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暈血症!(2 / 2)

崛起之秀 悶騷的小兵 5615 字 2個月前

秦城監獄的金字塔底端有這樣一群人:年老,體弱,無人探監,乾著打掃衛生聽命於人的臟活累活,吃的用的卻最差。她們像群螻蟻,住在諧音“死監”的四監,晦氣而艱難地存活。

這個是沉默如啞巴的中年女人,瘦小的身軀,寬大的斜條紋藍色製服,花白的頭發和被歲月侵蝕得隻剩下滄桑的皺紋。她長期乾著掃監獄廁所的活,手指粗糙乾裂,渾身上下永遠充斥著潔廁液的刺鼻氣味。

她屬於秦城監獄最底層之一,無期徒刑,已服刑快二十年。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女人,檔案上寫著的出生年月顯示她才四十一歲。她看上去五十一歲都不止。

她不引人注目,她隻有個代號,“清潔工”。

如果說,清潔工屬於秦城監獄金字塔底層的話,那麼住在一監的人,則是秦城監獄的頂層。清潔工已經連續第三天被叫去一監打掃衛生了。

前兩次,一監來的人態度還挺溫和,客客氣氣的,一點也不頤指氣使。但第三次來,臉色就完全變了,陰沉沉的表情,惡聲惡氣的推搡,瞬間讓監獄有了監獄的味道。

監獄的味道是什麼呢?

是你不惹事,事也會來惹你。

清潔工不知道怎麼得罪一監的人了,要遭罪了。有跟清潔工住上下鋪的好心獄友眼露擔憂,無聲歎息,卻被推搡清潔工的女囚突然回頭剜了眼,立馬噤聲,大氣不敢出。

監獄裡,最多的是自保,最缺的是同情。

“李彩樺,好事不過三。再不吭聲,你知道下場是什麼。”傳聲筒向來不是個會放狠話的人,將擦拭乾淨的金絲眼鏡重新架上鼻梁,十指交叉,文質彬彬,說起話來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這是她喜歡的做事方法,機會給三次,先禮後兵,但最討厭的就是遇到清潔工這樣不懂事的悶聲兒。

對了,清潔工就是李彩樺。也是傳聲筒要掀底兒的人。

“我……”李彩樺剛開了口,沙啞的聲音就跟石礫磨刀般,難聽至極。有的人不說話是因為沉默,而有的人不說話是因為沒人喜歡聽她說話。李彩樺的聲音一出口就讓人沒了聽她說話的興趣。好在傳聲筒隻皺了皺眉,眼神還在示意她接著講。“我不知道,您想要我說什麼。”

“先說怎麼進來的吧。”傳聲筒很有耐性,洗耳恭聽的樣子。她不急,掀底兒的事急不來。

“————”李彩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垂首道,“搶劫殺人。”

“這個倒特彆。”傳聲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兩下嘴皮,銳利的眼神透過鏡片刺來,“聽過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搶劫殺人,沒聽過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搶劫殺人。人殺死了嗎?”

李彩樺渾身一顫,頭低得更深,“死了。”

“因為缺錢?”

李彩樺點頭。

“著急用?”

李彩樺再次點頭。

“缺錢,來錢快的法子多得是,為什麼是搶劫,還殺了人?”

“當時沒想那麼多。”這個平日裡低眉順眼的清潔工,此時此刻身上竟多了幾分鎮定,回答問題從善如流,絲毫不顯慌亂。

傳聲筒在心裡“嘖”了聲,坐姿更加放鬆,好像漫不經心地關心似的,說道,“那你在這裡應該很吃香啊,打掃廁所很累吧?”

李彩樺雙手攪在了一起,大拇指扣著虎口上長年累月形成的老繭。殺人犯在監獄裡確實比普通犯人更吃香————或者說有一種普通犯人所沒有的震懾力。李彩樺在這樣的犯罪履曆下居然混得這麼差,怎麼也說不過去。

“我……殺人是意外,我隻想搶點錢,沒想殺人。”李彩樺沙啞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一絲懺悔,“我從小就暈血,我隻要想起那個畫麵就惡心,渾身發冷,我——”

傳聲筒不知哪來的磨的鋒利的鐵片,“嗞”一聲,手指被劃破,血跟淌水般,汩汩流出。

李彩樺瞳孔劇烈收縮,呼吸急促,下一秒,居然真暈了過去。

傳聲筒接過旁邊人遞來的紙巾,包好流血的手指,厭惡地打發道,“把她送走。”

手下人剛要抬起李彩樺出去,她想了想又頗為仁慈地說道,“以後彆讓她掃廁所了,送去八監。”

第二天,秦城監獄監獄長辦公室辦公桌上出現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暈血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