口,許是咳得那一下嚇到她了,她怔住半天沒有反應。

他揚起頭來,後腦勺抵在土坡上,吞了一口血,然而這口還未壓下,又續有一股血湧上,他緊抿著唇,難受蹙著眉,吞不下含不住的血,跟著胸腔起伏不定,硬憋著的咳嗽,順著嘴角流淌,滑至耳垂,染上碧色耳墜。

溫熱的血,滑過脖頸,流過滾動的喉結,染紅白色內衫。

竹葉搖晃的光影下,他依舊平靜望著那片蔚藍的天。

楚若顏爬到他身邊,注視他慘白的麵色,不斷湧出的血,睫毛顫了顫,抬起手不知所措用袖口為他沾去血。

積在眼中的淚終是順著臉頰淌下。

程今生側過頭去躲她的手,聲音沙啞道:“臟。”

楚若顏怔了下,手僵住,看著自己濕漉的袖子,默默收了回來。

程今生餘光瞥見她失落的目光,繼而解釋道:“我臟。”

“會弄汙你的衣裳。”

楚若顏耳中如被炸了一道雷,轟得她耳鳴,陷入白茫。

這時候,他居然在在乎她的衣裳?

似乎雲聽說過,楚大小姐愛乾淨。

楚若顏苦澀笑說:“不臟。”

她撩起外袖,用自己的內袖為他擦乾淨耳墜上的血跡,他沒有反抗,她才慢慢拭去他脖頸的血,再一點點到嘴角。

很認真很專注。

等他嘴角的血不再湧出時,她又拾起血珠,一顆顆擦得光亮。

再從他懷中取了根弦絲,將珠子串起,牽起他的手,為他戴在手腕處。

湖麵中浮起幾條魚,是珠子殺的。

楚若顏找了個竹棍,將它們打到岸邊,她蹲在岸邊敲打著水。

程今生撫著手腕上的珠子:“小心些,彆掉下去了。”

楚若顏點點腦袋:“今晚我們也可以加餐了。”

“不知道這常年受靈氣滋養的魚,肉會不會更加鮮嫩肥美。”

程今生沒冷落她的話,搭道:“或許。”

“楚若顏………”

楚若顏兩手拎著魚尾巴走來:“怎麼了?”

程今生抬眼望著她,卻是沒了下一句。

所以……‘找到最重要的一步是因為想救他’,這話……能當真嗎?

楚若顏這時也想起什麼來:“對了,你方才說有什麼東西吸引你來,是什麼東西?”

程今生收回目光,搖頭道:“不知。”

楚若顏:“那在哪個方向?”

程今生望著她,陷入短暫猶豫。

吸引他的東西,似乎對他很有益,就像……本該屬於他,就像毫無疑問可以拯救他。

他怔了會兒,望著湖的另一頭,最後抬起手指向它旁邊相差不遠的位置,錯開了真正的方向,卻又離真正的方向不遠。

楚若顏往他指的方向看去,還是竹林。

那個方向?是係統說的,能夠讓她離開的方法。

兩個人在湖邊待了兩個時辰,程今生毒素退去,疼痛緩和,他說:“不會水,下次就彆往水裡跳。”

楚若顏:“事態緊急。”?

程今生:“我是說,我不在的時候。”

“嗯?你說什麼?”楚若顏滯了會兒。

程今生力氣恢複,他揚手消除留下的痕跡,抬腿兩步跨上有他腰高的土坡。

楚若顏“啪啪”幾下,把魚甩了上去,拎起裙擺就要爬上去。

眼前伸來一隻手,她想了會兒握上那隻手,借他之力,攀上了坡。

程今生觀察到她一直費力抬起的手臂,眼裡的光黯淡下,他彎腰,為她拎起她用竹纖紮在一起的魚。

楚若顏兩手空空,腳步輕快跟在他身旁。

“程今生,我知道路,我給你帶路。”

“好。”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來晚了(仰躺流淚)

不出意外1月中旬應該可以開始日更了。

感謝小可愛的支持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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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醉花(3)

剛回到內院臥寢處, 好巧不巧引麵撞上夏玉瀾等人。

見到楚若顏和程今生後,夏玉瀾眼底有著詫異,隨後便警惕將瀟瀟拉到身後護著。

楚若顏同樣握著程今生的手,比他前一步走上去, 當作無事發生的模樣, 笑著打了聲招呼:“夏公子。”

夏玉瀾銳利掃了她一眼,縮起眸子緊盯住她身後的程今生:“楚小姐怎麼有閒情拜訪南華宗。”

程今生勾起狐狸眼, 意味不明笑著, 絲毫不懼對上他的目光。

楚若顏滯了片刻。

麵對夏玉瀾, 她的幾個理由可都不好使, 什麼平巷村鬨蛇妖, 起大火;又或者, 瀟瀟閒悶讓她來陪她解悶。

瀟瀟亦是站在夏玉瀾背後,滿臉惆悵, 絞儘腦汁在想理由。

夏玉瀾上前一步, 他垂下眸子:“楚小姐的院子恢複了?”

楚縣令她費了不少口舌,才讓他半信半疑她的謊話,夏玉瀾可不是輕易能相信這些離譜事的人。

“”楚若顏額間已然冒出冷汗,瞧了眼還在低頭幫她想辦法找補的瀟瀟, 她收回視線,揚起頭來綻放一笑:“謝過夏公子關心,我的院子沒什麼問題。”

夏玉瀾:“是嗎?沒什麼問題嗎?”

楚若顏在他冰冷的目光打量下,冷汗直冒。

夏玉瀾:“我聽說楚小姐喜愛的醉消庭被身份不明之人摧毀, 慘不忍睹。”

他在與楚若顏對話,可警惕的目光從未離開過程今生。

楚若顏:“我我那個, 確實叫侍郎將院子為我毀了重建”

他們現在在南華宗裡麵, 被趕走都是小事, 要是被包圍,打起來,恐怕難敵。

夏玉瀾輕笑,顯然不信她這套說辭:“侍郎?”

程今生盯著楚若顏微微顫抖的肩,它無力垂在身側,不受控製顫抖,引起她一陣陣疼痛蹙眉。

他看向夏玉瀾,嘴角勾起人畜無害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夏公子,見到身份不明的人了嗎?”

夏玉瀾幾乎下一刻,就知道他把事情扭轉了。

程今生笑說:“找到那人可得叫他好生給楚姐姐陪個不是。”

瀟瀟看向他,若顏和她說,她叫塵儘幫她毀了院子方便修建,這突然又不是了?

楚若顏也是一愣。

夏玉瀾默了會兒。

沒親眼目睹,道聽途說,無故冤枉好人,再追問下去不饒人,就丟了南華宗的顏麵,屈打成招。

他轉移話題:“二位如何進入南華宗內院?”

瀟瀟:“那個……”

“是我請來的。”

身後浩浩蕩蕩來了一群南華宗弟子,而走在最前方的則是南華宗掌門。

夏玉瀾回轉頭見到來人,困惑道:“師父?”

南華宗掌門和藹笑著走來:“玉瀾啊,我看瀟瀟整日無聊,聽聞她和青石縣縣令家的楚小姐聊得來,這就派人將她請來了。”

南華宗掌門來到楚若顏身前:“南華宗靈氣濃厚,聽說楚小姐有舊疾,說不定可以借此機會修養幾日,安心住下吧,有什麼事就和玉瀾說,玉瀾在青石縣多虧有楚小姐相助,才能除去巫師這一大禍害,楚小姐也是一大功臣,南華宗會厚待貴客。”

南華宗掌門視線在楚若顏旁邊,不動聲色晃了幾次,像是在找什麼人,但沒找到。

他看向她身後的少年:“這是?”

楚若顏偏了半步,將程今生擋在身後:“這是……我的侍郎,夜裡怕黑,要人陪。”

南華宗掌門點頭說:“有所聽聞。暫且住下吧。”

說完後他就離開了。

走時還把夏玉瀾一同喚去。

周圍的弟子散去後,楚若顏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舒口大氣。

瀟瀟:“若顏?院子的事……”

楚若顏擺擺手說:“不是什麼大事。對了,你知道有人去我府裡讓我來南華宗這事嗎?”

瀟瀟:“不知道,也是今天才知曉的。”

楚若顏:“南華宗掌門剛剛目光在尋什麼?”

程今生低笑說:“你帶來的侍郎不對。”

楚若顏:“什麼意思?”

程今生:“不是他所想的人。”

瀟瀟湊過來,小聲說:“黑袍?”

楚若顏也回頭疑惑看他。

程今生搖頭說:“南華宗掌門不知道黑袍是誰,他隻知道,楚大小姐和巫師,以及他喜愛的小弟子離奇死亡一事,有牽連。”

楚若顏:“風見安!”

瀟瀟盯住他們手上勾著的魚:“你們哪來的魚?”

楚若顏這才將視線放到他手指勾著的幾條魚上,方才人群中似乎有人在盯著他們竊竊私語。

難不成是竹林裡那幾個弟子?那豈不是發現他們了!

她居然把證據帶回來了,唉。

犯愁。

程今生怎麼也不提醒她一句。

像是聽見她的心聲,他回答瀟瀟的話說:“楚姐姐饞烤魚的滋味。”

瀟瀟:“看著挺新鮮,可是我聽說整個南華宗隻有內山有一片靈湖,你們……難不成是去那處了?”

楚若顏:“……”

到南華宗第一天就暴露了個徹底。

瀟瀟道:“應該沒什麼事,可以和他們解釋清楚。”

她渴望盯著那幾條肥美的魚:“塵儘,能給我一條嗎?”

楚若顏誇讚道:“程今生烤魚技術可好了,外脆內嫩,香氣四溢。”她附耳說:“幾百年你肯定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瀟瀟聽得都要流口水了,咽口唾沫說:“真的嗎?塵儘,你好厲害。夜裡在我院子裡烤吧,我有個小院子,玉瀾不住這裡,我們可以偷偷烤來吃。”

“我去找找柴。”她急急忙忙跑出去。

程今生:“楚姐姐?”???

楚若顏望著他:“我……答應瀟瀟了,就烤一條給她嘗嘗味道嘛。”

程今生不說話瞪著她。

楚若顏縮縮脖子:“那……那我來烤,你告訴我如何做。”

程今生依舊沒答應這事,他推開屋門,見她站在原地不動,歎了口氣:“進來。”

楚若顏跟上前,程今生把門關上,屋裡僅有一絲從窗紙透進的光。

“怎麼……怎麼了?”

程今生把魚隨意一丟,環著她腰抱到床邊,手去解她腰帶。

楚若顏還在發懵,她拽住腰帶,說:“怎麼……怎麼了?”

程今生:“風見安是不是給你藥了。”

楚若顏反應過來,老實掏出來給他:“是。”

程今生:“自己能上藥嗎?”

楚若顏:“啊?”

程今生注視著她,昏暗的房間裡,一雙眸子猶如深潭,楚若顏猜不明白:“我……可以。”

莫名,她說出這個答案時,感受到身前的人流露微弱的失望,她以為是感受錯了。

他說:“骨頭裂了。”

楚若顏連忙說:“不、不礙事,風見安說他那神藥能儘快讓傷口愈合,今日就能好,況且也不是很痛。”

“我很重。”

“嗯?”

“你怕水。”

“我……小時候差點溺亡,所以……”她緊急道:“其實……這麼多年沒那麼怕了。”

他又認真問了一遍:“你能上藥嗎?”

楚若顏從他漆黑的眸子裡看出一絲期盼和倔強,仿佛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會一直問下去。

“我……也許……不能。”

程今生纏在指間的腰繩,在她說完後,輕輕一扯,拉開了。

她怔怔坐著,屋子裡極為安靜,隻能聽見彼此間的呼吸。

外衣褪去,裡衣他沒給她剝去,隻是鬆了鬆領口,露出肩,雪白的肩上一片紅腫,程今生盯著那處沉默了會兒,小心用指腹觸上。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火辣辣的傷時,楚若顏輕顫了一下,隨後麵部火熱彆開臉。

他手指將她掛在脖頸的碎發掃去,因彆過臉而繃起的頸筋露在他視線裡。

楚若顏垂下眼簾:“程今生刺你一刀,對不起,說想救你……這一次是真的,能不能再信任我……”

話沒說完,她的脖頸感到溫熱,氣息逼近,他的唇含住她突起緊繃的頸筋,身上清冷的味道隨之侵略而來,他的柔發掃在她的肩膀上,刺刺的癢。

他一路吻上她的耳垂,帶著逐漸瘋狂的占有之勢,手禁錮著她不讓她逃脫,聲音低沉傳進她的耳朵裡。

“楚姐姐,你是我的人。”

陰暗的房間裡,少年抱著她,手指慢慢纏玩她的發,噙著笑語氣平淡說:“是我的人,你知道了嗎?傷了你,我也可以治好的。”

楚若顏僵硬在他懷裡不敢動。

“回答我……”他話語依舊平靜,卻摻雜命令之意。

楚若顏:“……知道了。”

她是他選中的養珠人。

得到答案,他輕笑一聲,心滿意足退開,倒出藥膏指尖溫柔為她抹著藥。

楚若顏說:“下次不要亂跑,我找不到你。”

程今生:“為什麼要找到我?”

楚若顏:“我可以保護你。”

程今生:“像今天一樣跳進湖裡?”

“……”

這人……

楚若顏道:“下次可以埋進土裡。”

這話像是把他逗樂了,他低笑著,下手更柔了一份。

藥剛上好,門“啪”一聲被推開,程今生此時正湊在她肩膀前查看傷勢,挨得很近,氣息噴灑在她肩上。

門被推開,灌進一股涼風,程今生移過眼望過去的瞬間,周身比那灌進的涼風還要冷,他提起她的衣裳,擋住她露出的肩。

門口的風見安亦是縮起眸,盯住他,突然惡劣笑道:“我該給她擦藥的。”

程今生站起身說:“輪不到你。”

風見安身子一歪,依在門框上:“輪不到我?嗬。真是了不起啊。”

程今生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慢條斯理喝著:“你來做什麼?下山去。”

風見安大搖大擺走進來:“我?我來陪我的楚大小姐。”

楚若顏:“……”

請彆帶上她。

這時,瀟瀟拖著一地亂七八糟的樹枝走到門前:“若顏!烤魚去!”

見到屋裡又多了個人,她疑惑道:“嗯?也是來吃烤魚的嗎?”

程今生放下杯子說:“來生火的。”

風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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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醉花(4)

夜深人靜, 瀟瀟的小院子裡,程今生握著匕首給魚開膛破肚,風見安堆枝生火,楚若顏和瀟瀟坐一邊分析南華宗掌門今天這是什麼意思。

瀟瀟:“若顏, 要不還是連夜走吧。”

楚若顏無奈歎氣說:“實不相瞞, 我們來南華宗尋一味藥。”

瀟瀟:“藥?誰生病了嗎?”

楚若顏搖頭說:“說來話長。”

瀟瀟見她不願提及,也就沒再好奇追問, 隻是說:“南華宗靈氣旺盛, 有一些靈丹妙藥不奇怪, 尤其我聽聞靈湖邊生長的特彆多。”

“太多, 也不好找。”楚若顏又道:“對了, 瀟瀟, 你要不要先行下山,我總感覺這南華宗掌門怪怪的。”

他看瀟瀟的時候, 說出來的話是長輩無微不至的關心, 在弟子麵前表現得大度和藹可親的模樣,實則那目光裡帶著敵意與厭煩,惺惺作態讓她及其不舒服。

瀟瀟說:“確實,玉瀾沒在的時候, 他對我的語氣非常生硬疏離,我不太討他喜歡。”

她垂頭說:“不過想來也是,玉瀾優秀,他師父肯定不希望他找一個我這樣平平無奇的女子, 更何況我還有個人人喊打的身份。”

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默了會兒:“玉瀾他太好了, 好到我明知沒有結果, 也貪念片刻歡愉。”

“若顏, 我這一生,都活在膽戰心驚中,做樹的時候擔心遭人攔腰砍斷,當河流乾枯,要擠開岩石縫隙往深處紮根,吸取哪怕一絲一毫的營養,也要拚命生長。後來我想成人,苦修百年,終於我做到了。可我又發現,原來一群又一群高山,一個又一個陡坡外,還是那樣,是一直一直一直在翻山越嶺,是一直一直一直痛苦掙紮,費力躲藏。”

“走過太遠的路,所以如今我隻想溺斃與短暫而又美好的一時半刻。這樣,就算身份在他麵前暴露的那天,會心甘情願死去,曾經擁有過,所以結局也會心滿意足。”

楚若顏安慰她說:“不會的。你的結局美好又令人向往,你翻越的高山,回頭看時鮮花漫山遍野,蔓延腳下。”

……吃完一頓烤魚,正收拾殘局。

“咚咚咚——”

瀟瀟臥寢的門被扣響,院子中的幾人警惕起來。

瀟瀟揚起頭,月亮朦朧藏在薄雲中,夜蟲鳴叫靜許久了,她們也沒讓煙溜出去,不該被發現啊。

“這個時間誰會來呢?”

她把院子門關緊,走去打開寢門,門口站著兩名南華宗弟子,彬彬有禮:“瀟瀟姐姐,你的朋友似乎沒在房中,敲門無人答應。”

瀟瀟怔了會兒,隨後說:“噢……她……她在我房裡和我敘舊呢,許久沒見,聊入迷了。”

楚若顏獨自走出來附和她:“怎麼了嗎?發生什麼事了。”

南華宗弟子說:“楚小姐的侍郎呢?”

楚若顏胡言亂語張口就來:“我……我的侍郎在屋子裡給我暖被窩,他一般不會輕易起來,不然被窩冷了我不開心會責罰他。”

她說:“二位是有什麼事嗎?”

南華宗弟子歎息說:“楚小姐,你山下那位侍郎心裡不平衡在內宗門前大鬨,這……其他貴客若是瞧見了對南華宗名聲也不好,到時候恐怕隻能將他趕出宗了。”

楚若顏沒辦法隻能跟著他們下山去。

雲聽肯定是發現風見安不見了。

瀟瀟附耳說:“若顏,侍郎多了真是苦惱啊。”

楚若顏隻能默默點頭認可她。

真得苦惱,沒一個省心。

內門前,幾名弟子把雲聽擋住,相互爭吵著。

雲聽:“不行!管你們這是什麼地!我要去找她,她有危險!”

楚若顏走上前,雲聽餘光瞥見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人群,熱淚盈眶撲到她懷裡。

“沒事,你沒事太好了,我還以為他們欺負你了。”

楚若顏被他熊抱揉在懷中,脖子被卡住:“我……沒事,但你再這樣抱下去,我真要有事了。”

南華宗弟子說:“他吵著要上山,偷偷上去被我們抓了兩次,闖上去又被其他師兄逮回來,楚小姐,他這太過吵鬨,你看這……”

楚若顏:“………”

雲聽粘著她:“今天我非要和她呆一塊才能安心。”

他身上衣服淩亂皺巴,看樣子和他們拉扯有幾個時辰了。

今日在程今生的幫助下有所發現,日後她還是白日找程今生,夜裡找雲聽好了,不然這麼鬨下去,這南華宗沒法待了。

她說:“我知道了,今日我想帶他上山。”

南華宗弟子說:“好,半刻鐘後會有弟子去山下臥寢查看楚小姐的另外兩位侍郎在否。”

楚若顏一個頭兩個大,她得怎麼把那兩個倔強玩意說服。

還沒等她開口,身後就傳來兩道聲音。

程今生:“楚姐姐果然還是這樣,出爾反爾。”

風見安:“把她撒開!肩膀都要被你拆了!”

雲聽吸吸鼻涕:“肩膀?肩膀怎麼了?”

楚若顏:“一點小傷。”

雲聽怒吼道:“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混蛋!”

風見安:“什麼我混蛋!又不是我弄的!你搞死程今生去,你搞死他我算你厲害!拜你為師!”

雲聽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程今生!我弄死你!”

南華宗弟子提醒楚若顏:“楚小姐……夜深了,這吵吵鬨鬨實在不妥。”

他們回頭見到信步閒庭走下來的兩人,蹙起眉說:“楚小姐,怎麼帶兩位侍郎上山,若是不守規矩,南華宗隻能下逐客令了。”

楚若顏捂住雲聽的嘴,尷尬賠笑著:“今天,就他了,就他了,讓他們兩個待在山下吧。”

風見安滿臉不屑,語氣不善:“還逐客令,嗬。”

程今生陰森森一笑:“南華宗的規矩?是什麼規矩。”

楚若顏眼見氣氛不對,連忙跑到他麵前,牽起他的手,撲閃亮晶晶的雙眼,誠懇地說:“程今生我明天一早來找你,等我,彆亂跑。”

程今生翹起眼角,帶著詭豔的笑,微微俯身,手指纏玩著她的發,冰冰涼涼的柔發,讓他玩得上癮,很“懂事”說:“楚姐姐說的話,我自然記得。”

楚若顏渾身發毛,笑了笑,趕緊脫離這戰場。

她回頭抓住內宗門外被圍住還在罵罵咧咧的雲聽:“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從他們兩個旁邊路過時,特意繞了一下,生怕雲聽撲過去撓人。

走沒兩步,瀟瀟說:“怎麼感覺背後涼嗖嗖有股子殺氣?”

她是妖,對新冒出小苗的殺氣,比任何人都敏銳。

楚若顏腳步一頓,回頭對杵門前的兩人說:“彆惹事,我已經很頭大了。”

風見安笑嗬嗬轉頭說:“我怎麼會惹事?”

程今生同樣挪過眸子鎖住她,沒有說話,隻是“友善”笑了笑。

楚若顏:“……”

這兩晚上不會打起來吧。

應該不會……應該會把南華宗當自己後花園,出屋四處轉悠。

雲聽跟著楚若顏回到山上,他東張西望,鬼鬼祟祟觀察四周,見徹底沒人後,才關上房門,對楚若顏說:“楚姐姐,我今天聽聞南華宗掌門要廢除所有外門弟子。”

楚若顏:“廢除?”

他們不是靠外門弟子找妖報信嗎?這外門弟子乾了一堆臟活累活,冒著生命危險盯妖,收集妖的信息、等級、武力程度,忍辱負重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入內門,結果什麼也沒撈著,好頭銜都給內門弟子戴著。

雲聽:“我感覺不太對勁,你說烏峰是個外門弟子,受南華宗宗主之意去請我們來,可瀟瀟並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我們才到一日他就開始廢除外門弟子,這怎麼看都像是急切擺脫乾係?”

楚若顏頻頻點頭:“確實,太急切。”

而更讓她感慨的是,雲聽的腦瓜子在此時此刻麵對隱藏的危險時,轉得特彆快。

楚若顏:“你是如何聽見的。”

雲聽:“是我躲山林裡偷聽見的,並且還有兩個內門弟子說受到命令下山抓妖。這都要廢除外門弟子了,還抓什麼妖?”

楚若顏:“或許,妖還是要抓的?”

雲聽:“噢對,想起來了,他們說要去告知外門弟子,誰抓到了妖,並且斬草除根,帶頭顱上山,誰就將成為內門弟子,說為了體現南華宗的團結精神,可抱團行動,都可收為內門弟子。”

“楚姐姐,我覺得太奇怪了,總感覺不對勁。”

外門弟子抓妖?!外門弟子沒修煉過,如何能捉妖除妖?還砍下頭顱?

妖……不該是妖丹嗎?砍頭顱?

楚若顏點頭說:“我們暫且無暇顧及這事,這幾日要注意些。”

雲聽懵懵地問:“可是……楚姐姐你不是來吃香喝辣的嗎?”

楚若顏委婉一笑:“事實證明……這辣咱們吃不下。”

楚若顏這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窗外的蟲鳴不知什麼時候又叫喚起來,隨後她聽見窸窸窣窣的對話聲,可是太累,完全不想睜眼,抱著被褥,轉身撞進個溫暖的懷裡,而後,又是一陣暴跳如雷的謾罵,再之後隱約聽見門被打開,有什麼東西被丟了出去,此後,耳邊清淨了,隻留有一道輕緩的呼吸。

次日,窗戶大敞,陽光灑進屋子,一陣嘰嘰喳喳的鳥鳴與翅膀呼動。

一道讓人討厭的聲音,打破舒適又助眠的美好:“她怎麼那麼能睡?”

片刻後,大門被撞開,雲聽罵道:“你們簡直無恥!”

楚若顏被吵醒了,睡眼朦朧翻過身,程今生承著陽光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翹起腿,托著腮,悠哉看著從門內掐到門外的兩個人。

楚若顏:“???”

環視一圈發現……這不是她的房間。

程今生見她滿臉疑惑,轉眸笑眯眯說:“楚姐姐很守信用。”

楚若顏:“???”

程今生一雙狐狸眼中全是狡詐:“帶雲聽上山,依舊會獨自下山選擇我。”

楚若顏:“???”

程今生輕嗤一聲:“夢遊的毛病又犯了。”

楚若顏:“……”

很顯然……她是在睡夢裡被綁來的。

他真是……不氣死雲聽不罷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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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醉花(5)

楚若顏掀開被子, 在程今生的注視下,走到門外,把互扯領子的兩個幼稚鬼拉開。

雲聽指罵道:“風老板沒想到是如此不光明磊落之人!楚姐姐她是個女子!”

風見安正回衣領,甩袖抱臂, 冷嗬一聲:“光明磊落?雲老板未免太會說了, 你就光明磊落?”

雲聽:“她明明選的我!”

風見安欠揍的兩手一攤,挑眉耍起無賴:“她選誰重要嗎?”?

“…………”楚若顏擠到兩人之間, 把兩人推隔開:“你倆要不回去吧。”

雲聽:“楚姐姐?”

風見安蹙眉說:“你說什麼?”

悠哉坐在窗前的程今生也來摻和一腳, 勾唇笑道:“她說有我就夠了。”

楚若顏:“……………………”

原書楚若顏是怎麼在上百個侍郎之間待下去的?

真的不會瘋嗎?

突然很佩服她。

楚若顏懶得理他們, 直接放棄, 愛咋咋地吧。

雲聽習慣把衣裳都整齊收到櫃子裡防止灰塵, 他還喜歡按顏色深淺疊放。

她回到屋裡, 打開櫃門,果然衣裳整齊擺放。

還沒選定穿哪件, 一隻修長的手從她旁邊穿過, 抽走一條青衣,如今快入夏了,晝熱夜微涼。這條青衣衣裙層疊,外層下擺做了圈小巧的穗子, 肩膀處有個小披肩,正好擋風。

她都不需要回頭看身後是誰,自然接過衣裳走到浴室換了。

風見安:“西域的料子。”

雲聽:“雲布坊繡娘做的衣裳。”

程今生淡淡嗯一聲,斜過眸子盯住風見安:“我要的東西儘快安排。”

這難道不能算一件嗎?料子是他的, 衣裳是雲布坊做的。

“……”風見安不情不願說:“知道了。”

楚若顏徑直往外走,兜兜轉轉在外頭溜達了一圈, 隨後往內宗去, 她身後自然跟著三個甩不掉的黏人精。

雲聽:“楚姐姐這是去哪?”

楚若顏指到:“上山啊, 找瀟瀟玩去。”

雲聽小聲詢問:“那今日能帶我嗎?”

楚若顏點頭肯定回答說:“當然。”

那不是拿人手短嗎。

這回後頭那兩人懵了,被幾個正好下山的弟子擋在宗門外。

風見安在後麵罵罵咧咧,楚若顏全當沒聽見,留給他個冷漠無情的背影。

反正他們兩個神出鬼沒,壓根不需要她帶上山。

她的身影漸漸遠去,程今生危險的半闔眼,盯住幾個攔路的弟子,麵無表情說:“讓開。”

手指上的珠子隨之“啪嗒啪噠”漫不經心響了起來。

楚若顏隔這麼遠都聽得一清二楚,她轉頭嚴肅地說:“不可動粗,亂殺無辜。”

風見安嘴一撇:“真憋屈。”

珠子清脆的相撞聲停止後,她才繼續往山上走。

楚若顏輕車熟路往靈湖方向去,雲聽跟在她身邊:“楚姐姐,我們來這做什麼?”

她避開南華宗弟子會路過的地方,繞道進入竹林,沿著湖邊朝程今生昨日指的方向去查看。

“南華宗的藥草常年受靈氣灌溉,應該都是些好東西。”

雲聽擰著眉擔憂道:“心悸病又犯了嗎?”

楚若顏:“那倒沒有,隻是好奇來看看。”

從竹林穿過去,一整座山坡野蠻生長著各式各樣奇花異草,看得楚若顏眼花繚亂。

究竟哪一根藥草才是能解程今生毒素的?

雲聽望著從沒見過的藥草也是一愣:“楚姐姐,你……要找哪一種?”

楚若顏苦笑:“我……也不知道。”

憑借直覺,她在無意識間走向了程今生感應到的真正方向,卻不自知。

雲聽瞧見湖邊有一條隱蔽的小道,小道中散發綠光。

“楚姐姐,你看那是什麼?”

楚若顏順他指的方向望去,隱蔽的小道藏在群花中,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小道仿佛是個下坡路。

雲聽走上前去探路,楚若顏跟在他身後,忽然,手腕被一扯,拽進了竹林中。

“楚姐姐?”雲聽聽見動靜,扭頭瞧見兩道身影閃進竹林裡,他慌忙追上前。

楚若顏被粗暴拽進幾根粗竹生長的縫隙間,身前的人長腿一跨,她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程今生。”

腳步淩亂,還沒站穩她就被程今生一甩,壓在竹子上。

狹窄的空隙十分擁擠,他們貼得很近,程今生麵色不悅,居高臨下凝視她,他掐著楚若顏的後頸將人抵在竹杆上,迫使她揚起頭來,目不斜視盯著他。

“楚若顏,你可真是不守信用,一而再再而三戲耍我。”

楚若顏:“………”

她昨天答應今日選他,結果又選了雲聽,一而再再而三,選擇雲聽。

她想擺開臉,卻被他死死掐住,動彈不得,無奈歎息:“程今生……”

昨晚那是迫不得已,雲聽再鬨下去,他們都會被趕走,而今日……他和風見安大半夜把她劫下山,她還能說啥……

程今生扯開她的腰帶,楚若顏驚了一下:“做什麼?”

他不管不顧,單手鉗住她兩隻手腕壓過頭頂,另隻手拉開她的領口,白皙的肩膀露出,還有細微紅腫未消。

楚若顏明白了他是想給她上藥,真是……為什麼不開口說,這架勢她還以為他來滅口。

然而就在她以為他會鬆開她的手,給她上藥時,程今生再次做出驚呆她的事。

他把她的手搭到自己脖頸後,而後在她還正發懵時,有力的胳膊拖起她的臀將人抱了起來。

楚若顏:“???”

她現在整個人樹袋熊一樣扒在他身上,雙腿纏著他緊實的腰,她垂下眸子,眼中有著不明的驚慌。

“程……程今生你做什麼?”

程今生仰頭望著她,強勢壓下她的腦袋,讓她明澈的眼眸裡隻有他一個人的倒影,平淡道:“拿出我求人的態度。”

“什麼?”

話語剛落,瞬時,兩瓣唇緊緊貼在了一起。

楚若顏瞪大雙眼:“???”

“!!!”

他在做什麼?!!!

程今生越吻越深,幾乎讓她無處可逃,一步步逼近,身後的竹子在他逼迫的力量下,如此粗壯一根竹竟然開始搖晃,竹尖的葉都被晃了下來。

楚若顏呼吸急促,在他一次次進攻中緊繃的神經發酸軟了下去。

他剛剛說的什麼?拿出他求人的態度?

楚若顏後知後覺,她又玩脫了。

發現她的分神,程今生發狠似的,要將她吞入腹中,身後的竹子發出“哢嚓”輕微斷裂聲。

竹尖搖晃的動靜太大,雲聽尋動靜去,瞧見的正是這一幕,猶如被人狠敲一棒,砸進泥土。

陽光穿過竹葉間隙灑下,在竹葉飄落裡,在竹影晃動下。楚若顏衣衫不整,肩膀的衣裳溜到臂彎,潔白的肩膀留有紅印,她環著程今生,兩個人情不自禁吻得深入。

程今生發現了他,他餘光淡淡瞥了他一眼,唇不由勾起,卻沒鬆退半分,頗有一種宣示主權,挑釁的意味。

雲聽緊攥著衣擺,指甲嵌入掌心也無一分勇氣上前。

然而,程今生惡劣的報複不止於此,若是原先他壓住她的腦袋,強迫她做這一切,而現在他的手早在不知不覺間,在雲聽站定後,移到她的腰處,她隨時可以退開,但她沒有。

他彆開頭,從她的吻中脫離,望了眼雲聽後,低頭曖昧的在她肩膀落了一吻,隨後拎好她的衣領,蓋住露出的肩。

楚若顏低喘著氣,目光迷離朝程今生望定的方向看去,頓時僵住。

“雲……聽……”

她還被程今生抱在懷裡,雙頰緋紅未退,漂亮的眼睛含著水光。

雲聽當作無事發生的樣子,露出微笑:“楚姐姐……”

他喉嚨沙啞發澀,一股說不出的感覺絞著心臟,緩了一會兒,他揚起苦笑說:“……那處地還去看嗎?”

楚若顏:“看……看的。”

她拍拍程今生的肩示意放她下來,程今生無動於衷,單手托住她,單手手指靈活為她係好腰帶。

“我的態度表明了,你的態度呢?”

他目光幽深,透著寒光,卻是綻放“溫和”的笑,擺明意味威脅說:“想再次戲弄我?”

楚若顏:“………”

程今生:“告訴他,你選誰?”

他邊緩抬起頭看她,邊一字一句喚她的名字:“楚、若、顏。”

“選你。”楚若顏無奈歎口大氣。

程今生的報複………直截了當,刀刀戳心,招招致命。

“選誰?我沒有名字嗎?”

“……………”楚若顏:“選程今生。”

“選我做什麼?”

“…………”楚若顏頭越來越低,都不敢看雲聽的方向:“做什麼都選程今生。”

“比如?”

楚若顏嘀嘀咕咕含糊不清說:“吃飯睡覺打豆豆。”

“豆豆是誰?”

“……………”楚若顏:“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大都……都選你。”

“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程今生心滿意足把人放下,走出竹間。

楚若顏在後麵歎了一口又一口氣。

她真是捅一刀,捅出個惡劣的程今生來了。

“雲聽,那條路看到什麼了?”

雲聽給她理了理發皺的披肩,說道:“遠看像條長路,不知道通向哪裡,就仿佛在往湖裡走。”

楚若顏:“湖裡?”

“咻———”

“噗———”

一道劍光散過,被一股風卷竹葉攔了下來,突然炸開,風中竹葉四處亂舞。

楚若顏這處地隔得較遠,風扇到她這時僅揚起她的發。

而早走在前的程今生衣擺被風刮起,竹葉如鋒利的匕首射向他的側臉,他眸光一閃,抬指輕而易舉劫下,反手射入竹杆,力道凶狠,直穿幾根竹,最後停在飛劍主人身邊的竹子上。

“楚小姐的侍郎功夫了得啊。”

十來位南華宗弟子走出來。

“瀟瀟姐姐的朋友一直破壞南華宗規矩,實在不妥吧。”

風見安從竹頂瀟灑一躍而下,早前就發現這幾人的身影。

目的明確朝楚若顏來,她帶雲聽繞路來靈湖時,卻不想為何沒遇見那些弟子,是真躲掉了?還是他們故意避開,再反向跟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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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醉花(6)補章?

他們幾人被帶出靈湖, 楚若顏瞧著前路,越瞧越發覺得熟悉,尤其是遠處薄薄仙霧間的矮崖,這不是去往神台的路嗎?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心跳得猛烈, 幾乎要蹦出嗓子眼。

“我可以解釋……我身邊不喜歡帶侍衛,所以這才帶了兩個會些三腳貓功夫的侍郎來, 不然這一路上, 尤其、尤其夜裡到陌生環境我就會害怕的難以入睡……”

風見安:“???”

他?三腳貓功夫?!

他的不爽直接寫在臉上, 立刻反駁:“我……”

“你什麼你!你先彆說話。”

才冒個字就被楚若顏吼了一嗓子, 硬生生又咽回去。

楚若顏瞪他一眼, 警告他安靜點。

這個人剛剛用嘴裡懶洋洋叼著玩的竹葉, 差點把彆人握劍的手腕切下來,要不是她及時製止隻劃爛了衣裳, 傷了點皮肉, 他們現在就要被壓著走了。

風見安撇嘴,委屈巴巴的說:“那還不是他拿劍抵你喉。”

他不出手,程今生也會出手,等程今生動手就是削腦袋的事了, 他當然要先一步,把這幾人手腳砍了,不就能冒充身份順理成章找藥了。

砍腦袋不行,砍手也不行, 非得這麼憋屈的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尋藥。

長得高挑的弟子衣袖上染了一圈血,握劍都在抖隻得換手拿, 他橫了眼被吼了一嗓子後, 士氣減半小聲嘀咕著的風見安, 最後冷哼一聲對楚若顏說:“楚小姐還是和師父解釋去吧。”

楚若顏:“…………”

這兩個人在彆人的地盤上就不能安分一點麼。

他們可是來偷藥的。

偷藥要有偷藥的樣子,彆搞得跟自己家後花園一樣,動不動就要打起來。

“那……我們這是去哪啊?”她明知故問扯了一句。

這不好的預感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故意等著他們。

宛如對他們的測試。

程今生麵色沉冷,珠子在手中盤玩一路,光澤的血碧珠在他指間摩挲,緩慢又清脆的碰撞聲掩蓋住持續上漲的殺意。

楚若顏心裡咯噔一下,他一直在看著那名弟子,目光冰冷如刀鋒,嘴角微揚帶著一絲趣味,好似在研究從哪下刀一片片割下皮肉最痛。

光看那神情她都能一哆嗦,慌忙走到他身側,一把握住他的手,連帶珠子一同包進小手裡。

盤珠子的手指被柔軟的指頭勾住,頓了一下,他側下頭來看她。

楚若顏仰頭對他一笑:“程今生。”

程今生珠子上的殺意褪去,麵容上的冷意還有絲殘留,他抬抬嘴角,不帶任何情緒笑說:“你想說什麼?”

楚若顏:“我沒什麼想說的,就是想握著你。”

程今生一語道破:“是怕珠子給你添麻煩。”

楚若顏立即搖頭否認:“沒有。”

程今生顯然不信:“嗯?”

“真沒有。”

“嗯?”

“我真沒有。”

程今生一個音都不說了,隻注視著她。

楚若顏在他審視般的目光下渾身不自在,最終隻能小聲承認:“好吧……有。”

程今生淡嗬一聲,望向前方:“你的那些伎倆對我已經沒有用了。”

楚若顏心揪了一把,不過她情緒調整得很快,不按套路出牌說:“所以,以前是有用的嗎?”

她記得他以前也常說看破她的伎倆,對他沒有用。

程今生沒想到這人來這麼一句,愣了一下,這短短幾秒好似真在認真思考,以前有沒有用。

“沒有。”

楚若顏:“我不信。”

“沒有。”

“我不相信,肯定有。”

“沒有。”

“真沒有?我不相信。”

程今生:“…………”

楚若顏腦子裡響起熟悉的兩道嗶嗶聲。

[係統“欠揍”提醒您:程今生仇恨值統計50000+]

楚若顏:“???”

等等?

多少?!!!

這才多久沒冒頭?漲了五萬?!!!

什麼驚天巨額數字!

她難以置信問道:“破係統你沒算錯?”

[係統“欠揍”哭唧唧道:“宿主啊,我算盤都敲爛了,居然說我算錯!簡直傷了心。]

“你這多久沒出現,我還以為你死了。”

[係統“欠揍”:…………]

[係統“欠揍”:漲勢太猛,忙於算帳,沒時間播報。]

楚若顏:“那我怎麼知道你算漏沒有,萬一到十萬你給我減半了怎麼辦?你要賠我,補回來。”

「係統“欠揍”:人與人之間一點信任都沒有。」

“你是人嗎?”

[……………]

你比較不是人。

[係統“欠揍”:這幾日你和他呆在一塊,他什麼時候會漲你心裡沒數啊。]

“得得得。”

[係統“欠揍”:對了,提醒一句,南華宗今日還沒開陣。]

“啊!什麼!”

係統拋下一句後消失了。

南華宗今天還沒開陣!之前不都是一大早天還沒亮開陣嗎?因為早晨靈氣精細純粹。

這今日……快午時了吧。

現在她更加確定,今日推遲開陣就是為他們準備的,但是南華宗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等等!瀟瀟!她通常都是一大早躲起來,今日突然推遲………遭了。

楚若顏反應過來,還沒想出個理由溜走去告知瀟瀟,他們等人就已經站定在了祭祀台外。

“轟隆———”

破山之勢的巨響,神台上高聳入雲的石柱發出金芒,肉眼可見滄海般洶湧的靈氣,如萬將鐵騎浩浩蕩蕩奔騰聚來。

不對!他們之間除了瀟瀟,還有一隻妖!

風見安!

靈氣在迅速彙聚,“忌無生”之陣開啟,萬雲翻騰,狂風大作,金光四射,寬闊神聖的圓台之上,各大宗門彩幟飄飛。

金柱猶如一個正無限往裡充氣不斷漲大的氣球,凡人之眼都可清晰瞧見,好似熱浪的靈氣呼吸一般,一次比一次鼓起。

楚若顏額間的冷汗從臉頰滑落。

風見安要是暴露,他們可都得完蛋。

今日這門怕是徹底難出。

她撇看周圍幾人,南華宗弟子胸有成竹看著戲,做足準備的架勢,手早早擺放在腰側彆著的劍上,隻待靈氣震出的結果一顯,劍會毫不猶豫立刻刺入他們的身體。

不止如此,她總覺得,周圍的環境裡,還藏著一批人。

雲聽並不明白會發生什麼,他覺得這場景震撼,卻也會警惕將她擋在身後。

最鎮定的要屬風見安和程今生。

這陣分明對這他們二人最不利,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定樣。

楚若顏腦子裡的神經繃得筆直,隨著金柱光芒愈來愈亮,腦子裡的弦也拉扯越細一分,隨時要斷裂。

“嗙———”

金柱再承受不住靈氣彙聚,忽然向外炸開。

楚若顏繃著的弦也在這一聲巨響中徹底斷裂。

一道道巨浪般的靈氣以迅雷之勢四處炸開擴散,將運陣的宗門高人全部掀到圓台外。

一切發生的太快,從運陣到彙氣,再到爆炸,幾乎就在眨眼之間。

浪潮離他們愈發近,楚若顏盯住淡定抬眸望向神台的風見安,他的嘴角扯出一抹不明的笑意。

她正想鬆開程今生的手,去抓住風見安轉身跑。

哪知,手指才鬆一絲力,方才一直不握她的程今生,反手連帶珠子往她手中一纏,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才抬個腿的功夫,浪潮已在眼前。

程今生側過身將她往懷中一摁,後背去抵擋凶猛翻來的靈氣。

幾乎在下一刻,浪潮“嗙!”打在他的後背,響聲震進楚若顏的耳朵裡,她被他結結實實包裹著,呼嘯而過的颶風卷起兩人的衣擺與烏發,她毫發無損。

周圍的南華宗弟子們似也沒想到來了這麼一出,通通被掀出十幾米外。

“程今生!”

“彆動。”

她的雙手被他禁錮著,甚至無法抬起去回抱他。

一層又一層的氣浪不斷而來,一聲又一聲擊打的悶響闖進她的耳中。

身前的程今生腳步都未晃一下,衣擺與發卻是在她眼前被掀起一次又一次。

風浪緩緩平靜,場上隻有三人原封不動站著。

風見安揚起眉,看著這群洋洋自得的人被靈氣狼狽的掀在地上摩擦,都快滾到他腳邊。

開陣不好好開,非得把正主拉過來,這力量頂得住嗎?

一幫沒用的蠢貨。

一人一口血,這地板都快更新換代了。

雲聽在第一下的時候被風見安拉了一把,要不是風見安給他擋了一半,他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方才的颶風讓他睜不開眼,他火急火燎爬起來目光慌忙找尋楚若顏。

目光定住那刻,楚若顏被環在程今生懷裡,一串在陽光下發著光芒的珠子纏在兩人手腕上。

南華宗弟子捂著胸口欲想爬起來,才起沒維持兩秒,腿一顫又跪了下去。

“今日這是怎麼回事!”

從前震出的靈氣都不會對他們產生傷害,偏偏就今日,差點將他們身體內的金丹震碎。

然而,他們這方隔得遠都已傷得不輕,那些修為高深開陣的高人,一個個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夏玉瀾最先從那群人中借劍之力撐起身子,顫顫巍巍去攙扶他師父。

“師父……禁書之陣,今日起了殺意。”

頭一回,他們真真實實感受到了,為何這陣是禁書之陣。

南華宗掌門沒得到他要的答案,他望向楚若顏的方向,眼眸驟然用力一縮,走了過去。

楚若顏被程今生鬆開那刻,她第一時間抬手要把他翻轉過來查看他的後背。

剛舉起手,珠子綁在他們兩個手上,連帶著也將他的手吊起。

她又低頭去解珠串。

程今生:“這麼著急做什麼?”

楚若顏停下動作,驚慌道:“你有事沒有?”

這陣可是針對他的。

程今生怔了一會兒:“不是怕珠子給你添麻煩?”

所以才慌忙扯下來?

楚若顏手背撥開他的耳墜,撩開他淩亂的發,摸上他耳後的傷疤,凹凸不平的疤硌在指腹,似乎……沒有受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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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醉花(7)補償章

她認真地說:“珠子, 就算給我添麻煩也無妨,若真出了什麼事,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程今生瞳仁微震,片刻後眸光暗淡下去:“算了吧。”

他解開她手腕上的珠子, 藏回自己手臂。

“你受傷了嗎, 程今生。”

“風見安都沒事,我怎麼會有事。”

楚若顏看了眼正麵受風也毫發無損的風見安, 鬆口氣說:“沒事就好。”

程今生垂著眸, 羽睫蓋住他漆黑的眸子, 不知道在想什麼, 珠子脫離她手腕那刻, 像是試探又好奇, 突然問道:“要真受傷你當如何?”

若真暴露,若真帶來麻煩她又當如何。

在敵營中, 層層包圍, 正麵受敵,身受重傷,無路可退的情況下,她……會如何做。

是會與敵為伍, 趁機殺他,還是……算了……他不敢去想,因為他知道,她為殺他而來。

一向步步為營的人, 對她的回答一點信心也沒有,隻能通過戲謔又滿不在乎來掩蓋, 帶著玩意去試探。

“儘我全力, 護你周全。”

她沒片刻猶豫, 脫口而出,語氣堅定。

當他期盼的回答落到他耳中時,心臟劇烈一顫,猛然收縮。

他知道,第一時間潛意識裡還是不由自主相信她,可是轉念一想,她的承諾也就那樣,和她口中的喜歡沒有不同,都是那樣的隨意。

他想信她,又怕信她。

可是一次次聽到那樣的話,還是會被狠狠觸及。

或許……是因為從沒有人對他說過。

也沒人做到過堅定不移……選擇他這樣的人。

雙手乾淨時沒有,雙手染血時就會有了嗎?

“楚小姐。”南華宗掌門顫著腿,露出一副和藹的樣子走上前,他打量著毫發無損的三人,又在風見安身上停留許久,才注視回楚若顏。

精心布局鬨了個大笑話。

他突然關心一問:“楚小姐沒傷著吧。”

楚若顏警惕望向他:“無事。”

南華宗掌門:“楚小姐這幾個侍郎當真厲害,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不中用了。我看他們靈根不凡,是個好苗子,南華宗可以將他們收入門下,做內門弟子。”

無人理他。

南華宗掌門臉沉下去,話語帶刺,開玩笑說:“做我南華宗弟子,不比做個上不了台麵的侍郎說出去有顏麵?”

風見安當場沒忍住,噗呲大笑:“什麼?有顏麵?摔得四仰八叉確實挺有顏麵。”

他裝傻說:“哎呦,你彆說你們摔的各有千秋,確實是老胳膊老腿,腳滑嗎?刮陣風就沒站穩了?”

南華宗掌門臉色一黑:“你!”

夏玉瀾:“風公子。”

風見安擺手說:“哎,一句公子擔不起啊,沒有顏麵,我隻是個平平無奇、陪吃陪喝陪玩陪.睡的侍郎,哈哈哈哈哈。”

“你說是不是啊,夏、公、子,你們南華宗的人腿腳都不好嗎,要不要去看看大夫?哦對了……”

他挑釁道:“我們西域啊,就有一位神醫,神醫出手,保證藥到病除,立竿見影的效果,什麼手啊,腳啊。”

他甚至刻意強調了西域二字。

興師動眾抓他來測試,烏峰還真是透露不少消息給他,過河拆橋他轉頭就找人去除掉烏峰,當真是道貌岸然。

他現在更加確定,這烏峰就是漏網之魚,不過,事情也越發有趣起來。?

“不痛不癢,說好就好。”他半闔眼眸,那副樣子已經想好砍手砍腳哪個順手了。

楚若顏出口打斷他們不斷上漲的怪異氣氛:“南宗主,他們沒有靈根,隻是會些保命的功夫。也正是這樣,貴宗的靈氣才對我們無用。”

南宗主看向她,又看了幾眼倒地的弟子,半晌麵上才假意鬆懈,為之一笑:“楚小姐沒傷到自然再好不過,今日這太初院長老囉囉嗦嗦,到午時才來,果然還是清晨的靈氣穩定。”

壓他們來的高挑弟子走來:“師父,今日我們在靈湖抓到了他們,並且早前告知過楚小姐不可帶三位侍郎上山,她一再破壞規矩。”

南宗主:“楚小姐少個侍郎不習慣,理解。”

弟子:“弟子覺得因將他們逐出去。”

楚若顏抬頭想辯解,南宗主先道:“既然楚小姐習慣帶著侍郎,那就帶著吧,隻要不做出格的事,南華宗不會追究。”

弟子懵了:“師父?他們可是鬼鬼祟祟在靈湖附近。”

南宗主橫他一眼,讓他閉嘴,望向楚若顏時又換回那副和善的麵孔:“聽聞楚小姐有舊疾,南華宗草藥珍貴,有一味藥倒是與眾不同,正好能治頑疾,南華宗計劃三日後舉辦獵會,獎賞便是那顆藥草,楚小姐有興致來玩玩嗎?”

楚若顏:“我們隻是凡人,如何能比過你們。”

南宗主說:“不動靈氣,比試拳腳罷了。輸了也無礙,南華宗草藥眾多,到時也會命人送一份到貴府,答謝對玉瀾的多日照顧。”

不等楚若顏再開口,他續而對弟子道:“扶長老回屋休養幾日。”

宗主發話,手腕受傷的弟子就算心裡再不舒服也隻能硬憋回去,不情不願扶長老離開。

他們也被趕離圓壇,無人搭理他們後,楚若顏小聲詢問風見安:“你怎麼一點事沒有?”

風見安:“測妖陣,因為我不是妖啊。”

楚若顏:“什麼意思?”

風見安眉角一挑:“我妖丹被挖,你忘了?我現在是鬼。”

楚若顏:“…………”

他怎麼那麼嘚瑟?

雲聽跑來把楚若顏翻來翻去檢查:“楚姐姐你沒受傷吧。”

楚若顏:“沒事,你受傷了嗎?”

雲聽:“沒有,關鍵時刻風老板撈了我一把。”

風見安:“那你還不感謝我?不然你恐怕會被嵌到牆裡。”

雲聽不情不願嘀咕道:“感謝。”

楚若顏想起什麼來:“遭了,瀟瀟!”

他們幾人去到瀟瀟房中沒見到人,下山之時正好瞧見走到內宗牌匾下的身影。

“瀟瀟!”

瀟瀟怔了片刻:“若顏?!你怎麼上山了?”

楚若顏:“你怎麼下山了。”

瀟瀟:“我去找你。”

楚若顏舒口氣:“幸好。”

瀟瀟:“我醒來時去敲你屋門沒反應,想著你可能下山了,我就下來了,方才……是開陣了嗎?”

楚若顏點點頭:“日後,恐怕他們開陣的時間會不確定,你當心些。”

瀟瀟:“我知道了。”

楚若顏:“對了,南華宗宗主說三日後舉辦獵會。”

瀟瀟:“確有這事,你們被邀請了?”

“這獵會是什麼?”楚若顏不明所以的問:“他說有一味與眾不同的藥,將會作為本次獵會對勝者的獎賞。”

瀟瀟:“獵會,有所耳聞。是鍛煉內門弟子以及對其他宗門學習交流的宗門大會。”

“目的,就是為了在靈氣受阻,無法運氣的時候,如何,生擒捉妖。”

楚若顏擰起眉:“生擒捉妖?怪不得南宗主說比試拳腳。”

“不過,他們這是要下山捉妖嗎?我聽說,南宗主之前下令,下山抓一隻妖,提首級來領賞。”

瀟瀟:“我聽玉瀾說過這事,不過那命令是下達給外門弟子的。”

楚若顏:“那去哪捉妖?”

風見安插一嘴道:“當然是,北妖山。”

瀟瀟震驚道:“你怎麼知道。”

風見安看向她,明知故問:“你難得不知道?”

瀟瀟:“知道。”

風見安:“差點成為裡麵的一員,你怎麼會不知道,當年夏玉瀾和他師弟下山捉妖,兩敗俱傷,你若不是著重修煉遮魂術,當年恐怕沒那麼容易逃脫。”

瀟瀟蹙起眉,退了幾步與他離開距離:“你……你。”

“我怎麼?如何知曉?”風見安:“我知曉的多著呢。”

他又道:“北妖山在南華宗內山荊棘林外,一個偏外不起眼的山群,用結界封印的一處,妖、山。”

“南華宗捉來的妖,都被貼上符咒關在裡麵。”

楚若顏第一次聽到這事:“他們……”

風見安笑說:“是啊,被南華宗借正道名義關在裡麵折磨至死,各大宗門對南華宗敬一分也有這一因數在,能不用提心吊膽捉妖,還能折磨,什麼報複的手段都可以以正義的名頭,肆無忌憚。如何能不讓人心動。”

“隻有各大宗門,層層挑選的內門弟子可以參加,一個兩個都拿這事分個高低貴賤呢。”

楚若顏:“我們究竟是被邀請去捉妖,還是……會被貼上符咒當成妖……”

風見安:“答案不是顯而易見?你是什麼值得一提,層層挑選出的內門弟子嗎?”

楚若顏全身麻木:“他要借機殺人。”

風見安:“放心,他不會弄死你。”

程今生抬眸望向風見安:“為什麼嚇唬她。”

風見安:“…………”

他哪裡嚇唬了,字字句句不是事實嗎?

程今生不以為然說:“南華宗不會動朝廷的人,你爹有官職。”

楚若顏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震驚道:“他要動你們?!”

程今生望向她,答案寫在眼中。

正是。

楚若顏:“所以,他方才……是在測試,他沒測出你們的身份,還丟了麵子,心裡不服氣,剛剛說收入宗門那話是給的選擇?!”

居然如此小肚心腸!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們答應了,獵會你們是獵人,沒答應你們是獵物!”

風見安恥笑說:“獵物?誰是獵物還不一定呢。”

“我倒也好奇,這個南華宗,有多大的臉,把我們抓去當獵物。”

楚若顏懊悔道:“我該同意的。”

程今生平淡道:“無事,你決定的,不會有錯。”

即使有錯,也會成對。

【作者有話說】

麼麼~補償章來啦!

不出意外,周五開始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