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1 / 2)

pubg作為一款生存類沙盒遊戲,主流玩法仍然是海島地圖。

玩家將人物從待機狀態進入遊戲時那段空白期所處的地方“站前廣場”。

他們進入遊戲,站在陸地之上,覆在天空之下,遠眺無邊無際的海洋。

而後比賽開始,玩家登機,成片白鴿從廣場噴泉後簌簌起飛,滑行出的每一道軌跡都向下灑落金色的星光。

這樣的畫麵存在於在每一場比賽的開頭,在極短的時間內一閃而過,玩家隻會在意對手跟隊友,在乎打法和戰略,沒有人會花時間去數多少隻白鴿從陸地飛向天空,不會關注這種微不足道的細節。

這是一種稀鬆平常,就像日複一日從東邊升起的太陽和夏間灑落的晚霞。

人間煙火映照到遊戲裡,就是站前廣場上那幾秒鐘難得的平和。

喻辰喜歡建模師構造的畫麵。

他喜歡那些逼真的天色跟遠處的汪洋,所以連白鴿撲扇翅膀於眼前滑過他都覺得驚喜。

那該被稱為浪漫。

而他一向喜歡浪漫。

喻辰從夢中醒來,拉開窗簾看見明亮的天空,一隻通體雪白的長尾雀從樹頂飛過,叫聲清脆漂亮,他下意識就愉悅地勾了勾唇。

連天氣都在跟他說今天是個好日子。

房間他續了三個月的租,原主的衣物他一件也沒帶走,拎了新買的行李箱,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

節目組雇的大巴車會從a城繞一圈,最終目的地是moon那幢沿江的彆墅。

喻辰上輩子去過那,具體為的什麼記不清了,但隱約記得那裡環境很好。

一樓二樓是訓練室,二樓做了回廊設計,一隊跟二隊分居兩邊,誰也不打擾誰。

一隊訓練室推開陽台門出去就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四方小露台。

俱樂部老東家是個很有情調的人,露台上甚至引了活水養錦鯉,現在這個季節,或許還會有睡蓮開放,景致很好。

但上一次喻辰是以trg隊長的身份過去,通行證明晃晃地印在了臉上,去哪都有人給他開門,現在再以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電競新人身份進去,活動範圍估計隻有一樓的訓練室。

但那也沒什麼不好。

意味著他見到裴儼的概率會小很多。

上輩子出事之後他跟裴儼見過麵。

那段時間他一直過的渾渾噩噩,把自己鎖在家裡誰也沒見過,裴儼砸開窗翻進來的那天晚上,他整個人情緒上湧,直接跟他打了一架。

兩個靠手吃飯的職業選手,一個差點骨折一個手腕直接被劃破口子。

血流到地板上喻辰才回過神來,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最後還是裴儼去拿了拖把打掃乾淨,又去廚房放了很久的水衝乾淨手上血跡。

喻辰就在那緩慢流動的水流聲中找回了神智。

他不在乎裴儼是怎麼找到他家的,因為那一點也不難。

那場比賽太多人關注了,出了那麼大的紕漏,他連祖上十八代都被人肉出來掛在了網上接受千萬人無差彆的攻擊,更何況家庭住址。

他隻是疑惑他為什麼要來。

他當了那麼些年trg的隊長,在圈子裡認識那麼多人,隻有裴儼在出事後找到了他。

跟他打了一架,撕開了唯一一道情緒發泄的口子。

否則他可能真的會瘋。

……

大巴車停在站點,車門緩緩在麵前打開,敲散了那些順勢想起來的回憶。喻辰上車,看了一眼座位,選在了中後排靠窗的一個位置。

這二十個人裡麵有一半都是各平台的主播,剩下的有名牌大學學生,還有退役重來的職業選手。

每個人話題度都很足,他在外人眼裡現在頂天就是一個運氣好苟進二十強的路人,開局拿的就是祭天劇本,不會有人在乎他的鏡頭多少。

他出門前又戴了帽子口罩,臉都沒露出來,攝影師瞟了他一眼就繼續拍前排幾個青春靚麗的小男孩了。

喻辰一上車就看到了他們,長的漂亮又很有活力,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這檔節目用來吸睛的人氣主播。

現在電競圈越來越向娛樂圈靠齊,技術牛逼還不夠,得找人包裝,最好從一開始就找明亮乾淨的小男生來,一路訓練出來,才能帶動明星經濟。

車上其他人都想著跟他們互動好給自己爭一點鏡頭,喻辰卻瞟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掏出耳機隨便點了個催眠歌單開始睡覺。

moon的陳教練是個笑麵虎,喻辰絲毫不懷疑一進隊就會遭受非人的訓練,所以哪怕昨晚睡的不錯,他現在還是想補眠。

車子顛簸間,喻辰感覺身邊的坐墊陷下去一塊,有人坐在了他旁邊。

是個老煙槍,身上煙味太熏人了,衝得他有些反胃。

喻辰輕輕蹙起眉頭,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睜眼拉開了車窗。

旁邊那個人頓時一怔:“我靠你沒睡啊?”

喻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句問話。

來人立刻做自我介紹,伸出的右手中指指節上被熏黃了一塊,是常年抽煙的結果:“我叫聶海誌,以前在職業戰隊待過,進去之後你有啥不會的可以來問我。”

他表現的太友好了,嗓門又大,喻辰餘光瞟到攝影師鏡頭推了過來。

他稍稍猶豫了一秒,剛伸出手就被聶海誌抓了過去上下搖了兩下然後放開,特彆自來熟地問:“哎,你來得早,有看到夏辰嗎?”

喻辰懵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原主的名字,他垂眸看了一眼聶海誌胸口彆著的麥,紅點亮著,一直在收聲狀態:“嗯?”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聶海誌靠近了幾分,那股煙味兒更嗆鼻了,喻辰戴著口罩都擋不住,本能地有些作嘔,硬壓著才沒吐出來。

“圈子裡都傳瘋了,他那個手法明顯就是扒的polaris啊。”聶海誌嘖嘖道,順便還搖了搖頭。

喻辰覺得可笑,偏過頭問:“怎麼了嗎?”

聶海誌:“啥?”

“我說,”喻辰抬起眸子,被嗆的蘊了一層水霧:“扒polaris的怎麼了嗎?”

聶海誌上車的時候隨便挑了個空位就坐了下來,同位又一直戴著帽子口罩,他沒看清楚人臉,這時候一打眼瞧見一雙霧蒙蒙的桃花眼望向自己,心跳都不自覺慢了一拍。

他有點不想在小美人麵前詆毀彆人了,但是話都說了一半,鏡頭還在拍,這麼多人看著,不說完未免又顯得太沒種了。

他咳了一聲給自己壯膽:“我天,小家夥你不會是今年才開始打遊戲的吧,polaris名聲要多臭有多臭,彆的雜七雜八黑料說個一天一夜也說不完,單就兩千萬賣隊友這事,影響多惡劣你不知道嗎?”

他言之鑿鑿振振有詞,像極了網絡上喜歡科普的“高知”人士。

“打假賽”在他那些莫須有的罪名裡不是最嚴重的一項,但確確實實是一切的導火索,由此之後,將他的太陽徹底拽入深淵。

他至今也沒明白那些發展為何看起來那麼水到渠成,但他卻在這一刻徹徹底底地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