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錯位(1 / 2)

一夢遙 如觀 5157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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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飛箴遇上了他不能解的難題。

先前他自覺那一切都是騙他入局的假象,每次與陳清如相見,都是他精細設置好分寸的計謀。

他自覺這世上沒有任何夢境可以誆得住他,所以一直認定自己是冷眼旁觀的局外之人。

可是一場夢做過千百遍,又付出了這樣比真更真的情意,就再難以找出某個界線,分得清是真還是假了。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心。

他又輸她一次。

這日之後,夢境又變了。

他留在夢宗,便是夢裡的夢宗,三年之後的陳清如尚留在江州城內;他去往江州城,又似乎回到現實,三年前的江州城,沒有陳清如的影子。

人生是墜茵落溷,各有各的不同,可惜他見千萬人,千萬人都不是陳清如。

他失去了她。

夢不破,她也不在。

夢飛箴獨自想了很久,自己裁了紙,研了墨,仔仔細細執了筆,心裡字斟句酌,反複思索。

天地氤氳,鹹恒慶會。金玉滿堂,長命富貴。

他猶記得那一晚大雨裡向他走來的陳清如,她一身冰冷,遞給他一份婚書,要他娶她。上麵的字,他當時未留心,如今也不記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如今寫的這樣。

夢飛箴念著她的名字,一筆一劃寫完婚書。

是現實,是夢中,此刻早就分不清楚了。他闔上眼,卻又是一夢。

夢裡是一個陰風詭譎的夜晚,偌大的江州城裡一個人都沒有。他渾身浴血,右手小臂上一道深可見骨的狹長傷口,血流如注,已經抬不起來。

他用滿是血汙的左手撫上麵前滿眼淚水的陳清如的脖子,溫柔無儘地笑了出來:“我已經毀了你的嗓子,讓你不能唱歌了,不能再害你一次。”

麵前的陳清如啊,眼裡帶著恨,眼裡帶著淚,他待再去細瞧一瞧,卻從夢裡驚醒。

窗戶被夜風砰得吹開,他心下狂跳,起身披了衣就向外去。

玉弓不在,高喊亦是無人應聲,整個夢宗一片死寂,他心下愈發驚惶,縱身便往山下而去。

可他到了山下,卻頓步了。

這是白日的江州城,卻不是現實中的江州城。他像是一個遊魂一般,有行人向他走來,然後沒看見他似的,徑自穿過了他的身體。

沒有人能看見他。

夢飛箴茫然地在江州城內遊蕩,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然後他看見了陳清如。

那不是清月館裡冷清柔婉的陳清如,是拿絲帶綰了長辮,在發間簪花的陳清如,是穿著素淨的布衣,恬靜得像雨後清荷一樣的陳清如。

他看見她臂上一隻竹籃子,笑著同家人說去繡坊做活兒。

他走到她身前:“清如。”

她沒聽到,走出了家門,沿著窄窄的巷子,一直走,一直走。

他再追上去,站到她身前去:“清如。”

這回她抬了頭,看著他驚喜地笑了,提著籃子小跑著衝過來。

夢飛箴驚喜不已,伸出手去迎接她,她卻穿過了他的身體,落在了另一人的懷抱。

那個男子擁抱著他的清如,望著他的清如,同他的情如說著綿綿的情話。

夢飛箴認得那人。

夢宗這一代,不是隻有他一個繼承人,之前他從未將那個私生子放在眼裡。他稱得上大方,不會吝嗇給予這位所謂的弟弟,隻要他不貪心,夢飛箴其實無所謂如何。

可惜這世上多的是人貪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