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 33(1 / 2)

檸檬天 沒收星星 724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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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年六月,團支書給文喜發消息,導員經過綜合考察,決定將她轉為下一批的發展對象,九月就要進入發展對象的考察期。她正在收拾行李,看到消息後隻是平靜地回複了一句謝謝。

舍友王程程暑假留校參加小學期,看著班群的公示恭喜文喜:“你這速度快啊,這麼快就進發展對象考察期。”

“一步步來麼,你不準備入黨?”文喜順勢坐在地上,和王程程閒聊起來。

王程程:“這哪是我想入就能入的,也得讓導員知道有我這個人存在才行啊。”

大學就是這樣,一個導員管著四個年級,每個年級都有三四個班,或許四年過去,導員都不會記得某些學生的姓名。

文喜坦然一笑:“那就期末考試努力,導員也不認識我,還是看績點排名才提了。”

“你以後要去哪任教?我看你考試都那麼拚,績點拉了第二名一條街,你該不會要出國吧?”王程程順路去開門,把送上來的午飯拿出來,“也給你點了,一起吃。”

兩人趴桌上吃飯,一邊吃一邊聊。或許是因為空曠的校園讓心靈孤寂,她們談了很多從未言說的事情。從小學聊到初中高中,雖然從前無任何交疊,但總有些事、有些人,如同命運設下的籌碼,搬弄來顛倒去。

文喜不會出國,她的願望很大也很渺小。隻是想在僅有的大學生涯中汲取更多知識和能力,再返回故土時,能將大山中孩子多帶一些出來,她可以給她們講講外麵世界的精彩,也可以告訴她們隻有靠自己才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暑期七月中旬,文喜先去了一趟平水縣。轄區下的縣城大差不差,彎彎繞繞的山路卷著一座城,安遠的江水將這些地方串聯。她仍記得趙懸是從平水縣三中考進市一中。也許,也許,他曾駐紮的地方還留有他的痕跡。

在門房做了登記,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文喜在三中並不大的校園裡尋覓著趙懸存在的證明。從教學樓走到操場,又從操場轉向升旗台、表彰牆。

紅底的玻璃窗上,整齊印刷著獲得榮譽的學生照片。在看向末端的“趙懸”二字時,文喜心中猶如被拋擲了一塊巨石,可再移開視線看向照片,那塊石頭便分解成了泡沫,輕飄飄的,瞬間沒了蹤影。

隻是同名。

不是他。

五點過幾分,文喜從三中離開,在登記簿上填上姓名作為終結。轉身時挎包不小心勾住登記簿的掛繩,紙張嘩啦啦地落地。

“不好意思。”文喜彎腰撿起冊子,頁碼已經混亂,隻能根據序號和登記時間重新排列。

同樣的,最後拾起那張紙的尾行,再次出現了“趙懸”的名字。

2010年7月3日,星期六。

上個周。

文喜眼皮一跳,著急問道:“你對這個人還有印象嗎?趙懸,以前也是三中的學生。”

門房保安搖搖頭,上個周來學校的人挺多,具體是誰也記不清,何況他是去年才過來上班的,學生也不認識幾個。

文喜看著上麵陌生的字跡踟躕,心中卻莫名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她的指尖在姓名上摩挲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與他相見。

保安也認真回想了一下:“嘶,這個人我可能有些印象,好像是跟朋友一起來的,坐著輪椅,說是回來拿東西。”

坐著輪椅。

文喜手一鬆,無奈一笑,算了。

“你如果找這個人有急事,可以去後山那邊的趙家村找找哈,基本上縣裡頭姓趙的都在那旮遝住著。”

“謝謝。”

村裡也有落腳的旅店,文喜開了間房,二樓,臨街。推開門就能看見石板路長街,這條路遙遙沒有儘頭。夜幕降臨,文喜合衣仰躺在床上,聽著周遭逐漸消失的聲音,有月光降落,透過紙糊的窗淋在房間。

直到攤販叫賣聲吆喝聲響起,文喜睜開眼,眼底清明,一夜無眠。

雖說高中就已經知道與趙懸同名同姓的人挺多,但未曾想到會有如此之多。趙懸、趙璿、趙軒……村裡人多數不會普通話,方言裡的“zhaoxuan”都是一個調調。文喜也不覺得厭煩,從上至耄耋的“zhaoxuan”尋到不足月餘的“zhaoxuan”。引路人萬分好奇,“你找zhaoxuan搞啥?他欠你錢了?”

文喜看似莞爾,實則頹敗已經流往四肢百骸。最後控製住情緒,佯裝無事:“是啊,欠了可多了。”

如果趙懸隻是欠她錢就好了。

流年易逝,芳華難存。

文喜告彆最後一戶人家,風卷著她的頭發,送她離去。愛在難明的黑夜被月光侵蝕。

羅瑜卸下竹筐,將在河邊洗好的魚拎出來。見著屋裡沒人,揚起聲音喊了兩聲。

母親在屋外回道:“來了來了,剛在外頭。”

羅瑜拉亮廚房的吊燈,“這麼晚了你在外麵乾啥?又去找我舅媽說閒話啊?”

羅母給她屁股一巴掌:“你少猜,你舅媽去城裡了,我聊個鬼。下午帶個姑娘找人去了。”

“找人?找什麼人。”羅瑜不解。

羅母手起刀落,開始刮魚鱗:“我哪曉得,好像是欠債不還錢了。”

“哦。”

羅母:“你哦個啥,給我搭把手,把麵粉口袋張開。”

飛蟲覓著亮光,如飛蛾撲火。

小村鎮在夜的安撫下漸漸安睡,翌日晨光初醒,第一抹陽光落在村頭涓涓細流裡,那些能言的,未說的,都變成了靜謐流水,時無重至,華不再陽。

八月底,文喜一如往常般收拾衣服,準備返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