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江暮染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心的人。=好心的人活不久, 而她想活久一些。
但她不得不承認,對這個叫傅天真的女孩,她不僅好心, 還好心的過分。
太陽火辣辣的掛在頭頂炙烤大地, 八一廣場上,傅天真跑得不快, 江暮染正要追上她, 卻隻聽“啪”一聲, 傅天真結結實實地摔倒在水泥地上。
“傅天真!”江暮染焦急地喊道。
顯然,摔倒的人沒想到會有人會叫自己,抬起小臉,下意識扭頭往後看。
吹彈可破的皮膚,白皙柔嫩漂亮得跟洋娃娃似的的小臉, 以及那雙黑白分明單純明媚的大眼睛。要不是沒有翅膀, 江暮染真要懷疑她是天使了。
可天使不會哭。傅天真哭了。
傅天真淚眼婆娑, 楚楚可憐,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著轉。
她一定摔得很疼。
沒想到來人是江暮染,傅天真下意識想打個招呼, 話沒說出口,眼淚卻一下子沒包住, 滾落了下來。
她俏臉漲紅,慌忙用手背擦淚, 卻越擦越多, 把整張臉弄得一塌糊塗。
“你認錯人了。”女孩子興許是覺得丟臉, 乾脆裝傻,不承認自己就是傅天真。
見江暮染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又一邊用手背抹著淚哽咽,一邊說道,
“我不是傅天真,傅天真才不會哭。”
“你快走,我不認識你嗚嗚嗚”
女孩子邊哭邊趕江暮染走,或許潛意識裡,她認為哭是一件很丟人的事,而她不願意在江暮染麵前丟人。
江暮染哭笑不得。尤其是聽見傅天真那句,我不是傅天真,傅天真才不會哭。更是忍不住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既然你不是傅天真,你怎麼知道我在叫你?”
“————”女孩子臉一陣紅一陣白。
再然後,嘴巴癟得更凶了。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江暮染,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大滴大滴往下落。
“彆哭了。你就是傅天真,你要不是傅天真,我也不會叫你。”江暮染笑著蹲下身來,指著她摔著的膝蓋問道,“傅天真,痛不痛?”
“————”女孩兒猶猶豫豫了一會,終於委委屈屈地望著江暮染哭道,“痛!嗚嗚嗚,江無邪,我真的好痛!”她乾脆放聲大哭起來。
人總是這樣。有人嗬護你的痛楚,就更疼,沒有人,你欠矜貴,但堅強爭氣。
傅天真也是這樣,她摔倒了,很疼,卻一直忍著不哭,可一看到熟悉的人,就忍不住哭了起來。江暮染再一關心她,她就更疼,哭得更凶了。
“不許哭!”江暮染忽然表情嚴厲的吼道!
傅天真被江暮染凶神惡煞的臉嚇了一大跳,她慌忙抹了把臉,把快流出的眼淚給憋了回去。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見她不哭了,江暮染才卷起她的褲腳,看見她白皙柔嫩的膝蓋上一大團淤青,說道,“我給你揉一下就不痛了。”
說罷,江暮染大力揉了起來。傅天真膝蓋上的淤青是積血,必須用力揉散,不然不僅現在疼,過幾天還會疼。
江暮染用的力氣很大,大到傅天真疼得要死,淚花浸濕了睫毛————可她死死咬著唇,不敢哭出聲————因為江無邪剛才的樣子好凶。
“好了,沒事了。”眼看著一團淤青發紅,江暮染終於停手。
那知傅天真卻一副生氣的樣子,抽抽噎噎地指責道,“江無邪,你這個騙子!你和姥姥一樣,都是騙子。”
江暮染錯愕,問道,“我怎麼騙你了?”
“每次受傷,姥姥總說她給我呼呼就不痛了,可我還是好痛。你剛才說揉一下就不痛了,可你不止揉了一下————而且比我姥姥的方法痛多了。”傅天真張嘴大哭,委屈至極。
“————”江暮染吐血!你姥姥那個才是騙人的。
“那你站起來試試,看還痛不痛。”江暮染說道。
傅天真站了起來。驚奇地發現真的沒那麼痛了。
她小臉一紅,趕忙改口誇道,“江無邪,你好厲害!”
江暮染笑了笑,伸手替她將軍訓服扣錯的鈕扣全部解開,然後又一個個扣好。最後還不忘將女孩兒鬆鬆垮垮的腰帶重新整理,係緊擺正,說道,“你也可以這麼厲害。”
傅天真的眼睛一直專注地盯著江暮染,長睫毛一眨一眨像蝴蝶的翅膀,白皙的俏臉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一絲紅潤。
“江無邪,你真是個好人。”傅天真說道。
“我才不是好人,我是個騙子。”江暮染說道。
“你說什麼?”傅天真沒聽清,問道。
“沒什麼。”江暮染又摸出紙巾遞給傅天真,“擦擦臉。”
傅天真將臉擦了擦,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問道,“江無邪,你怎麼在這?你也遲到了被教官罰跑嗎?”
“————”江暮染無語。傅天真究竟哪裡來的自信,老認為自己跟她一樣蠢?
不過看見她有些緊張又有些糗的樣子,江暮染又覺得她挺可愛。
傻人有傻福,不然她怎麼遇得上自己?
“教官說,看我們倆有緣,讓我來幫你跑。”江暮染胡謅道。
傅天真大驚,說道,“教官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
將傅天真擦完臉的紙巾捏成團,捏在手心。江暮染拍拍傅天真的肩膀,笑著說道,“好了。耽誤了這麼久,再不跑起來教官就要生氣了。”
傅天真臉一紅,說道,“我——我沒想到我會摔。”
“沒關係。摔倒了爬起來就好。”江暮染笑著說道。
正當她打算招呼傅天真跟她一起跑起來,視線落在傅天真腳上,又皺了皺眉頭,走到她麵前蹲了下去。
“怎麼了?”傅天真緊張地問道。江暮染一蹲下來,她就擔心江暮染要來揉她的淤青。
江暮染解開她鬆散的鞋帶,說道,“跑步之前一定要檢查自己的鞋。就像上戰場一定要檢查自己的槍。你看,像這樣用力係緊是不是更好跑一些?也不用擔心鞋帶散開被絆倒?”
“是啊是啊!”傅天真點頭說道,“可姥姥說,鞋帶係太緊容易勒腳。”
“姥姥的話也不一定對,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去嘗試才知道對不對。”江暮染又將她另一隻腳上的鞋帶解開重係,說道,“就從係鞋帶這件事開始吧。”
傅天真盯著江暮染的側臉,認真思考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正當這時,替跑的大隊伍朝這邊跑來。
“江無邪,好多人遲到呀!”傅天真驚呼。
“————她們沒有遲到,她們也是來替跑的。”江暮染站起身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