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升嗬嗬一笑，主動將背包推到中間。
“那就先把奶茶和炸雞吃了吧，現在天氣熱，這玩意兒不經放。”
林野沉默了一下。
他其實很喜歡炸雞，但是他下午吃了炸雞後吐得天昏地暗，哪怕他嘔吐和炸雞並沒有直接關聯，可是……現在提到炸雞，讓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當時惡心的感覺。
顧以昭摸了摸林野的頭發，溫和道：“你吃怕了的話，就先吃麵包沒關係，以後總有機會再吃到炸雞的。”
“真的嗎？怕不是到時候雞都要變異成什麼彆的危險生物了。”
林野拆開一個麵包，小口小口地吃著，一邊吃一邊品嘗。
其實這種麵包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口味，就是普通的麵包夾著一些豆沙罷了，但他生怕以後連品味這種常見食物的機會也不複存在。
簡單地解決了晚飯後，四人便閉目小憩，因為休息室連接著一個獨立的小廁所，所以上廁所也不是個問題。
就這樣，一直到晚上，詭異的紅色光芒從窗口照了進來，妖冶、冰冷、邪異，但是驅散了濃墨般化之不去的黑暗，吸引了幸存者們的眼睛。
就見天空之中，一顆大如磨盤的紅月高高地照耀著，地麵上的植物仿若受到了什麼感召般，無風自動，繼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了某種異變。
“好困……”
高思慧和蔣升原本沒有睡意，可突然之間，眼皮卻無比沉重。
興許是自認為處在一個較為安全的空間中，沒多久，兩人便躺在地上，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睡著了？”
林野先是感到詫異，隨後就想到這或許是紅月的效果。
他下意識地認為這不是一件好事，便想要將人叫醒，但是被顧以昭及時阻止。
“不用管他們，黑暗力量正在改造著他們的肉身。看他們睡得這麼早，興許是最常見的身體強化，咱們正好可以兩個人單獨聊聊哦。”
“也就是說，沒事兒嗎？”林野坐回到原位，古怪地盯著顧以昭，“兄弟，我感覺你的性格變了，看我的眼神也變了，你……下午的時候，為什麼一直在偷瞄我？”
平心而論，林野覺得自己是對一個感情比較遲鈍的人，他長得比較帥氣，曾經也有不少女生抱著戀愛之情過來接近他，可他愣是沒有發現什麼，並且在對方忍不住告白的時候直接拒絕了……從那以後，他就不再交女生朋友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戀愛的那根筋兒，不想談戀愛。
但是，他突然發現，好兄弟看自己的眼神變了，變得十分深邃溫柔，就和那些暗戀自己的女生一樣……不，這份感情，比暗戀自己的那些女生要強烈得多。
人不可能在突然之間就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他直覺自己的好兄弟身上可能出現了某種超出他預料的變化。
……如果不是穿越或重生或預知未來以外，根本解釋不通。
聞言，顧以昭爽快地承認了：“我沒有在偷瞄你，我隻是在光明正大地盯著你而已。”
林野頓時戒備了起來：“……你想乾嘛？”
顧以昭：“如果我說，咱們將來會在一起，你會是什麼反應？”
“……兄弟，你不要開玩笑。”林野的表情倏地詭異，“首先，我不喜歡男的；其次，我不會跟自己的好兄弟在一起；最後，我們互相之間了解太多對方的壞習慣了。”
顧以昭忍俊不禁：“誰說我就是‘原溯’的？”
“什麼意思？”
林野的神色立馬變得凝重了起來。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原溯，那麼問題來了，真正的原溯又去了哪裡？
他真心將對方當成是好兄弟，因此並不希望對方出事。
因為不能透露與係統有關的事情，顧以昭便解釋說：
“你可以將我理解為原溯的‘第二人格’，我是我，他是他，原本都是他在掌管著這具身體。可在前世，他死了，意識徹底消散了，在死前，他將他的一切都交給了我，所以我才能知道末世即將到來，才能清楚食屍鬼包括其他怪物的特性。”
“哈……這也太扯了……”
林野先是覺得不敢置信，可是轉念一想，連末世都出來了，好兄弟有“第二人格”什麼的……也沒那麼扯。
隻是他還是有點懷疑。
“你真的不是在誑我？我也不是疑心病重，就是你本來就是個悶騷性格，表麵看著認真嚴肅，實則一肚子壞水，我都說了我們互相知道太多對方的壞習慣，你如果在這種緊要關頭逗我玩兒，我會生氣的。”
“撲哧~”
顧以昭笑出了聲，突然將自己的腦袋湊近了林野。
林野嚇了一跳，後腦勺差點嗑在牆上，結果並沒有，而是接觸到一張寬厚溫暖的手掌。
“你的好兄弟，會有這種眼神看你嗎？”
顧以昭聲音低沉而性感，眼神像是一汪深邃的漩渦，瞳孔中倒映著林野的身影，在林野心生探究之際，其便不可自製地淪陷其中。
那份深情，如同一棵狗尾巴草在心裡不斷撓動，讓林野覺得心.癢難.耐。
突然，顧以昭更加湊近了一分，溫暖的鼻息打在林野的臉上，兩人的嘴唇也隻差一公分的距離便會發生一次親密的接觸。
林野猛地一驚，將顧以昭推開，心虛地側首道：“我確定他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
該死……這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會對自己好兄弟的臉產生一股該死的心動之感。
一定是錯覺，隻是傳聞中的“對視十秒定律”罷了！
顧以昭勾了勾嘴角，柔聲道：“以後私底下，你可以叫我‘以昭’，以後的以，日召昭。我和他本來就是兩個人，我不希望你用另一個名字稱呼我。”
“……好吧，以昭。”
林野喊了一聲，還是感覺不太自在，為了打破尷尬，主動將話題岔開。
“所以，原溯他……在前世，有托付給你什麼嗎？他是怎麼死的，那我……”
顧以昭淡淡地開了口。
“在一次怪物潮中，你為了保護他而死。但是你們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有個人一直都在陷害著你。他為了向那人複仇，費儘心機，可最終複仇失敗，他被抓到私人研究室，被做了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變成了一隻與其他異能者、怪物縫合而成的怪物，受儘折磨後，身體和精神同時到達了極限，找了個機會自爆而死。”
“嗯！？”
林野腦袋裡想到了很多種慘烈的答案，比如他們是在末世中和怪物同歸於儘，也可能是為了守護某個人而死，卻沒想到原溯竟然會作為人.體實驗的受害者死去！
他先是震驚，爾後出離憤怒，額角青筋暴起，眼中好似燃燒著凶猛的火焰，恨不得將幕後之人架起來烤了。
“是誰？是誰害死他的！”
“這個人，我們其實都認識……”
顧以昭嘴唇微微上挑，勾起一抹浸滿了殺意的弧度，眼神中也閃爍著刀光劍影，看上去無比淩厲，“她，叫做藍魅兒。”
——藍魅兒！
林野眉頭緊蹙，自己認識的藍魅兒，就隻有一個，還是自己一直以來沒什麼瓜葛的同班同學。
他不是一個會隨便去得罪他人的人，平日裡在班級中風評也不錯，根本想不到自己會如何得罪對方。
“其實，咱們並沒有得罪對方，而是你的存在本身，就妨礙到了她。”
顧以昭壓低了語氣，在林野的耳邊輕聲說，“她其實並不是人類，而是魔界派來覆滅人類的女魔將，在我的前世，她創造了一個‘惡魔豢養人類’的虛偽烏托邦，跟自己的情人們幸福地生活著，至於其他人類，則是成了可憐的‘家畜’，並被灌輸了‘人類被惡魔食用是畢生榮幸’的思想。”
林野緊緊地攥著拳頭，想到整個末世就是對方帶來的，所有的死傷也都是對方帶來的，旋即理智斷裂。
“我要殺了她！”
顧以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她今天並沒有過來上課，不是麼？在末世來臨之前，她就已經看到了預設的虛偽記憶，偷走了你的一項寶物後，遠走高飛了。”
這下子林野在憤怒之餘，又迷惑了。
他就是一個平平無奇大學生，除了筆記本電腦和智能手機外，哪裡會有什麼寶物值得偷？
顧以昭嚴肅地說：“就是你的那枚祖傳戒指，平時你放在寢室裡的，在末日到來之前，她混進了男生寢室，把它拿走了……那枚戒指裡麵自帶隨身空間，可以存放物資，而存放在裡麵的物資，就會保持存放進去之前的狀態，不會改變。”
林野：“我的那枚護身青銅戒指……真的那麼有用？”
顧以昭點了點頭。
“啊啊啊——！！！”
林野頓時便想要抓狂，他無意識間竟然弄丟了這麼重要的寶貝，而且那寶貝還落入了仇家的手裡！
“對了！那該死的女魔將不是人類吧！那麼我們可以當眾揭穿她！隻要揭穿了她，那麼她就完蛋了！”
“話雖如此，但在我們出去之前，對方就已經取得了權貴的信任。並且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我們得及時返回你老家一趟，確認你家人的安危。”顧以昭摸了摸林野的頭，因為林野頭發比較短，所以摸起來有些刺刺的，手感獨特。
林野沒好氣地將眼前之人作亂的手給拍掉，在心裡已經認同了顧以昭所說的話。
換而言之，他們需要積蓄實力，否則根本不可能跟有先見之明的同時還手握至寶的藍魅兒抗衡。
兩人聊了一段深深的隱秘話題後，月色不知不覺就深了。
午夜時分，紅月似乎受到了某種感召，光芒突然大盛，如同正午的太陽，亮得人睜不開眼。
林野感受到某種粒子順著他的呼吸，從毛孔流入四肢百骸。
他有點詫異，緊接著心下一鬆，感覺整個人的意識都混沌了起來。
“我……我好困……”
顧以昭也和林野有一樣的感覺。
他們是身懷異能資質之人，所以對黑暗力量存在抗性或是適應性。
所謂抗性，是指他們本身的異能不是黑暗屬性，黑暗力量的增強調動了他們對契合自身屬性的力量的吸收。
而所謂適應性，便是那些擁有黑暗屬性力量的幸運兒，在魔界入侵當下，這群人將會混得如魚得水，但同時一著不慎就會被迷了心智墜入魔道。
紅月的發亮，被譽為“散華”，在這一刻內，天地間所有屬性的力量將會達到最大，擁有異能資質的人，也就可以改善體質了。
“乖，睡吧。”
顧以昭看林野搖搖晃晃，淺笑一聲，讓對方躺下，並將自己的大腿給對方當做枕頭。
而自己則是靠在牆角，很快便睡著了。
林野在睡前，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安穩地入眠。
街道上，動植物變異的速度在這一刻陡然加快！
長在湖邊的柳樹，那一頭柔順的長發刹那間堅硬如鐵，散發著熠熠寒光，無需讓人質疑葉片的鋒利。
生在街道上的行道樹突然長得遮天蔽日，當一隻小貓經過的時候，一柄樹枝如利劍般刺出，立刻便將那小貓紮了個透心涼。
一隻土狗躺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陡然之間，身形拉長，另外長出了兩個腦袋，在熟睡的同時，三個腦袋不斷噴吐火焰。
當人們再度醒來的時候，便會發現，人類曆經漫長的進化才終於達到食物鏈頂端的位置，可一夕之間，人類又變成了食物鏈的底層。
喬木、灌木，乃至野草；寵物貓、金魚，乃至細小昆蟲，都可能讓人類喪命。
整個地球，都在經曆黑暗力量的洗禮，完成一場變異！
……
“唔嗯……我，我吃不了……”
林野夢到自己正在啃甘蔗，可那塊甘蔗的甘蔗皮無論如何都削不下來，令他大為光火，於是便想要用牙齒把甘蔗皮給去掉。
他被自己的低喃聲給吵醒，睜開眼睛一看，就見一隻竹筍正昂首生長著，長勢大好，已經達到了最佳食用期。
“……”
在意識到眼前的竹筍究竟是什麼後，林野嚇得“噌”一下起身，結果就看到自己的口水不知何時竟然流了顧以昭一褲子。
莫大的尷尬襲來，林野看顧以昭睡得還挺沉，楊思慧和蔣升也老老實實地睡著，並沒有人發現，便鬆了口氣，做賊心虛地從口袋中取出紙巾，上手將自己的口水擦乾淨。
但是既然他醒了，那麼其他人也沒理由一直睡著。
顧以昭其實在林野起身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隻是他選擇了裝睡，想要知道林野會有什麼反應。
而楊思慧和蔣升則是分彆布料的摩擦聲所驚醒，在意識到當前的環境後，猛地睜開眼睛，生怕出了什麼意外，於是便先後看到了林野不知道對著睡著的顧以昭做什麼“好事兒”。
兩人心中一陣咯噔，飛快閉上了眼睛，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原來這兩人竟是這種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前十的小夥伴有小紅包噠~
過兩天我這邊台風也要來了，大家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