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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倒了黴的港口首領

這些士兵不是真的罪犯,不該隻停留在狹小的天地一角。

景元準備給眾人一個禮物。

兩側身著黑衣的 mafia 列成兩隊,肅穆威嚴,從街道上一路延伸至不遠處足以俯瞰整個橫濱的高樓門口。

景元穿著白色正裝,抬手緊了緊袖口,不著痕跡打量著他們,金色眼鏡下的金眸狀似懶散地看著上麵閃爍而過的信息,將暗處,明處的 mafia 成員探明清楚。

廣津柳浪早就等待在門口,那青年出現眼中便被驚豔。

一身白色正裝勾勒出完美身材,帶著眼鏡,氣質溫和,像是某位大學教授,而不該出現在 mafia 總部門口。

他單片眼鏡下的眸子微微一動,對年輕人多加讚賞。

能夠麵對 mafia 穩成持重,絲毫不顯慌亂,這份鎮定可不是誰都有的。

同時,他心中閃過 boss 對他說的話: “不能讓來人受到一點傷害,不許對他有絲毫不敬。”

他是港口 mafia 忠誠的部下, boss 所說的命令就是他必須完成的使命,即使心中多有不解,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年輕人能得到 boss 如此隆重的歡迎,他也會將個人的情感壓在心底,先行完成任務。

他快步而優雅地走過去停在青年身前,順勢彎腰單手撫胸行禮: “歡迎閣下, boss 在辦公室等您。”

他垂著眼看著地麵,沒有打量青年,這是禮貌。

隨後,一道好聽,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有因為得到港口 mafia 這般龐然大物的尊敬就洋洋得意和自傲,謙虛的宛若晚輩: “您客氣了,讓您如此大費周章實在不好意思。我們走吧,彆讓你家 boss 久等。”

廣津柳浪沉穩抬頭,轉身帶路,心中對青年的好奇和好感又上了幾分。

港口 mafia 紀律嚴明,整個大廳沒有絲毫雜音,全副武裝的部下站在各個過道之前,防備一切可能的襲擊。

廣津柳浪帶人來到直達頂樓,隻有 boss 和乾部才能使用的電梯前。他給站在電梯前的部下看了通行證,打開電梯,請景元進去。

能乘坐這台電梯的都是港口 mafia 的高層,於此四方被厚重的鐵板包裹,看不見外麵的風景。

這讓景元有些失望。

如果周圍是玻璃,因高度的抬升能將整個橫濱儘收眼底,看見遠處海洋在陽光下的閃光。

沒等多久,電梯停下。走廊上點著明亮的燈光,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他踩著紅地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一路走到走廊儘頭,有兩個等在門口的 mafia 成員一左一右將門推開。

頭發花白,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抬頭看來,威嚴,暴戾的氣息充斥於身,他觸手可及之地放著一把長刀。他對景元點點頭,示意他坐在對麵的高背椅上。

景元從善如流的坐下,動作優雅從容。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寂,港口 mafia 的 boss 盯著年輕人,心中想著:這就是彭格列安排的日本負責人?看起來就像是從學校出來的小娃娃,有什麼能力。

他沒把景元放在眼裡,今天隆重的歡迎不過是給彭格列麵子,而非這個年輕人。

他雙手交撐在下頜下,聲音粗糲厚重: “閣下如何稱呼。”

居高臨下,仿佛他才是景元的首領。

他不可能輕視彭格列,多半以為遠在意大利的彭格列手伸不了這麼長,輕視他的力量。

景元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站起身走到窗前。

首領追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殺意,雙手驟然繃緊。他坐在高位多年,已經許久沒聽見有人對他如此不敬。

正麵落地窗將橫濱收進眼中,一覽無餘。他越過大大小小的建築直直望向儘頭的海洋。寬闊的大海如想象中那般閃爍著磷光。

景元感歎道: “真是好風景啊。能每天觀賞這般美景,真讓我羨慕。”

話語中的真誠讓首領的臉稍微好看了些。也不由得嗤笑著彭格列的強大或許隻是以訛傳訛。連這點美景都沒見過要感歎一番。他心中的揶揄沒有完,靠在窗邊的年輕人再次開口。

“為了這美景,不如把這裡攻占下來…”景元壓著聲音,呢喃道,輕描淡寫像是沉浸在美景中所說的感想。

“開玩笑的,彆緊張。”景元聳聳肩膀,回身走到椅子前,沒有坐下,而是扶著椅背居高臨下看著老者,身上氣勢溫和,但對比首領一點不落下風,不如說這從容姿態顯得老人如臨大敵,更上不得台麵。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正事了。”

要為了美景而動手。這究竟是因為青年的愚蠢,還是仗著彭格列的強大肆意妄為?如果是後者,他的底氣來源哪裡?他這次來合作,又因為什麼事。

老者臉色沉的可怕,他死死盯著男人。他必須承認,隻是一句話就讓他戒備起來,無法再輕視。

他皺眉道: “年輕人,有誌氣是好事,但你沒有分寸,可是要吃苦頭的。”

景元從容點頭: “有理。那不如您來告訴我什麼是分寸?”

港口 mafia 是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殺生無數,怎麼會怕一個小娃娃的挑釁?

景元話音落下的刹那,老者眼瞳一縮,肌肉暴起,猛地踩上木桌從一旁拿過長刀砍了過來!

長刀上覆蓋著黑色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區區小兒要為他的無禮付出代價!

當!

閃爍著鎏光的陣刀憑空出現手中,首領長刀被壓在地上,黑色火焰順著地麵一路往前,直直砸上對開的厚重木門才停下,紅色的地毯被燒的焦黑,產生的風壓將房間內的紙張吹起又落下。而這能吞噬一切的火焰,剛剛纏繞陣刀上就畏懼的退下,似乎麵對著無法戰勝的強敵,靈魂都在戰栗。

景元輕鬆拿著陣刀,壓著對方的武器無法動彈。

隻一招,港口 mafia 首領就明白眼前的年輕人實力如何。隻比舞刀弄槍的手段,他遠遠不及男人。

門口的守衛聽見聲音,連忙敲門詢問: “boss, 出什麼事了!”

港口 mafiaboss 額頭青筋繃起,臉頰神經質的抽動著,他看了眼景元,對外麵低聲吼道: “彆進來,回到你們的位置。”

首領的命令意味著一切,門口的 mafia 成員沒有疑問,立馬散開。

景元率先收了武器,那把陣刀瞬間化作點點鎏光消散在空中,誇讚道: “閣下身手不錯,就算是彭格列內也少有人敵。”

這算誇獎嗎?不,這是恥辱!

首領攥著長槍的手吱吱作響,許久才緩緩後退,收了武器。

但彭格列的實力由此窺見,如果能跟這種龐然大物合作,或許能窺探他們強大的原因。然後有一天,他也能成為橫濱的老大,讓眾人臣服。

“您或許收到消息,我們對日本有興趣。聽聞閣下白手起家,短短時間內發展到如此龐大規模,我以為跟您合作最有利。”景元一手撐在首領桌上,麵容背光,讓人看不真切神情,隻有嘴角漫不經心的笑意帶著幾分勾人的意味。

卻也讓港口 mafia 首領如臨大敵。

彭格列是非港口 mafia 不可,還是些好聽的場麵話。如果他不答應,他是不是會立刻離開,尋找其他的合作對象?

他能把人攔下嗎?彭格列會不會因為他報複整個組織?

諸多想法在腦海中閃過。最終定格在利益上。

他咬著牙,從口中撕扯出同意的字眼,眼內沉著讓人膽顫的仇恨隨即被隱藏下去。

景元滿意點頭: “感謝。那麼這些就麻煩你了。”他從口袋中拿出 U 盤放在桌上, “這裡麵所有人都辦一張能夠使用的身份證。至於報酬,你想要什麼?”

首領隨意地拿過,對人笑一下了,好像剛才的對峙不過一場幻影: “這種事情不費多大功夫。我可以免費幫你,不過…”他悶聲笑了幾聲: “從今往後,彭格列在橫濱做的生意都優先選擇我們,如何?”

景元毫不猶豫發了空頭支票: “沒問題。”

首領站在窗前,背在身後的手死死攥著,力道之大幾乎將自己骨頭碾碎。

不久,廣津柳浪走至身邊,輕聲告訴他男人已經離去。說道這裡,他頓了一下: “您剛剛給我的 U 盤我找技術人員看了。”他的語氣凝重: “裡麵的人在政府內沒有任何身份信息。”

首領猛地轉頭盯著男人,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但是,沒有。

他原本想利用他們的信息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家屬,以此拿捏他們成為港口 mafia 在彭格列內部的臥底。

隻可惜,這個想法落空了。

景元這麼多年坐在將軍位置上,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強勢,什麼時候和煦。麵對慕強的 mafia, 毫無疑問選擇前者。隻有強大才能讓他畏懼,讓他有所顧慮,也隻有強大能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他才故意惹人動怒,對他出手,以此展現自己的實力。

有了明麵的身份,那些被困在長樂天的士兵也有好好享受普通人的權利。

至於身份證,一張兩張景元自己就能改,但這麼多還是交給專業人士。

當然,選擇港口 mafia 還有彆的理由。當初研究中也的實驗基地在這裡,如果想要探明真相,他必須在當地有一定的勢力,而且不能給彭格列添麻煩。

他不擔心那位首領能查出什麼,他相信心虛的政府早就抹除他們的信息。

如此一來,跟港口 mafia 搭上了線,又能給士兵們一定自由。一舉兩得,景元還算滿意。

港口 mafia 辦事效率極高,沒等幾天就有人送來。

在晚上,大家一如既往坐在食堂吃飯時,多日不見的景元含著笑意走進來,在眾人親切地打招呼聲中,站在了食堂的最前方,對著這些吃得狼吞虎咽得士兵眨眨眼: “諸位來了這麼長時間,這片風景再好看也該膩了。”

在反駁聲中,景元當做沒聽見繼續道: “所以,我給大家帶來一份禮物。”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身份證遞給離他最近的立原手裡: “你們能在這個國家自由的活動了。”

竊竊私語彙聚成嘈雜的食堂內,聲音驟然停下,他們看看景元,看看立原,在不可置信中爆發出驚喜地呼聲。

“你們應該明白,現在還不能見你們的親人,冒然接觸很可能給他們帶來危險。但我保證,會有那麼一天到來。”景元承諾道。

住宅區,工廠,甚至開辟了一片水稻田,在小小的區域內實現了自給自足。

景元也能放心出去,跟蘭波追尋他過去的記憶。

在某次總結會議上,他將自己的想法提出。

立原點點頭: “我看報紙,世界戰爭突兀的停止,現在是少有的和平時期。你們趁這段時間出去正好。”

六道骸思索: “歐洲嗎,我跟你們一起去。”這段時間他徹底遵循是來放鬆的這句話,除了必要很少出現人前,大部分時間都在各地晃悠著。畢竟隻要他想,沒人能看見他,景元也就隨他去了。

此刻他說跟著一起走,讓不少人的目光看來,帶著疑惑。

他聳肩道: “就算你們不承認,我的能力非常好用,也是除去他們兩個外最強大的一個。以及最重要的…”他懶散又嘲諷道: “我不屬於你們這邊,去哪兒是我的自由。”

說話雖然氣人,但也有道理,眾人將目光看向景元,由他決定。

景元垂眸沉思,片刻後抬頭: “好。”

六道骸當初在實驗室帶走的孩子這次沒出現他們麵前,大概還在歐洲,他這次著急過去,也是擔心那些孩子。

會議的最後,景元將目光移向太宰,會議室漸漸安靜下來。

這段時間太忙,太宰也在故意躲著他不見,不知不覺,已經許久沒說話。

他看著他溫和道: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保護好大家。遇到無法解決的事給我發信息,我會立刻趕回來。”

景元用人不看年齡隻看本領。

太宰既然坐在這間商討事宜的會議室,說明做好了行動的準備。

他的深謀遠慮和智謀,讓景元也暗暗讚歎。

太宰被點了名字抬眸看向景元,神情沒有波動。

景元又一次柔聲問道: “可以嗎?”

太宰這才有了反應,隨意地點頭,好像托付給他的不是幾千人的擔子,而是幾個人的過家家。

立原和與謝野對太宰解不深,這孩子甚至很少跟它們說話,不過景元的決定一定有他的深意。他們決定相信景元,對太宰友好點頭,並說: “如果有需要,過來找我們,我們一定會支持。”

如此,大體事宜商量好,景元快速收拾著行李和蘭波上路。

在離開的那一天,太宰幾人站在港口,看著遊輪慢慢遠去,清晨熹微晨光下,帶著一天內少有的清涼離開了視野中。

中也不舍兩人離開,直到看不見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看向太宰,終於把心中壓著許久的疑問問了出來: “你以前不是恨不得貼在景元哥的身上嗎,怎麼最近改性了?”

他問出這個問題時,做好了被嘲諷的準備,但這問題就跟個羽毛一樣搔著他的肉,癢的很,要不然才不會捏著鼻子問他問題。

太宰眼神無波,靜靜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沉默許久,就在中也以為他不會說話時,他開了口,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了: “如果一場表演中,最後發現隻有我在演戲,他是觀眾那就不好玩了。”

中也沒聽懂,瞪著眼睛問: “什麼?”

太宰看著他,眼眸黑沉如水,腦海中閃爍過那天在島嶼上基地內對他說的話: “他看見了,我。”

蘭波靠在甲板欄杆上,海風帶著涼意將他的黑發吹得微微浮動,他問道: “你最近和以前不一樣了。”

景元雙手倚著欄杆,眯著眼享受著海風的吹拂,聞言輕鬆問道: “為何這麼說。”

他看著景元: “以前的你比現在表情更多,更明顯。現在你更穩重,更讓人安心。”他想了想繼續道: “現在的你,才感覺更接近自然的你。”

景元輕聲笑了,他微微側頭看他: “有這麼明顯嗎?”

蘭波點頭。

景元想著該如何回答,斟酌一會開口: “太宰心思細膩,小時候生存環境複雜,養成了察言觀色並根據對方的態度改變自己形象的本能。例如,如果一個人喜歡聽話的孩子,那他就是聽話的孩子,一個人喜歡更生動的他,他就會更生動。不像是為自己活,而是不得不適應他生活的環境而活。他好像無法理解感情,隻是一味的模仿。”

蘭波點頭,讚同了他的說法。起碼這段時間以來,太宰從沒惹他生氣,似乎看出他喜歡安靜,除了必要很少跟他說話,簡直沒有比他更乖的孩子了。可麵對中也和景元就完全不是這樣。

但他的疑問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那跟你情緒外露有什麼關係?”

景元笑容微微收斂: “我和他的相遇是意外,他對我的關注高到不可思議。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態度跟彆人不一樣。我在想,或許他能從我身上感受到無法理解的情感。

他做的非常好。看見我傷心,他會安慰,看見我失落,他會陪伴。用自己觀察到的一切告訴我放鬆,發生的災難都不是我的錯。”

景元感歎道: “我無法想象比他更完美的做法。當然,這些或許有表演的成分在裡麵,但他大概也能品味什麼是真實。那天他扳手腕用了傷害自己的方法,他明明知道我可能會難過,會傷心,他依然這麼做了。這是他第一次想要利用自己的傷勢引起我的注意。他明白我在想什麼,也明白我會做出何種反應。自然也能理解這種情感。”

景元無奈笑笑: “如此,我對他的引導結束,之後的路就靠他自己琢磨了。”

做了這麼多,隻是想引導一個少年的情感。

蘭波看著他,突然問道: “你為什麼這麼做呢?花費這麼大功夫。”

景元衝他眨眨眼: “誰讓我是他的景元哥哥。無論他未來想要做什麼,怎麼走他接下來的路,作為哥哥,我想讓他彆那麼孤單。”

說著他頓了一下: “以及,做個好人。”

“頭兒,他們追過來了。”風塵仆仆的士兵低聲道。

他們藏在一處山洞內,來自同胞的沒有晝夜的持續追殺,讓他們的精神和體力達到了極限。

明明數月前,他們還是保衛國家最優秀的士兵,得到無數人的熱愛和讚揚,短短幾個月啊!

他們忍受無數殘酷的訓練,就算敵人的嚴刑拷打也不會讓他們屈服!

可僅僅是同胞的謾罵,幾乎摧毀了他們的精神。

活到現在的意義消失,國家把他們推出成為棄子,國內的家人不知受到多少白眼,而他們隻能在暗無天日的追殺中彷徨。

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同胞相信他們是無辜的?

應該付出什麼才能回到從前?

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才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誰來告訴他們?

紀德伸手將破爛的兜帽蓋在頭上,擋住了自己一瞬間的迷茫。

他不允許有迷茫,他是這些同伴的支柱,如果連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麼,這些對他給予忠心的士兵隻會白白死在戰場以外的地方。

紀德拿起槍,對著剩餘的,麵容麻木的同伴們說: “我們走,不能跟他們接觸。”

接觸會爆發戰鬥,無論那邊勝利對他們都是殘忍的現實。

他拿出地圖,在上麵看了看,指著其中一條路線: “這裡我知道一條能快速穿越國界的路。”

有人茫然地看著他: “然後呢,我們躲過追殺,一輩子這麼活下去嗎?”

軍人的榮譽,職責,灰飛煙滅。對未來的迷茫超過了對生命的尊重。

他們擦拭著槍管,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著自己的眼睛,渴望著死亡的來臨。

紀德低吼命令道: “所有人!準備出發!!”

吼叫讓所有人一驚,猛地從死亡的幻想中掙脫出來,看向他們信任的大哥。

“走,我們不能停在這裡。”他像是對自己也是對眾人說: “我們必須找見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他堅定道: “我們一定能光明正大的回到這裡,回到我們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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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一定可以,悲慘的結局不該發生在這些守衛國家的士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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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夜下篝火

“這裡有條路,能不引人注目抵達境內。”蘭波指著地圖上的一角說。

現在情況未知,不知道蘭波在相關異能組織內的地位以及失蹤了兩年的他會不會被打上叛徒的標簽,他們決定暗中潛入,看看蘭波能不能因為環境的熟悉想起些什麼。

六道骸撐著側臉半垂著眸子看著地圖: “你怎麼知道的。”

蘭波收回手,禮貌道: “下意識這麼覺得。”

景元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隨後將地圖收起來: “就走這裡了。如果遇到危險…”他看向少年,笑著道: “那麼就靠你讓我們‘隱身’了。”

隱身並非真的隱身,而是操控彆人感官從而達到忽視他們的目的。

避開非必要的戰鬥,是非常好用的能力。

這條路人煙稀疏,多半是荒地,一望無際的長至腰間的雜草荒涼孤寂,隻是深處其中便有無儘的悵然與哀傷。

其中散落著衰敗的城堡,依稀窺見過往的榮光。

他們兩個穿著黑色的工裝衣,蘭波本來不願意穿著,打眼一看這荒草,轉身回到房間穿上了。

較為寬鬆的黑色下褲顯出兩人腿型修長筆直,黑色的緊身上衣勾出肌肉輪廓,清爽又利落。外麵又套著一件夾克,酷帥好看。六道骸就隨意了,他基本就沒下過地。

景元單手抱著六道骸,少年心性成熟,但身高跟不上,這腰間的雜草是按景元的腰間說的,六道骸一踩進去整個人都要看不見了,隻能看見一個鳳梨在其中飄蕩,怪滲人的。

好在六道骸身量小,景元力氣大,走了幾個小時也不見喘一聲,最初被抱起來時他還愣了兩下,後來漸漸習慣了景元的氣息便徹底放鬆下來。

天色漸漸黯淡後,他們尋了一個荒廢多年的古堡,在這裡休息。

舊時的古堡窗戶開在高處導致屋內的光線不足,陰森幽暗是常態,灰塵厚重,角落裡黏著著蜘蛛網。幾人進來時,腳步聲踩在地磚上發出的聲響回蕩在其內,幽幽怨怨仿佛是誰人的哭泣。

景元頗為感興趣道: “跟電視裡描述的場景一模一樣呢。”

蘭波抬手摸了一把牆壁,嫌棄的看著黑色手套上的灰塵,兩根手指撚著,忍不住道: “就連灰塵也一樣。”

六道骸拍拍景元手臂,示意把他放下來,以孩童的身高看這個古堡,它更高大更恐怖,仿佛一個張著嘴巴的怪物,即將將他吞噬。

“你們的反應太浪費這古堡塑造的恐怖氛圍了。”

幾人撿了些柴火,景元手腳利落的將其點燃,得到了另外兩人的驚訝側目。

生活在現代都市的人,很少有野外生存的經驗,更何況景元的溫潤氣質和麵容,讓人猜測他是從某個大家族出來的,得到無數資源灌溉,怎麼會有人舍得把他扔到野外?

而事實上,景元習慣了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戰場可不會給你嬌生慣養的機會。

火光驅散了黑暗,帶來了溫暖,蘭波從背包裡拿出了巧克力和壓縮餅乾,這些方便攜帶又能提供熱量。三人不約而同,率先將手伸向了巧克力,糖分和巧克力的醇厚讓疲憊一天的身體得到放鬆。

“按這樣的速度走下去,大概明天傍晚就能抵達最近的一個小鎮。”景元摸出地圖手指順著他們的前進方向滑動。

大城市很有可能被認出來,邊陲小鎮是他們的主要目的地。

“希望有旅店。”蘭波端坐在毯子上,盯著地麵灰塵皺眉。他可以忍受環境的惡劣,但不意味著放棄更好的居住條件。

“荒郊野嶺,適合打劫殺戮,今晚輪流守夜的順序定好了嗎?”六道骸問出更實際的問題。

景元張口欲說,卻又猛地頓住。

三人同時將視線移向一個地方,他們似乎穿過了厚重的牆壁看見了月光下的情形。

一夥人正從野草中跋涉。步伐穩健,快而不亂。

是士兵嗎?

是碰巧路過,還是有人發現了蘭波的蹤跡過來追捕。

聽聲音看沒有大型武器,若隻是人類,哪怕擁有異能他們也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景元對舉起手準備幻化武器的六道骸搖搖頭: “不知是敵是友,不要輕舉妄動。若是來抓蘭波的,我們正好能探聽情況。”

不過大家知道這種幾率不大,蘭波異能強大,僅僅是記憶不完全的情況下展現的異能一角就足以擊敗絕大部分異能者,若是他的組織發現蘭波蹤跡,最有可能是試探性接觸。

“停下。”紀德抬手握拳,示意身後的士兵停下腳步,他同時他們蹲下身體接著野草遮擋身軀。

他的親兵在旁邊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他們已經連續三天三夜沒有休息,身上最後的一點乾糧也在兩天前吃完,無窮無儘的戰鬥更是讓他們體力急劇消耗。他們現在的身體狀況極差,若不是曾經的魔鬼訓練,可能早就暈倒在半路。

紀德眼眸銳利,越過草叢看著不遠處的古堡。從狹小的天窗能看見橙色的火焰在其中搖曳。

裡麵是誰?是路人?還是埋伏他們的追兵?亦或是陷阱…

他不著痕跡打量著自己的兄弟們,他們的精力和體力都已經達到極限,哪怕隻有一個小時的休息也好。

短暫思索後,他決定賭一把,再跑下去很有可能因為體力不支而在遭遇戰中戰敗。而進入古堡,他們起碼有一絲機會得到休憩。

握拳的手掌舉起兩根手指,向左向右點了一下,這是行動信號,意味著從左右分彆包圍古堡。

紀德帶隊悄然靠近入口處,古堡多年沒有修葺,又遭風化,整體結構不穩,無法使用抓鉤登上頂部,占據製高點。

他從懷裡掏出一塊鏡子,悄然放在入口處,鏡麵一晃,裡麵的情形顯露 ——

兩個麵容俊美,氣質溫潤的男人正一左一右抱著一個少年,他們放鬆的靠在牆壁上,仰頭望著破舊的屋頂外璀璨的星空,不時小聲說兩句,引得令兩人會心一笑。

溫馨,融洽,他們想要保護的不正是這樣的場景嗎?

紀德怔怔看著,同時異能發動,在未來五秒內他沒有遭到襲擊。

他收回鏡子,對著自己的親兵打了個手勢,示意把槍藏起來。

接著,他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緩步從入口處進入。

三人立刻扭頭看來,兩個大人似乎對他們到來的有些戒備,但小孩隻有不加掩飾的好奇。

不過這才是普通人遇到突發事件的正常反應。

紀德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多年在戰場上,威嚴成了本能,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露出笑容是在多久前。

“你是?”景元抬手,將兩人擋在身後,麵上溫和問道。

男人穿著一件破舊的披風,頭發淩亂,帶著風吹雨打的狼狽。

“我們是來野外生存的,路過這,能在這兒休息一晚嗎?”他儘量平靜的說出他們為什麼這麼狼狽的原因。他作為士兵不習慣說話,說的話僵硬又磕磕絆絆。

大概是見他們疲憊不堪,那兩個大人隱晦地對視一眼允許他們留下,沒有展示敵意。

這讓紀德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們不願意對平民下手。

士兵們留了兩個精神氣不錯的人站哨,剩下的鑽進這不大的古堡裡,靠著牆壁沉沉睡去,以此補充體力。

紀德眼尖的看見地上有幾個食品袋子。不由地吞咽著口水,斟酌著說: “你們還有多餘的食物嗎?我可以買。”他說著,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一把錢幣,然後沉默了。

紙幣不防水,在幾天的跋涉中成功的被水打濕,成了一坨紙漿。

他少有的感受到了尷尬的情緒。

蘭波無奈笑笑,說“不用”。他拎著自己的背包向下抖了抖,各種口味的壓縮餅乾和巧克力抖落在地上,驚醒了在一旁沉睡的士兵,他們先是警覺的環視四周,看見隊長後驟然鬆懈下來,隨後才看見隊長麵前堆著的吃的。

他們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等著隊長開口。

紀德看著兩人,又看向被他們護著的少年,心裡評估著是否可信。

片刻後,他拆開一個巧克力遞給副隊。

副隊沒有猶豫,接過來吃下去。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眾人緊繃的心弦在副隊滿足的笑容中鬆了口氣。

這時,紀德才允許眾人分食。

副隊拿了兩塊最大的巧克力走到外麵,給站哨的兄弟們分。

這是他們這段時間以來最輕鬆的幾個小時。

吃過巧克力恢複體力後,有人自覺的出去逛了一圈,打獵去了。那一包吃的夠多,但要讓四十個人分,每個人也就一口,填飽肚子是遠遠不夠的。

“你們是來這做什麼的。”紀德問道,在溫暖的火光照耀下,他不由的放鬆身體,實則精神緊繃,試探的詢問兩人的身份。

大半夜來這荒郊野嶺郊遊?太可疑了。

“看風景。”景元雙手撐地向後仰頭,這是個沒有防備的姿態,他從牆壁狹小的天窗看出去,遠離人煙的荒野,有著讓人驚豔的天空,將宇宙的璀璨刻印於此。

“最近不是停戰嗎?我們趁著還算和平的時候出來看看。”景元說,他狀似隨意的瞥著男人。

紀德眉頭狠狠皺了一下,似乎想要嘲諷,又漸漸沉默下去,許久後悵然道: “是啊,停戰了。終於又能過和平的生活了。”

蘭波拿著樹枝戳著麵前的火堆,聞言抬頭看了眼男人: “你聽起來不像是和平,出什麼事了。”

紀德的臉驟然緊繃,他僵硬地扭過頭沒有說話。這群漢子帶兵打仗各個是好手,能言善辯卻不在他們的天賦裡。

火焰勾著柴火劈裡啪啦的響著,好半天都沒有人說話。

在尷尬的寂靜裡,出去打獵的人回來了,所有人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連忙招呼他們過來。

獵了幾隻野兔,已經剝乾淨了皮,露出裡麵的血淋淋的紅肉。

景元看著他們什麼準備工作都沒做就往火上架,變戲法一樣從自己包裡搜出幾個瓶子,站起身接過士兵手裡的肉,說: “我來烤。”

士兵們白吃了他們的巧克力和食物,正不好意思著呢,當下連忙擺手說: “不需要你,我們來就行。”

景元是真來了興致,野外,少見的荒涼美景,天空的繁星,以及眾人圍著,輕鬆的烤火,烤肉。這不就是他想象的旅行嗎?

他笑著: “你們什麼調料也沒拿,吃著多沒滋味。”他正要打開一個罐子,手頓了一下,很自然的遞給紀德: “嘗嘗?”

紀德剛剛讓人試毒的舉動被人看了個明白,當下臉有點紅,又有些尷尬,他接過罐子,異能發動,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中,他沒看見有什麼問題,於是把罐子又遞了回去。

景元把鹽均勻的灑在肉上,油脂順著烤脆的皮肉滴在火上,卷出一股煙,散在不大的空間中。

香味讓眾人口水瘋狂分泌,一個個眼巴巴地蹲在火的周圍,等著景元手裡的肉。

景元笑笑: “你們什麼都沒帶,野外生存,這也太野了。你們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紀德沒有說話,他們短暫的輕鬆時光被一句話打進了現實裡,不少人低下了頭,狠狠攥住了拳頭。

景元瞥了他們一眼,心中有了幾個猜測。他麵上不顯,跳過了這個話題,將手裡的肉遞給紀德說: “你們快分吧,我接著烤。你們有什麼忌口的嗎?”

紀德拿著匕首,把肉一片片割了下來,分給兄弟們,他們不敢離古堡太遠被敵人發現蹤跡,能打到的獵物太少,隻能儘量平均分給每個人。

在七嘴八舌的沒有中,景元從背包裡拿出幾個土豆扔到火裡。

眾人看著那兩個滾到火裡的土豆,又同時抬頭看向景元,一時說不出話。

紀德看著那倆土豆也樂了: “你們真是來旅遊的。”

景元眼疾手快拿過柴火拍掉一個偷摸摸伸過來想戳那倆土豆的手: “誒誒,都沒熟呢,著什麼急。趁這段時間,你們快找他考慮一下如何分配。”

紀德手忙腳亂接住了景元的拱火,他哭笑不得的盯著那倆幾口就吃完的土豆,又轉頭看看如狼似虎的諸位眼神。

“老大,我剛剛站哨回來,就吃了塊巧克力,肚子還餓著呢,這不分給我說不過去吧。”

說話的人立馬被人踹了一腳,差點一個狗吃屎跌進火裡。

“那是一塊?那是最大的一塊!老子吃的都沒你二分之一多!一邊去!”

“誒,老大,我在你手下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一身膘肉都瘦的沒了,這不得補補?”

他們常年作戰,平日裡那裡有時間生火做飯,吃的基本都是肉乾,不知道多少年沒碰過熱乎乎的土豆了,一個個眼饞的很。

聽他們不著調的東說一句,西扯一句,紀德恍惚回到了他們還沒有被國家拋棄的日子。

他悄悄往後蹭了兩下,坐在景元身邊,用手肘戳了戳人,看見人微微側頭示意他說話後,笑著無奈道: “誒,我怎麼感覺你在玩我們。”

景元護著那倆土豆蛋子,聞言笑了下: “怎麼能是玩,剛才氣氛太詭異,我隻是活躍一下。”

蘭波在他的包裡翻了翻,挑了下眉頭,拆人台: “你帶這麼多土豆做什麼。”

景元確實有帶著放鬆念頭來這裡的,見被人發現,隻要把土豆拿了出來: “這不興奮嗎,我上次能這麼輕鬆的欣賞風景,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兒了。”

那邊差點要打起來的士兵看見滾了一地的土豆用控訴的眼神看著景元。

景元咳嗽一聲: “我錯了,大家一起烤?”

東西不多,但足夠熱鬨,還有調料味。

他們吃著沾鹽的土豆和肉,差點熱淚盈眶。

景元跟哄孩子一樣: “誒,慢點,沒人搶,不夠了我還能去買。”

這小小的古堡內歡聲笑語,打散了士兵們連著幾個月的痛苦和陰鬱。

或許這隻是一觸即散的幻夢,但人類,不就是靠著美好的回憶拚命活下去的生物嗎?

最後他們戀戀不舍的熄滅了火,靠著同生共死的戰友睡著了。

鼾聲響徹古堡。

蘭波和六道骸受不了,悄悄起身去了外麵,跟著外麵輪換的士兵守夜,景元靠著牆壁,望著天空,望著站在外麵的兩人,無比輕鬆。

“明天一早我們就走。你們呢。”紀德還是過意不去,跟副隊還有幾個兄弟湊了點能用的錢塞進景元手裡: “這些給你,今晚謝謝了。”

景元沒客氣,全都收下了,順嘴說道: “我們去最近的小鎮。”

他給紀德指了一下。

紀德看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 “那裡有士兵駐紮…”但轉念一想,這些人都是國家忠誠的士兵,是來抓他們的,肯定不會對平民動手,又把提醒他們小心的話咽了回去: “沒什麼。”

景元笑笑: “彆想那麼多了,快睡吧。”

紀德深深看著他,描繪著他的麵容,似乎想把這位在危難中讓他們得到一晚安睡的青年記在心裡。他拉過身上的鬥篷,緩緩閉上了眼睛。

長樂天會議室內一片寂靜。

太宰沒打算得到眾人的回應,衝著他們點點頭,宣布結束,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幾人連忙衝出會議室追在太宰治身後: “等等啊!你剛剛說得什麼意思?”

太宰無趣的停下腳步,側頭看著三人,再次把自己的決定說出來: “通過我們自己和關係不錯的報社宣傳景景伯玩偶,讓立原擔任工廠的負責人出鏡。”

立原頓了一下,提醒道: “我們現在的身份還是逃兵,如果被政府看見,很有可能派出士兵攻擊我們。”

太宰看著他,似乎嘲諷似的笑了一下: “所以呢?你們打算永遠龜縮在這片地方?”

中也皺了皺眉,推了他一下: “喂,太宰!”這些士兵是國家的棄子,這件事永遠是他們心裡的一根刺,太宰還在這火上澆油!

立原脾氣很好,他張嘴啞口無言,過了一會才堅定地抬起頭: “不,我們不會屈服在沒有道理的壓迫中,我們一定能自由的活在這裡。”

他蹲下身看著太宰: “我相信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不求你把計劃的全貌告訴我們,但哪怕隻有一點也行,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太宰盯著他幾秒,用沒有波動的聲音說: “就算你們想龜縮在這裡一輩子也不可能。這片土地雖然是彭格列靠明麵的身份買下的,但不可能不跟政府有接觸。他們遲早會發現你們的真實身份。在那之前我們要掌握主動權。”

“政府看見疑似應該全軍覆沒的軍隊出現在這裡,最大的可能性是派人來接觸。確定我們手裡有沒有掌握他們黑暗的相關證據,並提出讓你們回歸軍隊並恢複你們身份的請求吧。當然,如果你們答應,多半會被扔到全世界的戰場上,直到你們全部身亡。”

“我公開你們的身份,政府的人看見多半會猜測我們有恃無恐的原因,趁他們不敢輕易出手的這段時間,將這裡開放,並隨時報道這裡的狀況,讓人們關注這裡的情況,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敢殺人滅口。畢竟數千人同時死亡,會引起國家動蕩。”

太宰說完: “好了,剩下的還有問題嗎?”

立原和與謝野對視一眼搖搖頭。

太宰輕聲道: “那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那些士兵們現在離了你們兩個可是會哭的。”

他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漸漸陰沉下來: “當然,政府還可以選擇在事情沒有鬨大前派軍隊攻擊這裡。”

他轉頭,看見中也還杵在他身邊,相當漫不經心問道: “你還有事?”

中也複雜的看著他: “你是誰啊?”

太宰: “?”

太宰: “你腦子終於被狗吃掉了嗎?”

中也: “你以前可不會多管閒事,為什麼這次大費周章的要幫他們?”

太宰聽著,眼睛微微錯開: “沒什麼。因為我無聊也說不定。”

他錯過中也向外麵走著。

中也在後麵吼他: “你要去做什麼?”

太宰背著身子對他揮手: “去賺一筆。”

中也: “?”

太宰走遠後,臉上的懶散地笑意突然一掃而淨,他抬頭看著天空,眯了眯眼,自言自語道: “為什麼要幫他們?”

“因為我答應他了,隻要是他的目標我都會幫他去完成。”

“讓這些士兵們能夠自由的活在這國家,去見他們的親人嗎。你還真是選擇了最不好走的一條路。景元…”他舌尖撚著這個名字。

————————

太宰:賺一筆。

橫濱各大組織:??

有一半衝著野營來的將軍背著半包土豆: “這個烤著吃,這個水煮…”沒人會討厭土豆!

薯條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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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太宰裝乖

太宰拿著景元留下的彭格列的身份證明,又去金庫拿了一箱大額紙幣,獨自一人去了港口黑手黨總部。

在廣津柳浪帶人把他攔下來時,裝的可憐模樣顫顫巍巍將彭格列的身份證明拿出來,那是一枚小小的紋章,卻讓廣津柳浪如臨大敵,他蹲下身戒備詢問他有什麼事。

太宰嚅囁道: “我想來買東西。”

廣津心中錯愕,這小娃娃知道他們是誰嗎?居然敢一個人過來,還要買東西?買什麼?棒棒糖嗎?

他覺得荒謬,但不敢私自做決定,畢竟事關彭格列,他對身邊的屬下使了一個眼色。

屬下神情嚴肅,悄悄後退一步,去通報首領。

首領接到消息,以為還是上次那個男人,心中有氣卻不敢怠慢,等他快步走進會客室卻意外發現是一個奶娃娃,那孩子似乎極力想維持鎮定,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張開又握住,看著很是緊張。一雙帶著稚拙的眼睛左右看著,似乎對一切感到新奇,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桌麵上的甜點上。

首領若有所思,在那孩子看向他前,他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就像平常的長輩那樣,他走過去,彎腰將桌上的甜點端給小孩,在屬下緊繃的眼神下對他們搖搖頭,示意他們彆說話。

太宰看著甜點吞咽著口水,軟軟地說了聲: “謝謝爺爺。”後端起了蛋糕大口吃了起來。

這聲“爺爺”親昵又自然,首領愣了一下,他這麼多年沒有孩子,孤身一人慣了,又身居高位,沒想到還有被一個孩子叫爺爺的一天。或許是少有的溫情,又或是趁勢而為,他緩和了臉色,以前所未有的溫和態度連著“誒誒”了幾聲。

他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孩子吃完,太宰滿意的把盤子放下,乖巧地說了聲“謝謝”。

直到這時,首領才問道: “孩子,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他聽部下說過,這孩子是來買東西的。

他眼睛瞥了眼幾乎有孩子半個人大的手提箱,心中思索所謂何事。

太宰裝著沒察覺對方探究和貪婪的眼神,將身側的箱子哼哧哼哧的放在桌上,打開。

裡麵整整齊齊的大額紙幣,粗略一看越有兩億日元。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當然不會因為兩億就失了穩重,但也少不了心動。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柔聲詢問著: “你這是做什麼?”

太宰麵上裝著純真: “我想買槍。”

首領麵色微動,裝著嚴肅: “這可不是小孩子該碰的東西,要是再說謊,爺爺可就打你了。”

太宰緊張地搖搖頭: “真的!我偷聽到家裡大人說話,他們說要買槍。他們總把我當小孩子看,可我也想為他們做點什麼。這是我的零花錢,你看能買多少?”

零花錢…他身後的部下臉色有片刻的扭曲,對這凡爾賽發言深感嫉妒。他這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首領眼睛瞥過小孩手裡捏著的紋章,確實是彭格列的標誌,這小孩能拿到這麼重要的東西說明在家族中地位不低,看他這天真的樣子,也很好利用。

他心中嗤笑,景元啊景元,你用儘心機,算到這茬了嗎?

他讚歎似的點點頭: “小小年紀能為家人著想,真不容易。孩子,這生意我做了。”

隨後他說了一個數,比市麵低了三成的價格。

忽視部下驚訝的神情,首領又慈愛著說: “你以後可彆隨便進彆人的地方,萬一碰上什麼壞人可怎麼辦?以後啊你想買什麼都來爺爺這兒,爺爺給你的都是好東西,價格也不貴。”

太宰掰著指頭數了數,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個價格確實很低!

他目光灼灼看著老者,重重點了一下頭,似乎全然信任著。

首領又說: “以後你可以常來聊天,你聽見什麼消息什麼秘密不想跟彆人說就跟爺爺說,爺爺絕對給你保密。”

險惡用心,昭然若揭。一切都按著太宰所想而走。

廣津柳浪陪侍一旁,低聲問道: “boss, 這樣真的好嗎?”

首領安排人送那孩子回家,他聽見屬下的疑問當場嗤笑一聲: “僅僅一次的虧損值得你們大驚小怪嗎。等那孩子信任我,以後不還有生意?到時候再賺回來。更何況,如果我能利用他知道彭格列的內部動向,提前做好準備,說不定連彭格列在日本的分布都能一口吞下。到時候遠在意大利的總部就算想複仇也得掂量掂量。”

“他大概會這麼想。”太宰看著送到倉庫的精良裝備,吩咐立原規整分類,同時解釋道。

中也愣了會,他的性格直爽,對這些個算計實在看不入眼,可他尋思了半響,又問: “你雖然便宜點拿了些槍,可這算不上賺錢吧。”

太宰歎了口氣,相當無語道: “你傻嗎?我不會給他真消息的,他如果對假消息上套,我們提前做好準備就可以甕中捉鱉,到時候…”

他悶聲笑了兩聲,帶著陰翳的笑容: “究竟是誰吞並誰呢?”

中也渾身打了個顫,雙手搓了搓手臂: “喂,你這家夥彆這麼笑,好瘮人啊。”

不遠處的立原也忍不住抬頭看天,心想:景元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

古堡陰暗潮濕,熄滅了篝火到了半夜,那點涼意便會滲進骨髓,一路延伸四肢百骸。

多數人睡得都不安穩。

景元睡得淺,又在多年的將軍位置上學會了怎麼用最少的時間補充精力,不多時就清醒過來,看了眼睡得正沉的紀德,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這些士兵常年累月共同戰鬥,彼此磨合,有自己的一套規定,像守夜這種事,不用特地安排也能自動輪換。

景元走過去,正好看見幾個士兵交替,他上前打了個招呼,跟他們一起往外走。

六道骸和蘭波睡不著,坐在台階上看著天,數著星星打發時間。

見景元過來,兩個人往旁邊蹭了蹭給他讓了一個位置。

那兩個士兵非常有眼力見,見他們坐在一起非常自覺的讓開,打算去個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守夜。

他們剛準備走就被景元叫住了: “各位走這麼快做什麼?”

他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兩人坐下: “我這人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聊天。諸位一定去過許多地方,能否與我說說?我平日事務繁忙,少有親身經曆,好不容易見到各位見多識廣之人,想聽聽你們的見聞。”

他笑著: “等以後我有時間,再親眼去看看。”

那兩個士兵拘謹的坐下,他們這些經常在硝煙裡摸爬打滾的家夥一碰到說話這麼文雅的人反到顯得無措,兩人對視一眼,對角而坐,保證能看清各自死角和周圍後,這才猶豫地開口。

他們隱藏了戰爭的細節,絞儘腦汁的將路途上的風景講出。

“有個像鴨子一樣,四肢爬在地上的動物。”士兵們比劃著。

“鴨嘴獸?”景元從記憶中扒拉出跟他們描述相似的東西。

士兵們: “對對對!”

蘭波沉默一下,怪異問道: “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你查過?”

景元相當坦然一點頭: “不覺得很好看嗎?如果有機會,並且不違法,我想近距離接觸一下。”他的手掌蜷縮一下: “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紀德在景元躡手躡腳離開時就醒了,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後。此刻正靠在他們身側的牆壁後,聽著景元感歎似的話語,沒忍住笑了一下。

笑著笑著,笑容淡了下來。當初他們幾個兄弟在戰爭的間隙,一起躺在地上想著未來,如果有一天他們不用打仗了,能回家了,要做點什麼。

有人說開個小店,掙個養活自己的錢,等兄弟們有空就去他哪兒聚聚。

也有人說想去談個戀愛,天天在外麵打仗,睡著硬邦邦的地,他也想試試抱著愛人睡覺什麼滋味。

有人嘿嘿笑了兩聲,說他習慣這自在日子了,到時候全球旅遊,反正有退休金和養老金,也不發愁錢。

這些個想象都很美好,誰也沒嘲笑誰。隻是這些普通人能擁有的幸福,在他們被國家背叛的那一刻就徹底消散。

他算著時間,差不多到輪換的時候了,他扶著牆正準備站直身體,空氣中傳來一點微響,他眼眸瞬間銳利的盯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半人高的雜草抖動著。

他快步走出,拎著景元的衣領把人塞自己身後,對兩個部下使了個顏色。

那兩人也在瞬間嚴肅起來,連忙勸著三個普通人往古堡裡走去。

他們的腳步聲沒有刻意遮掩,在裡麵睡得四仰八叉的同伴瞬間被驚醒,抬頭一看自己隊友嚴肅的麵容,剩下的那點瞌睡也瞬間消失,護著三個人藏在古堡的角落,手指攥住藏在披風下的槍械,對三人快速笑了一下: “今晚謝謝了。我們準備走了,就此彆過。”

“你們…”景元剛出了個聲就看見那幾個士兵扭過了身體,從景元的視角隻能看見他們堅毅的側臉: “你們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轟 ——

古堡門口被炸開,劇烈的火光瞬間點亮漆黑的夜色,士兵們快速跟幾人說彆出來後,迅速去往入口處,架槍對著外麵掃射。

不知不覺間,追殺他們的部隊已經到達,將這座古堡包圍的水泄不通。

他出色的眼力越過他們的他頭盔似乎看見了仇恨的目光。

不明所以的士兵們將他們認作背叛國家的叛徒。

他餘光看見部下拿著槍的手在顫抖著,射出去的子彈沒有傷到一個人。

猙獰的悲傷麵容不約而同的看著他,似乎在問,要打下去嗎?要衝出去嗎?我們真的徹底沒有辦法了嗎?

我們隻有自相殘殺這一條路可以走嗎?

紀德咬牙,手掌舉起卻無法做出突圍的指令。

這座古堡太脆弱,他必須在危及到裡麵無辜的人之前做出決定,就這樣放棄死在同胞的手下?還是與同胞殘殺,真正背負著罪孽活下去?

他知道,無論做出何種選擇,他的部下都會忠誠的執行。

他拚命的,幾乎將全身的力氣壓在肩膀才能控製著自己,他緩緩的放下手,如果必須要在同胞和屬下之間抉擇,那他的選擇隻有一個…!

他猙獰地,悲傷地看著誓死保衛的同胞,手掌落下…

一隻手憑空伸來抓住他,餘光看見一縷白色的發絲從臉龐掃過。

景元?

“不做出選擇也沒關係。”景元抓著他的手腕,力氣之大竟然讓紀德無法掙紮。他望著不遠處的不斷閃爍著火光的槍口,神色淡淡。

紀德看著他,皺了眉,斥責道: “你們出來做什麼,快回去!你們會沒命的!”

他咬著牙,近乎艱難地吐出: “我們早就,沒有選擇了。”

景元垂下眼眸,又抬起看著蘭波,點頭道: “可以。”

紀德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選擇成為戰士的那一天就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但這些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沒有必要被牽扯進戰鬥中!

他們是無辜的!

紀德衝他們揮手,大聲吼道: “彆鬨了…!”

他驟然停下聲音,他似乎看到了什麼,眼眸慢慢睜大,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幾秒後,鎏金色的屏障驟然升起,隔絕了傾瀉的子彈,將這座古堡連同裡麵的人保護起來。

他的部下停下了攻擊,怔愣地看著,鎏金的屏障高貴漂亮,他更應該是藝術家手下的畫布而不是無人觀賞的戰場之上。

“異能…?”因為他們的首領也是異能者,他們對這方麵多少有些涉略。

回過神的眾人立刻回身將紀德護在身後,他們明白,一個出色的異能者抵得上最精英的小隊隻是。

他們戒備的看著蘭波,年輕人手掌微抬,顯然他就是異能者。

他們神色越發哀傷,國家終於派出異能者來追殺他們嗎?他們當真回不去祖國嗎?

這時,副隊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以往能以最快速度判彆戰場瞬息萬變局勢的紀德,居然沒有對他們下達任何命令。

他側頭看去,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紀德複雜地看著異能者,嘴唇翕動著發出聲響: “你們都放下武器。這位…就算是我也沒辦法打贏。”

他站起身,對著蘭波禮貌點頭: “蘭波先生,初次見麵。您的異能果真跟傳聞中的一樣強大。”

蘭波有些好奇地歪歪頭: “你認識我?”

紀德搖了搖頭: “我當然沒資格見您。”他側過身看著將他們籠罩保護起來的鎏金色的屏障,眼中驚豔: “宛如絕美詩歌的動人心魄的異能,也隻有您擁有了。”

他自嘲笑笑: “沒想到最後是您來抓我們,也是我們的榮幸。”

“我隻是路過,為什麼要抓你們。”

紀德驚訝看過來: “那您,我聽說您兩年沒有在法國現身,甚至有傳聞您在某個任務裡失蹤。既然如此,為什麼您現在出現在這裡。”

蘭波看向景元: “就跟他說的一樣,我們隻是來看風景的。”

他收回視線,看向不遠處還在攻擊的士兵,子彈傾瀉在屏蔽上,點出一圈圈漣漪: “不過現在看來, ‘風景’已經找到了。可以了嗎?六道骸先生。”

“你在小看誰啊。”聲音從上方傳來,紀德和他的士兵瞬間向上看去。

那位梳著怪異頭發,遮擋著半張臉的小孩正坐在古堡的高處,他翹著腿,讓人看著心驚,他帶著嘲意看著外麵的士兵,同時也讓人看清了他的血紅眼睛,詭異妖冶: “他們已經陷入我的幻覺中了。”

幻覺?

紀德他們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子彈的聲音不見了。

他們扭頭看去,發現不遠處的士兵對著另外的方向吼著: “他們往那邊跑了!追!”

“走吧,這裡不是一個好說話的地方。去一個徹底安全的地方再說。”

景元拍拍他肩膀,對著他眨眨眼睛。

前一晚還對未來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吃到下一頓飯。

現在他們坐在豪華遊輪裡,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放哪兒。

遊輪的首領室和重要人員的房間都在遊輪的最高層,其他地方 xanxus 隨便景元使用。

此刻他們坐在一樓的酒吧裡,擔心這些士兵們不習慣,把燈光調到最亮。

蘭波站在吧台旁,拿過香檳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後對著紀德舉杯: “要喝什麼你們自己拿。”

紀德點了點頭,翻出一瓶伏特加,仰頭灌了一口,高度數的酒灌下去半瓶臉都不紅一下,看的蘭波眉頭挑了一下。

見首領都喝開了,剩下的人對視一眼,也紛紛翻找起來,有的人好奇,拿著沒喝過的酒嘗鮮,更多的人拿著啤酒當水喝。

“蘭波先生,既然您還活著為什麼不回來?”紀德晃著酒瓶,雙肘支在吧台上,像是跟朋友聊天那樣,跟蘭波說話。

“出一些事情。我打算在外麵待上幾年。”蘭波敷衍道,他不可能把自己失憶的事情說出來,他想要知道的,是對方全無保留的回答,而不是他失憶後的試探。

紀德聽出來是敷衍,他也沒生氣,他也沒資格生氣。他隻能自己猜測,最後歎了口氣,悵然說道: “是嗎,原來您也做出了和他們同樣的選擇。”

蘭波微微一頓: “他們?”

紀德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跟您一樣的超越者們。”

景元插話: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超越者是什麼?”

紀德視線在景元和蘭波中間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蘭波毫無波動的臉上,斟酌片刻道: “全世界隻有數十位的,持有高位異能的異能者。您非常強大。”

蘭波: “他們做了什麼選擇。”

紀德手指摩挲著酒瓶,猶疑地看著蘭波,身為超越者他們的完全沒有聯係嗎?蘭波先生不知道他們做什麼?不過他的異能不作假,他的身份毋容置疑。

想著,他開口道: “他們綁架了戰爭各國領導者,強迫和談,而我們也成為了軍方高層的棄子,不得不逃離家鄉。”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撕出來的。

“還有和我一樣的人嗎…”蘭波仰頭一口喝儘,淡金色的酒液在口腔炸開氣泡,帶來酥麻感覺。

他幾乎是有點緊張地問道: “你聽說過魏爾倫嗎。”

紀德從自己的情緒中出來,搖搖頭: “他的消息也許久沒有傳出來了。我猜測跟您差不多同一時間離開的。”

蘭波沒有失望,他點點頭,道了謝,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他們不同意戰爭,或者說不同意這場戰爭的正義。”景元轉著杯子,垂眸盯著清澈酒水, “那你們接下來怎麼做。”

他轉頭看向紀德。

紀德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士兵,他們放下了啤酒同樣看著他。豪華的遊輪,舒適的環境,隻要他的一句話他們理所當然的會放棄,追隨他到生命儘頭。

那他怎麼想呢,究竟選擇沉醉於夢想,還是殘酷的現實?

“我…”紀德語氣沉重, “我答應了我的士兵,要死在戰場上,哪怕被國家拋棄我們依然是士兵!我們的歸宿不該是高層的犧牲品,而是拚命一輩子的戰場。”

“戰場…你們如此努力的原因是什麼。”景元問。

他見過太多因為信仰而模糊了目的的人。

紀德沒有猶豫沉聲道: “守衛我們的祖國,為此,就算失去生命我們也沒有絲毫遲疑!”

景元: “你們要保護的,是這個國家,還是國家裡的人?”

紀德愣了一下,在他的概念裡,國家和國家裡的人屬於一種概念,此刻被景元問道。他產生了少許迷茫。

他沉思著,此刻在家鄉的人,跟他關係親密的長官都在做什麼呢。

他們會不會傷心,會不會解到事情真相而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啊…

紀德喃喃道: “我們要保護所有。”

景元轉過身,一手支在吧台上,顯得有些散漫,他說: “不如來我們這裡。”

紀德抬頭,疑惑道: “你們那裡?蘭波先生現在居住的地方?”

景元點頭: “不是由國籍組成,而是暫時漂泊者的家。”他對紀德舉杯: “我相信你們的忠誠,為此,我也會幫助你們回家。”

“昂首挺胸回到自己的祖國。”

紀德猛地攥緊酒瓶,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景元: “你說的,是真的嗎?”

酒吧內所有的士兵用著同樣的目光看著他。

景元平靜一點頭,好像說出的承諾不是改變他們絕望的現實。

“軍隊高層放棄你們隻有一種可能,他們為此獲得了巨大的利益。隻要利益足夠大,承認你們的忠誠也不難。到時候由你們選擇是否回家。”

景元對他們笑了一下,帶著篤定的語氣: “在那之前我需要一點時間,你們能幫我嗎?”

紀德仰頭將剩下的半瓶伏特加喝下去,目光灼灼,帶著粗獷的笑容“哈哈”笑了兩聲,豪氣道: “啊,我們也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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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最後的戰爭

這些士兵被多日追殺,精神早就到達了極致,此刻因紀德的保證和身體的困乏就在酒吧裡,各自找了個角落沉沉睡去。

蘭波和景元精神不錯,沒打擾他們休憩,默契的一前一後走向甲板。

“他們應該知道你原本組織的相關信息,你之後打算怎麼做,去看看組織的具體情況嗎?說不定能查到魏爾倫的具體信息。”景元道。

蘭波喝了點酒,剛才在外人麵前不顯,現在撐不住自己的端莊穩重,他重重眨了兩下眼睛,緩解了一下醉意,又被海風一吹,他才慢慢清醒過來。他料想到自己這趟旅行沒有收獲,但要說沒有一點失落也是不可能的。

“自從我醒來,”他慢了兩拍才回答景元的問題,視線放空,等著一望無際的海水: “我腦中翻來覆去隻有兩件事忘不掉。魏爾倫,和他背後猛然綻開的黑色火焰。如果按你所說,他對我的重要程度足以讓我給他挑選禮物,讓我信任的將後背交給他,那他為什麼會背叛我。這其中會不會有我沒能注意到的事,因為我的一時疏忽而讓他傷心憤怒…”蘭波垂下眸子,抬手覆蓋在胸口,顯得有些脆弱: “隻是想到這種可能就讓我心裡發堵。”失神隻有片刻,很快他又恢複成高貴優雅的蘭波。

“紀德他們說,有數位跟我一樣的超越者參與戰爭,並得出這並非正義的答案。那他們加入這個組織的緣由也能從中窺探一二,大概是為了和平和守護才加入的。如果我的記憶完全,我大概也會做出跟他們同樣的選擇。而現在…”

蘭波眼眸微沉: “我對這個利益結合體產生了懷疑。我並非他們毫無理智的工具。我想守護的也不是他們,而是魏爾倫,是你們,是具體的存在。接下來我會自己尋找魏爾倫,在我知道他背叛我的原因之前,我不會回到組織。”

景元點頭: “好,按你的想法來。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們也沒有待在法國的必要,被發現的風險太大。你可以護送紀德他們回去嗎?”

景元想了想: “如果不出乎我意料,你們回去大概有的忙了。”

蘭波看著他,半響笑了一下: “看不透你在想什麼。有時候我真的很同情你的敵人,這大概就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景元輕笑: “那裡有這麼厲害,隻不過習慣了在麻煩鬨大之前解決問題。”他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鳳梨,順勢看過去打趣道: “坐在這裡乾什麼。難不成太高了,不敢下來?要我抱你下來嗎?”

六道骸坐在欄杆上,腳下便是洶湧的海水,他輕鬆維持著危險的平衡,聽見聲音側頭看來,忽視他的打趣,百無聊賴中帶著惡意道: “聊完了?何必跟他們說這麼久,如果你想讓這些可憐的家夥回到自己的家鄉,不如拜托我?”

他笑的陰沉: “無論是讓國家徹底走向崩壞,還是讓一些無關緊要的棋子回到祖國,對我來說想要辦到再輕鬆不過。”

這是在說紀德他們的事。

六道骸因為罪惡而“誕生”,因此也仇恨罪惡,無論嘴上說的多麼惡意,但實際上對這些被國家拋棄的人產生了憐憫。

景元不打算隻靠幾句話就改變一個人最深層的執念,更何況這是不知多少次輪回得出的結論。他隻能儘量把人看住,一點點柔和對方的思想和手段。

他抬手揪了一下他的鳳梨: “我相信。不過你的手段要放在最後,我實在無能為力之時再向你請求幫助。”

六道骸抬手撥開人不安分的手。他聽出來話語裡拒絕的意思,大抵是因為人類無聊的善意和底線才拒絕他。他似笑非笑瞥了眼景元: “那我就期待這一天早點到來。”看清楚世界的黑暗與絕望後,你會怎麼選擇呢?

日本政府 ——

“長官,你看這個。”穿著正裝的男人快速穿過走廊,敲響長官的房門,得到應許後,火急火燎的走進去,將電腦放置在長官桌上。

在長官不悅的神色中,抬手打開屏幕上的視屏。

一段關於玩偶的gg放出,在清澈稚拙的童聲和一位長相不錯的年輕人的對話中結束了播放。

長官瞥了眼屬下: “你該不會想讓我投資這個玩具廠吧。這個景景伯確實不錯,如果送給我兒子…”

屬下心裡怒罵了一聲,真是社畜難當,錢難掙。

他麵上維持嚴肅,解釋道: “…這個男人,是常暗島失蹤的士兵中的一員。我派人私下前往探查過,發現那裡的工作人員基本都是失蹤的士兵。如果他們手裡掌握著森鷗外跟我們的通信,並發布給媒體…”

他的額頭流下一滴冷汗: “這將是日本最大的軍事醜聞。”

長官也是明顯慌亂了一下,這件事如果爆出來,上麵為了平息事態,說不定會把他推出來當棄子,到時候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地位,財富一切都會消失!

他抬手整了整領帶,強裝鎮定: “你確定所有人都是失蹤的士兵?”

屬下不確定地點頭: “我們觀測到的人員都是,但不確定有沒有平民在其中生活。”

長官雙手交疊捂著嘴巴,掛著“保國安民”牌匾的辦公室內一時陷入沉靜。

過了許久,長官抬起臉,眼中滿是陰沉,沉聲命令道: “組織一批敢死隊,在有人關注到這裡之前…一個不留。”

屬下額頭倏地冒出冷汗,他的手在發抖,有多少人能承受數千條性命的罪孽?更何況,這些人從來沒有背叛過國家,他忍著恐懼勸說道: “但是…”

長官威嚴打斷了他: “沒有但是。這是我們身為士兵的職責!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維護這個國家的穩定!”

“哪怕是用人命。”他狠厲道。

此刻夜色濃厚,烏雲密布,遮掩了月光讓大地陷入黑暗。長樂天各棟建築物保持著以往的光亮,隱約讓人看清道路。

全副武裝的士兵趁著夜色摸進來,為首的隊長伸手向前一揮,下達了攻擊指令。

幾人率先前性,為眾人探路,不過數米他們的目光猛然一頓,同時腳下發出了輕微的滴聲。

砰 ——

火光在夜色間炸開,探路的幾人被掀飛在半空又落下,半躺在地上半天無法起身,頭盔下發出隱約的痛呼呻吟聲。立刻有人上前,將他們退拽回自己人的保護圈中,連忙檢查身體狀況。

隊長眼眸一縮,連忙低吼: “敵襲!”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抬槍對準不同的方向,戒備著可能得襲擊。

這時,不遠處的路燈上安裝的喇叭滋啦一聲,一個緊繃沉重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他們沒有生命危險,帶他們走吧,現在撤退我們不會追擊。”

敢死隊的隊長沒有猶豫,抬手點射,喇叭瞬間破碎,他帶著憎惡低吼道: “開什麼玩笑,背叛國家的叛徒,你以為這樣我們會放過你們嗎?不,直到將你們斬殺殆儘我們不會離開!”

站在監控屏幕後的立原哀傷地看著過去的同伴,那人的聲音順著早就安裝在長樂天各處的監控器傳來,他嘴唇翕動著許久說不出話。

他像是撐不住身體的體重,雙手支在控製台上閉上了眼睛。

敢死隊沒有停下腳步,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子彈傾瀉聲響起,這些不知內情的人們,為了自己的信仰與忠誠殘殺同胞。

撐在控製台上的手幾乎要把金屬捏碎的力氣一點點合攏,青筋猙獰地繃出。

立原艱難地,帶著嘶啞的聲音一字一頓道: “開始反擊。”他的聲音穿過耳麥傳遞給埋伏在各處的兄弟們,堅定道: “為了真相…為了我們親手建立的家!”

說完,他抬手關閉了單向聲道,像是喪失了所有力氣一樣,垂下了腰背,他白著臉低頭看著太宰,眼珠裡充斥著血絲,他問道: “這樣,一切都會結束了嗎?”

太宰冷眼,淡漠地看著即將發生的慘劇,屏幕上的暗光照在他臉上,他帶著獨有的對一切都毫不在意地聲調說道: “嗯,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跟同胞殘殺。如果你們還想見到自己的親人,朋友,那麼就按我說的做。”

他轉頭看著立原,鳶色的眸子充斥著冷漠: “將一切獻給這場戰爭,包括你們的正義。”

以往和平的長樂天不複存在,那些嬉笑著的過往成為泡影,在立原的命令下,所有的同伴重新拿起槍支,輪回著曾經無法死亡的噩夢。

這場戰爭不倫不類。

有人射中敢死隊的人,他舉著槍,灼熱的槍口頂著敢死隊的額頭,周圍是硝煙和戰火,子彈的傾瀉聲伴隨著人類的哀嚎和痛苦。那個人舉著槍,再沒動作。

他臉孔猙獰,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地看著被他踩在地上的敢死隊的一員,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渾身顫抖著卻無法扣下。然後在猶豫中,被敢死隊的同伴一槍射中喉嚨,到在地上。

敢死隊的人幾乎是迷茫地看著這一切,不光是他一個人,而是在長樂天的所有人都沒有殺死一個人。想象中的屍橫遍野沒有出現,遍地殘肢卻沒有生命的消亡。

他們深深看著在地上哀嚎最後陷入無力的男人,轉身前往下一個戰場。

等他們走後不久,橘發的少年拽著比他個子高一些的少女過來,他急促地蹲下,將男人抱在懷裡。

與謝野伸手摁在男人的脖子上,異能力發動 ——

【 請君勿死】!

無數隻蝴蝶飛出落在男人的傷口處,剛剛還奄奄一息的男人恢複健康,急促呼吸的胸膛漸漸平穩,他坐起身來,快速對著女孩說: “謝謝。”

說完,他坐在地上沒有起身。

這裡不是真正的戰場,沒有森鷗外那樣的惡魔舉著槍讓他們不斷上演死亡與生的劇場。

他無神地看著天空,似乎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與謝野蹲下身,堅定地搖晃著男人: “去休息吧,沒關係的。”

男人看著她許久,耳邊的槍炮聲不絕於耳,他猛地震了一下,渾濁的雙眼逐漸清明,他抬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小孩替我們受罪。”

他站起身,拿槍上膛: “我要去做我應該做的事。”

“等一切結束後,我還想再吃你做的蛋糕。”下巴布滿胡茬的男人溫柔地衝女孩笑笑,隨後跑遠。

與謝野半蹲在廢墟中,她低頭看著自己不住顫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這是為了幸福,這是為了以後平靜的人生。

“為什麼還在這裡。你應該還有很多事要做吧。”太宰從不遠處走過來,他瞥了眼攥著拳頭站在一旁的中也,收回視線: “還是說,你打算不管他們了。”

中也抬手狠狠拽了一下太宰的領口,將人拖拽著踉蹌了一下,低聲吼道: “彆這麼說話,你難道沒有一點良心嗎?”

太宰艱難地抬頭看著他,似乎很輕的嗤笑了一聲: “良心…我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為了他們嗎?說到底這場戰爭隻對他們有利,我沒有索要任何報酬免費給他們做事,難道還不夠良心嗎?”

他看著中心越發憤怒的雙眼,慢吞吞地環視著周圍的血腥場景: “這一切不過是最迅速的方法。隻需要一晚上的噩夢就得到他們想象的自由。中也,你告訴我,這還不夠良心嗎?”

中也聽不得這些歪理,貧瘠的詞彙量又無法讓他做出有效的反駁,他隻能憤怒地拽著太宰的領子,怒目而視。

與謝野突然從地上站起來,抬手拍了拍中也的手腕,示意人放鬆。

她看了眼太宰,笑的勉強又狠戾: “喂喂,你這家夥,平時不見你多說兩句話,怎麼現在油嘴滑舌的。難道景元先生走了你終於暴露自己的本性了?”她鼻尖聞著硝煙味,伸出舌頭舔舐一下了嘴唇: “塑造這一切的你,我都想送你一個惡魔的稱號了。”

太宰對此沒有反應,甚至漫不經心地點頭。

與謝野倏地扭頭看他,聲音低沉下來: “我們信任你。所以你也不要辜負我們的信任。如果他們沒辦法重新自由,今晚結束後,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她笑地有些瘋狂: “放心吧,無論我怎麼折磨你你都不會死。所以你最好期待這一切是按照你預想的發展。”

太宰勾唇笑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發展?真是不錯的提議,如果有這麼一幕務必讓我親眼看看,就算為此在你手下待無數個日夜也無妨哦。”

轟 ——

不遠處的的炸彈爆開,傳出幾人的痛呼聲,與謝野連忙放開他的衣領,轉頭走去。她邁出了兩步又驟然停下。

太宰抬眼看去,他們穿著軍裝,顯然是敢死隊的人。

他們兩個人躺在地上哀嚎,一個人靠坐在他們身邊,艱難地握著他們的手,聲音似乎順著風流飄蕩過來,帶來一聲聲崩潰,緊張的哀求。

“再堅持一會”。 “彆死”。 “我們完沒還成任務”。

“我們還沒回家。”

他們是敵人。

與謝野遲疑的腳步落下,她堅定地走了過去。

敢死隊的人看見她走過來,連忙撿起舉起槍支,看見是小孩後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後警告道: “彆過來。”

與謝野抬腳踹在那人手上。

男人受了重傷,又沒有對小女孩有防備,措不及防之下居然真的讓武器落地。

與謝野大聲道: “我是這裡的糕點師。我也是醫生!”

她蹲下身把手摁在全副武裝的敢死隊的士兵身上: “彆妨礙我救人!想讓你隊友活命的話就給我乖乖坐著!”

簌簌 ——

宛若詭異油畫般的蝴蝶從少女身上冒出,在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那些蝴蝶飛入自己的身軀,原本痛苦的傷口瞬間愈合,身體仿若重生。

這是奇跡嗎?

他們抬手摸著身體,完好無損的讓人茫然。

他們看向與謝野,遲疑問道: “你為什麼要救我們。”

與謝野今晚奔波在戰場各處,體力消耗巨大,她擦拭額頭的汗水,聞言對男人露出一個猙獰笑容: “醫生的本職就是治病救人,難道你們不是人嗎?”

在求生欲下,幾個大男人瘋狂地搖頭: “不不不。”

搖了一會頭又點著頭: “是是是。”

與謝野看著他們,眉眼不自覺柔和下來,這些士兵也是,一直陪伴她的那些同伴也是,都僅僅是普通人。

敢死隊的人坐在地上,他猶豫著小聲問道: “可我們是你們的敵人啊。”

與謝野沒有遲疑: “那又怎麼樣?難道醫生救人還要分三六九等嗎?生命還有高低貴賤嗎?”

她笑著: “我的夢想是讓人歡笑,僅此而已。”

這裡是戰場,溫柔的人無法在這裡存活。

與謝野聽見身後驟然響起的腳步聲時,明白自己不管是躲避還是攻擊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沒有慌張。

哪怕被擊中的腦袋,隻要瞬間發動異能,她就能重新站起,無論多少次!

“去死吧!叛徒!”怒吼伴隨著槍響。

與謝野閉上眼等待死亡。

隨後臉頰傳來火辣的痛感,她愣了一下猛地轉身。

中也狠狠捏住槍管,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下,槍管吱呀地響著,被捏彎了。

少年惡狠狠地抬頭: “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再救你的同伴!你的眼睛瞎了嗎?”

說著,他腰部用力猛然起身回旋踢向人的腰部。

男人被巨力推動直直撞到了不遠處的牆麵,眩暈感襲擊大腦,男人踉蹌著坐在了地上。

中也從後腰處拿出手槍,他指著男人道: “快點滾開!小心我殺了你們。”

地上的男人遲疑地看向自己的同伴,他們能被選為敢死隊一員,對國家有極強的忠誠心,但同時也有極強的正義感。

如果這個少女剛剛真的是在救他的同伴,那他是不是在恩將仇報?

被與謝野醫治的幾人對他緩緩點了下頭。男人繃著臉仰頭沒有吭聲,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率先放棄。

中也不耐煩地衝他呲牙,隨後用槍向一旁甩了甩: “快滾吧你們。”

男人哼了一聲,正準備起身。

卻又被子彈上膛的聲音定在了原地。

他抬眸看去。

一個黑發少年探身抓住了橘發少年的手。

太宰眼神無波的看著地上的男人,輕聲道: “不對哦中也,他們是敵人。此時此刻,在這處戰場上我們的同伴正在遭到他們的殺戮。如果放任他們回去,隻會給我們添麻煩。”

他輕柔地卻不容拒絕的握著中也的手: “身為醫生的與謝野想要治療誰是她的選擇。但你不是。你是戰士,你發誓要保護這個家。你的任務隻有一個。”

他將手槍的洞口對準地上的男人: “殺了他們。”

“喂!你個小鬼開什麼玩笑!”與謝野麵前的士兵低聲吼道,似乎想用這種辦法震懾他。

太宰冷漠道: “殺人啊。這不是你們習以為常的事情嗎?不用大驚小怪。”

那幾個士兵顯然沒遇到太宰這樣的人,頓時被這發言震在原地。

在太宰說話的時候,不遠處傳來陣陣炮火聲,他們親手建立的房子焦黑塌陷。

爆炸的火光印在他們臉上,點亮他們沉重的雙眸。

太宰低語: “還是說,你心軟了,因為他們是人類嗎?”他舌尖慢慢舔舐著人類兩個字。

中也仿佛被命中了心事,瞳孔猛地一縮。一個猜測在他心中形成,這個猜測甚至讓他恐慌 ——

太宰知道他的本體?

“這些士兵難道比你的同伴更加重要?難道你要讓景元哥哥和蘭波先生回來看見家變成一片廢墟嗎?”

中也舔舐著乾燥的嘴唇,聲音異常沙啞: “我…”

他顫抖的手漸漸平穩下來,對準了地上的男人: “不,我會保護好我們的家。”

太宰笑容漸漸放大,他溫聲道: “這才對。開槍吧,中也。”

————————

我喜歡描述人物本身的魅力。太宰有種深挖彆人內心並加以利用的殘忍和和愉悅。

最近幾章都在寫一些戰場,戰爭之類的,在這種情況下,更能將人性,矛盾,殘酷表達。希望大家能看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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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不變的自我

漫天的喧囂和炮火聲中,中也緊皺著眉頭將手槍對準地上的敵人。

手指不在顫抖,他在太宰粘稠的笑意中扣上了扳機。

砰 ——

子彈射出,擦著地上士兵的臉而過,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彈孔。

除太宰以外的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他。

中也低吼道: “快滾,彆讓我再看見你們。”少年臉孔稚嫩,卻帶著滲人的力量感,讓人渾身一震仿佛被地球重力束縛到無法呼吸。

躺在地上的士兵抬手擦拭過臉上的傷痕,深深地看著少年,然後快速起身,與自己的同伴攙扶著離開。

太宰視線從地上的彈孔移向中也的臉,聲音一下子冷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你就算放走他們,他們也不會感激,他們會帶著完好無損的身體加入戰場,將你認識的那些人一個個殺死。”

“你正在因為你的善良而殺人哦,中也。”

中也轉頭帶著沉鬱的怒火看了他一眼: “閉嘴,混蛋太宰。這本來就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吧。”

太宰無趣地看著人,移開了視線。

“這場戰爭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錯。立原先生他們不過是想從沒有儘頭的地獄逃脫,他們在戰爭中‘死’無數次,這還不夠證明他們的忠誠嗎?這些敢死隊的家夥也是,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在執行上頭的命令。”

中也雙手緊緊攥住,力氣之大就連骨頭都發出的哀鳴: “他們沒有錯。”

“錯的人是…”

“那是什麼…”與謝野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熟悉的破空聲傳來,中也臉色驟變,抬頭看向天空 ——

一枚導彈正向他們衝來,熾熱的溫度在天空劃出一道白痕。

他們打算將這片地區的所有人埋葬!

沒有蘭波和景元絕對的強大,以他們現在的戰力根本沒有辦法從中逃脫!

前所未有的憤怒瞬間充斥中也的內心,他幾乎撕扯著聲帶低吼道: “錯的是哪些用人命給自己撈好處的混蛋啊!”

長樂天所有人停下了攻擊的動作,抬頭愣愣地看著巨大的毀滅到來。

這就是他們生命的終結。

突如其來的死亡之下,他們沒有一個人哭泣,隻是空白茫然的閉上眼。

中也猛地抓住牆壁的一角,瞳孔隱約冒著紅光,手背上似乎有黑色的紋路閃過又隱藏下去。

在與謝野震驚的目光中,中也抬手一掀,一塊有他兩人高的水泥鋼筋的牆壁生生被扯下來!

“開什麼玩笑,混蛋們!誰允許你傷害…!”他手臂肌肉鼓起,額頭青筋繃起,用勁全身力氣將石頭狠狠砸上天空!

中也此刻全力的加持下,石頭以突破人眼能觀測的速度衝向導彈,然後相撞。

熾白的火光在高空猛地炸開,形成一朵蘑菇雲!

熱浪裹挾著巨大的衝力向下傾瀉,樓宇的窗戶霎時破裂,在地麵的人類也被這股風暴壓的跪在地上,向後滾去。

太宰藏在一棟樓宇之後,略帶驚奇地看著中也。

這個因為感激而小心翼翼生活的少年,此刻在風暴的衝擊下巍然不動,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帶著猖狂的笑意看著天空炸開的白光,似乎在嘲諷那些在幕後操作的高層。

他終於露出了意氣風發的一麵。

“誰允許你們傷害我所珍視的人的。”

爆炸產生的風波衝擊著人的耳朵,好半天所有人都聽不清楚聲音,好像隔著厚厚的牆壁。

而等他們從‘我居然還活著’的怔愣中回神,就見一個橘發的少年帶著囂張的意氣將他們的隊長五花大綁的扔在了他們身前,他帶著不容置喙地笑容道: “喂,現在我們能聊聊嗎?”

這是耳聾都沒辦法忽視的聲音。

因為這場將他們一同覆滅的爆炸,敢死隊終於從“忠誠”的死心眼中抽身,他們各自靠坐在會議室的大樓內,聽著立原跟他們講述之前發生的一切。

近乎奇跡的事是,雙方都沒有人員死亡。受了重傷的人在與謝野的治療下痊愈,並得到特製的小蛋糕作為活著的獎勵。

中也靠在會議室門邊,他是保險,如果有人發難,他會瞬間製止對方。剛才的戰鬥中,他隱約察覺了自己的力量怎麼用。

看見太宰從會議室出來,依舊擺著那張討人厭的,好像看什麼都很無趣的臉, “嘖”一聲,道: “直到現在都在你的計算中吧。包括我的行動。”

太宰停下腳步,他遊走在戰場邊緣,渾身上下沒一點擦傷,乾淨的就像從什麼高檔會所出來一樣。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他問道。

中也嗤笑一聲: “‘將一切獻給這場戰爭,包括你們的正義。’這是你說的。如果立原先生他們下了死手殺了這支敢死隊的任何一個人我們都不會和平的站在這裡。你也早就料到我不會殺那幾個人,才敢對我說那些話的吧。”

太宰轉過身,對他笑了一下: “不對哦,我是真的想看你殺了他們。可惜超出意料之外的事完全沒有。”

中也一臉嫌惡: “你個陰沉的混蛋。”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 “這一切就像你說的沒有好處,你到底為什麼參與進來。”

太宰側頭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聲音一下子輕了起來,跟霧靄一樣沒有落點: “是啊,為什麼呢。”

“昨晚,有恐怖分子襲擊我們的小鎮。幸虧有他們幫助我們,才讓我們幸免於難。”立原在攝像頭前‘慶幸’道,然後對著伸手全副武裝帶著頭盔遮住臉的士兵們晃了一圈這才結束了報道。

這份錄像會在當地電視台播出,在軍方上層發現之前。就算被攔截也無所謂,他們的報社已經印好了“獨家新聞”,隨時準備發往各地。

來吧,為了利益的蠢豬們,你們究竟是選擇跟我們談判?還是讓醜聞散布世界。

“混蛋!”軍隊的高層看著這份報道,雙手狠狠地砸在桌上。

但他們不敢再派人攻打。

昨晚的那支部隊是最精銳的一支,更何況還有導彈。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出現傷亡,說明他們的實力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大。

常暗島的士兵究竟是怎麼勸說這麼強大的異能者幫助他們的。

他們現在的選擇隻有一個,去聽聽他們想要什麼,並且跟他們背後的異能者搭上線,有機會的話說不定能讓對方加入軍隊,成為震懾世界的一份力量。

畢竟一個國家的支持和幾個沒用人類,聰明人知道該如何選擇。

太宰戳著桌子上的報紙,無聊道: “他們會在近期接觸我們,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他看著眾人的歡呼,無情地潑了一盆冷水: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有事要做。”

他沒理會眾人的詢問,側過頭幽幽地盯著大海,小聲喃喃: “你會趕回來嗎?”

“景元…”

景元捏著手裡屬於神君教高層的徽章,又將他塞進了口袋裡。

他站在山林中,抱著手臂,借著樹木和灌木的遮掩垂眸看著下麵的軍隊。

十步一崗哨,守備嚴密,圍堵著北部的荒原。

那邊就是吸血鬼所在的位置。

原本他們乘輪船來這裡,目標太大,無法遮掩,這才不得已想借用某個組織的名號光明正大的參與這場圍堵。

現在沒有這個必要。

景元對六道骸點點頭: “麻煩你了。”

六道骸抬手朝空中一抓,三叉戟出現在手中,他隨手衝著下麵站哨的人一揮: “快走吧。”

“離開的時候小心些,我辦完事兒就回去找你。”景元光明正大的從放哨的人中間走過,綁著紅色發繩的白發隨著走路輕微搖晃著,最後深入荒地中,不見了蹤影。

六道骸看著他的背影,低頭輕笑一聲: “居然相信幻術師…抱歉了,吸血鬼也是我要找的東西,我不會給你的。”

這裡是北歐,雖然接近夏天,但天氣算不上暖和。

景元圍了一條毛絨絨的白色圍巾,跟黑色工裝衣對比強烈。

走過外圍的荒地後,出現在眼前是的一片鬆林,鬆針的略帶刺鼻的清爽氣息充斥著空氣,冬天的雪還沒徹底消融,殘雪堆在樹下。

四下無人,獨屬於大自然的清幽包容這裡,景元漫步其中,享受著少有的情景,偶爾鞋麵踩在雪層上,發出嘎吱的聲響,倒也愜意。

如果這個時候他點個篝火,喝一壺茶…

景元舒服地眯了眯眼。

簌簌 ——

突然,一旁的樹叢中傳來輕微的聲響,景元猛然頓住腳步,眸子閃過刹那的銳利,但隨後又被淡然的笑意充斥。

他緩緩走過去,心裡想著,是不小心闖進來的人類?還是在林中生活的野獸?

他伸出手,撥開遮擋的灌木,探頭看了進去。

一隻漂亮的,銀色的,毛絨絨的蝙蝠倒在雪堆上。

精致漂亮。

景元挑了一下眉頭,心中少有的戒備也放了下去,他蹲在蝙蝠身邊,小心的用雙手捧起。

皮毛柔軟順滑,隱約能察覺出這小家夥的心臟在緩慢跳動著。他倒在這裡是因為凍暈了?還是餓的。

他對幼崽和小動物的耐心好得出奇,眼下看這小家夥可憐巴巴的躺在雪堆上,景元心中不由的心生憐愛。他把圍巾摘了下來圍在蝙蝠身上,帶著體溫的圍巾讓這小家夥微微動了一下,景元似乎看見他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又很快閉上,舒服地往圍巾裡鑽了鑽,昏睡了過去。

身上好溫暖,身邊似乎有人類的氣息,這裡是哪兒…

蝙蝠緩緩睜開眼睛,他身上圍著白色的圍巾,手感比他見過的最高級的布料更柔軟。

他抬眸向四周看去,死寂沉悶的紅眸帶著點好奇。

這是一個山洞,在他不遠處有木柴點燃的火堆,散發著溫暖的火光。

他眼睛向一旁看去,發現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有著少見的俊美容貌,金色的眸子帶著溫柔的笑意看著自己,不帶惡意的眼神讓他眨了一下眼睛。

“醒了?看來你之前是凍僵在雪堆裡。好在我來的及時。”景元抬手放在蝙蝠的腦袋上揉了揉,柔軟的手感讓他喟歎一聲: “小家夥,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麵,你的家人呢?”

他的聲音就像他的眼睛一樣溫暖。

蝙蝠歪了歪頭,看起來是蹭了蹭景元的手。

“不是凍僵,我困了,所以睡過去了。”蝙蝠緩緩開口,帶著磁性沙啞,好聽卻有氣無力的聲音。

景元動作一頓,若無其事的把手收了回去,問道: “你會說話,你是人類嗎?這是你的異能?”

蝙蝠裹著圍巾艱難的站了起來,隻露出毛絨絨的臉: “不算人類。我是伯爵。”

他側頭看著景元: “你呢,精靈。”

景元眨了眨眼: “精靈…你們的傳說?”他的長相應該貼合地球人的麵容吧。

他輕笑道: “沒想到我在你心裡是這麼純淨的生物。”

蝙蝠看著比他還茫然,半知不解道: “不清楚,我隻是聽我的領民們提過兩句。倒不是純淨,而是你長得跟我的領民不一樣。”

他想了想: “因為你的五官有點怪異,很柔和。”

景元還是第一次有人評價他的外表是怪異,他輕笑道: “這倒是新奇的評價,不過可以理解。”

長久生活在一個地方又被隔絕,沒有見過其他人種也正常,他的麵容偏向東方人的麵孔。

蝙蝠: “這裡是哪兒?”

景元用樹枝撥了撥火堆,讓其燃燒的更旺盛: “你暈倒附近的山洞。”

蝙蝠再一次強調: “不是凍暈了,是我困了。”

景元從容點頭: “好好好。你怎麼飛的飛的困了,你家在哪兒,要我送你回去嗎?”

蝙蝠沒有說話,他垂著頭看著往上竄的火苗,半響道: “我餓了。”我想喝血。

後半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看見男人從遞過來一個東西。

蝙蝠看著眼前紅彤彤的蘋果: “我要喝血。”

景元: “這不行,我看你的品種是果蝠吧。嘗嘗?”

蝙蝠似乎生出一種無力感,但他不討厭,他跟這個陌生的男人,像是一個孩童般一次次強調著: “我不是蝙蝠。”

麵前的果子樣貌像是蘋果,但比他認知的蘋果更圓更好看,是優質品嗎?

他好奇地上前咬了一口,清脆的聲響和清甜的味道一齊闖入口腔中。

蝙蝠眼睛似乎有些發亮,怔愣道: “好吃。”

“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了。”

景元抬頭看了眼遠處的鬆樹林,微微眯了眼: “土層堅硬,能種植並存活的作物不多吧。”

蝙蝠點點頭,難為他用這五短身材的蝙蝠樣做出點頭的動作。

“我的領民們很優秀,在這樣的環境中也能開辟土地。但蘋果這樣的作物,他們努力了很久都沒辦法讓其存活。你是外來的商人嗎?我很久沒有見過了。”蝙蝠優雅地小口啃著蘋果,在吃飯的間隙中說道: “我喜歡你的商品,還有其他的嗎。”

景元笑著,閱曆和時間帶給他平靜的溫柔。

“有啊,現在吃嗎?”景元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蝙蝠的麵前。

小家夥探頭往背包裡看了一眼,不止是剛才的水果,還有一些奇特的紙,表麵光滑,裡麵隱約傳出香甜的味道。是食物嗎?

蝙蝠收回視線: “不吃,這些帶回去給我的領民吧。我跟你交易。”

景元看了他幾秒,無聲地吐了口氣,似乎有瞬間的沉重。

這種感情還沒等人細細品味就倏地消散,景元將背包合攏,背上。

“你不是說你不是蝙蝠嗎?”景元在林間走著,他的肩膀上站著一個銀色蝙蝠,蝙蝠半闔著眼藏在圍巾中,聲音悶悶響出: “我累了,不想動。”

景元抬手點了點蝙蝠的腦袋: “你怎麼聽著比我還困。這是睡了多久。”

蝙蝠: “很無聊,所以隻能睡覺了。這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年,不知道我的領民們過的怎麼樣了。”

蝙蝠說著看了眼方向: “左邊。”

景元照做。這裡的氣溫低,他的眼眶周圍凍出些許紅暈。

蝙蝠看著他,掙紮地想從圍巾中出來,差點沒站穩摔下去。

景元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怎麼了?”

蝙蝠: “這個你圍著,我不冷。”

景元給蝙蝠又裹緊了兩圈: “謝謝,不過比起我我覺得你更需要。”

末了還加了一句: “彆弄臟你的毛。”

蝙蝠: “……”

他在眼裡我究竟是個什麼。

按著蝙蝠的指引,不多時眼前的鬆樹開始減少,景元扶著樹向下看去,發現這裡居然有一棟古堡。

城堡古樸大氣,帶著陰森感。

不少普通的民宅靠著古堡而落,形成了一個小鎮。

其中不少人穿著由粗糙布料製成的中世紀服裝,景元有一瞬間穿越時空的錯覺。

他明悟了什麼。

蝙蝠聲調終於有了些許波動: “那邊就是我的領地。”

景元點頭: “那我們快走吧。

蝙蝠: “等等。”

他掙紮的抖落圍巾,撲扇了兩下落在一旁的雪地上,同時身體抽條,不多時一個有著銀色長發,紅眸的俊秀和陰翳的男人出現在麵前。

他的四肢瘦弱,像是很久沒有吃過東西。

“走吧。”

景元笑意加深,看來這位吸血鬼很在乎他的領民,他甚至看見他悄悄用手整理衣領的動作。

“伯爵大人回來了!”在田裡勞作的男人女人不知誰喊了一聲,其餘人抬頭驚喜地看著。

“嗯,好久不見,過的怎麼樣?”伯爵很高,他微微垂眸看著自己的領民笑著回道。

“今年收成不錯,這次沒人會餓肚子了。”有個豪爽的女人笑著回答。

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像是領主和領民,更像是關係良好的鄰居。

伯爵沒一點架子。

“這是?”有人注意到景元的存在,側過頭打量著他,初看麵容的驚豔很快變成了戒備。

長久地隔離世界的生活,讓他們連一點的新奇和特殊都如臨大敵。

“諸位好。”景元禮貌地衝他們點頭。

伯爵轉身介紹道: “他是路過的商人,我帶他過來看看能不能換些什麼。”

有伯爵的擔保,這些人雖然還帶著警惕,卻沒有惡意了,衝景元打招呼。

有些小孩沒有長輩那樣根深蒂固的死板,好奇地看著他,藏在父母身後問道: “你有什麼東西?”

景元自從身邊多了兩個崽,身上便常裝著糖果,不知不覺成了習慣,好在他也常用糖分補充大腦,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此刻到是能用來哄小孩。

景元蹲下身,從口袋裡拿出幾個花花綠綠的奶糖,放在離他最近的一個孩子手裡: “拿去分吧。”

那幾個孩子聞著空氣中的奶香味,忍不住吞咽著口水,興奮地將糖果分了,險些連包裝紙一起吃下去,好在景元眼疾手快的攔下。

他從糖紙裡剝出糖塊,放在孩子手裡: “嘗嘗?”

小孩快速又小心翼翼地含在嘴裡,奶香味瞬間在嘴裡爆開,生產力低下,作物收成少,他們僅僅維持生存就要花費全部的力氣,很少有能來享受的美味。

看見小孩開心地眼睛都眯了起來,周圍的孩子們再沒能抵抗誘惑,學著景元的動作將糖塊剝出來。

“這可是你們伯爵大人特意讓我帶給你們的禮物。好吃嗎?”景元笑著,遠遠地衝著伯爵眨眼。

伯爵瞬間被人們圍住親熱地叫著,他似乎不習慣這樣,有些狼狽地往景元這邊的方向走,順勢給他一個無奈的眼神。

“如你所說,你的領民們很好。”景元被伯爵邀請到城堡內,這跟之前在法國發現的破敗城堡不一樣。

這裡設施齊全,建築整體沒有破損,起碼能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