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結局上(2 / 2)

檸檬天 沒收星星 9939 字 2個月前

喬譯:“我這有幾張票,提前感受一下新年的氛圍?”

“跨年不是直播麼。”文喜好奇。

喬譯:“京北台的跨年,在水立方,明天錄製。你就在廣場上等我,我來接你。”

“明天錄製你現在接我啊,”文喜眉眼間掛著她不曾察覺的笑意,“何況我還沒答應你去。”

喬譯委曲求全:“求求了,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文喜聽得耳朵發燙,“好吧,你等會兒把具體位置發我,明天我再過去。”

喬譯欲言又止,最後嗯了聲,“好。那,明天見。”

“明天見。”

若是有人在多年後問她,度過最難忘的一個年是幾幾年,文喜一定會如實相告,二零一七。

一五年大街小巷都放著破鏡重圓的電視劇《何以笙簫默》,隻要有音響便能聽見張傑在唱“youaremyprettysunshine”,文喜也模糊了記憶,不知道在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哭了多少次。

同年5月,電影版上映,一首《默》火遍大江南北。

耳機裡聽到的聲音和現場是不一樣的。

時隔了兩年,當她坐在人群中,聽著前奏緩緩奏響時,早已沾了滿麵眼淚。光影在夜幕裡湧動,鎂光燈瞬息而過,如晴空中的一抹彩虹,在下一場雨來臨之前化成泡沫。

忍不住化身一條固執的魚

逆著洋流獨自遊到底

年少時候虔誠發過的誓

沉默地沉沒在深海裡

重溫幾次

結局還是

失去你

[注2]

那英在台上輕鬆地唱著,她卻在人群裡悲愴地哭著。喬譯就在她的身側,沒有過多詢問她哭泣的緣由,隻在最後遞來了一張紙。

對男女關係有意識的那年,文喜遇見了趙懸,在青春最美好的年紀。那時候的她,因為一點喜歡,一點並肩的決心,可以咬著臂膀熬夜刷題,爭奪排名。或許青春就是帶著些荒誕色彩,人人都是歲月史書中的小醜,隻不過小醜的結局有好有壞。

也為了爭一口氣,徹底逃離那座束縛著她的山,她努力跑啊跑啊,一座座山翻過,終於迎來平坦的河流。可她不願停滯,她劃著槳,往海裡去。

風浪卷起更多次顛簸,在無數次的雷暴雨下她活了下來。風雨過後,彩虹落在她的肩頭。

而當她此刻站在原地,回望青春時,腦海中隻有一抹不甘心,一絲耿耿於懷。畢業多年,工作數年,在大街上遇見高中時期的同學,有些早已忘了名字,有些早已生兒育女。頷首擦肩,那也許是這一生的最後一麵。

人和人的緣分經不起細細盤算,“平均每個人的一生會遇見2920萬人,而兩個人相愛的幾率是0.000049。”[注3]

青春,似乎就是用來錯過的。

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隻有她的人生才會這樣亂糟糟。在最渴望母愛的時候拿到了失望,在心死成灰的時候又等來賒下的愛;在怦然心動的年紀遇見一個人,卻在風華正茂的那年再也尋不到。

趙懸,就是天上的那輪月。

遠而高懸。

它會睡在水中,又會在天明時消散。

可她一直在向前走著,她也不知道對方何時停下了腳步。這難道就是成長的代價嗎。

正視男女關係的那年,文喜看著舍友一個個談起了戀愛,她也當起了幕後的軍師。都說軍師從不上戰場,她從來都是一笑了之。

有些人,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你就知道他不會是命中注定,所以不會投注任何感情。少年時的臉紅再也不會浮現。隨著年歲越來越長,所謂“試錯”的成本越來越大,她也不願將自己的世界劃出一部分分享給另一個人。

身在青春時,意識不到“匆匆”。多年之後,卻祈禱著聽一萬遍《匆匆那年》,在一場夢中回到匆匆那年。

二零一九年八月,在一場及其平常的聚會後,喬譯拉起她的手。喬譯長她的四年,就像溫潤的水,寬和地平複著她的棱角。

這些年,她見過很多學生的家長聚散離合;也見過很多伴侶相攜相依;見過初中部的學生為了一封情書鬨得人儘皆知;也見過在小巷口青澀親吻的少男少女。

那顆跳動的心,再也找不到異常的頻率。

文瑞真有時候勸她,都奔三了,得找個人嫁了。

這句話聽了很多年。

從當初的厭煩,到現在平靜地接受。

文喜也在喬譯拉住她的那一刻才明了——

她不是不婚主義,她隻是幸福主義。

直到三十歲,她仍舊渴望著幼時未曾得到的愛與偏愛。

二零一九年年底,新冠肺炎爆發。她和喬譯分隔兩地,解封後第一時間,喬譯從京北趕回安遠。

安遠原是暴雨,卻在喬譯飛機落地時漸漸變成小雨。他在轉盤處等待行李,一抬頭,在候機廳的玻璃頂棚上看見了穿射而過的一道彩虹。

喬小蠻在微信上抱怨道:“你去安遠怎麼又不叫我,我想見見小表嫂!這麼多年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金屋藏嬌都沒你能藏!”

喬譯簡單回複兩句,以一個標準微笑表情結束了兩人的對話。

再返回聊天欄,置頂那處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回複的跡象。喬譯抿了抿唇,捱到行李都轉到麵前了,才將手機屏幕摁滅,裝進兜裡。

行李箱的輪子在地麵上柔順滑行,輕緩地幾乎聽不到聲音。拐了兩處彎道,又乘坐扶梯上行,外頭的雨已經徹底停了下來,地麵濕漉漉的,小水灘積攢著彩虹的餘色。

喬譯剛要招手打車,便看見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樣站在原地,像凝固的石膏像,生怕一不小心,對麵立著的人變成了愛麗兒的賭約,在天明消散。

文喜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將車鑰匙扔給他:“傻了?回去你開車,下雨了地太滑。”

喬譯看著手心裡的鑰匙,悶頭笑了起來,像個剛吃到糖的孩子。

二零二零年二月,春節,喬譯留在安遠,陪著文喜去了平水縣,支教帶過的孩子們已經步入初中。

喬譯打開後備箱,隨著文喜一起在鄉下放了很多煙花,刺目的火光在天幕上綻放,遠空的震鳴抵抗著胸腔的心跳。

“文喜。”喬譯和她並排坐在堤上,下方是平水的環縣小溪。

“嗯?”

喬譯拉過她的手,將枚戒指放在她的手心,再握上。

“你可以先想想,不著急回複。”喬譯把玩著隨手抓來的草,平靜的聊著,“第一次見你,是二零零六年。那天見到你的確很震驚,我和張欽的關係並未到什麼話都可以說的地步,我知道他接近我的原因,隻不過我不喜歡撕破臉相處。所以見著他從未提及的你,有些羞愧。第二次見麵,我已經工作,你剛步入大學校園。我們因各種奇怪的由頭相遇。後來我刻意調崗,你興許是知道了我的想法,從回複上我察覺到了漸行漸遠的苗頭,所以我來了安遠。我也知道你的心裡裝著一個人,我從來不敢去問。從大學開始,從那盆多肉開始,我就想拉拉你,我不想曾經看著那麼燦爛的一個人,因為一段不會再複得的過往陷入泥沼。我看著你的大好年華,看著你從青澀的學生成為市級省級的優秀教師,看著你越發不愛笑,看著你活得越來越通透。而我隻想讓你活得輕鬆,想讓你笑。我也知道我們不過談了半年,此時談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