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我曾聽聞,魔族大陣——”江危樓笑了下,放下茶杯,翠綠色茶湯激起片片漣漪,“最是耗心勞神。魔尊再是法力高強,若要在一日內畫出這陣法,也絕無可能。”

他話音落下,便看向仲長狸。

江危樓麵上的傷還未好透,其中一道狐狸爪痕最是狹長,幾乎要蔓延到眼角下。如今他言笑晏晏,氣度翩翩,卻因眼下的微紅顯出幾分惑人來。

仲長狸本就機敏多疑,如何聽不出江危樓話中意思。他入魔界再到亂魔宮,最多不到一日時間,裴澹又是何來的辦法能布下這大陣,隻等他入甕呢?

要不然便是消息走漏,要不然便是這裴澹早已料到。

仲長狸微微挺直了背,九條尾巴看似仍是放鬆的下垂著,然而尾巴尖卻已擺動起來。他捏著扇子,垂眸帶笑,看向裴澹,“魔尊看來也不是白當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倒是有些意思。”

“八海帝君婚宴之事鬨得如此之大,你再來鬨這一趟,難道很難猜麼?”裴澹仍在把玩著腰間的玉佩,如凝脂的手比玉還要再漂亮幾分,“衍衡帝君莫不是看著調解不成,便要來從中作梗,是本尊與治山帝君更多些隔閡麼?”

這解釋看似合理,但江危樓知道,懷疑的種子隻在仲長狸心下埋得更深了些。

他自然是拿不準裴澹是當真早已布下,還是仲長狸自己消息走漏有了細作,但這並不重要。無論是哪一樣,都夠仲長狸自己折騰了,他要的便是如此。

江危樓笑吟吟地道:“我不過是心直口快了些,有疑惑便提了罷了,如今得了解答才更隻魔尊果然料事如神啊。”

他恍然大悟一樣的表情,卻隻令裴澹與仲長狸更為不喜。

世事愛磋磨,如此互相不喜的三人卻偏偏要坐在一桌,還都需各自笑臉相迎。

裴澹又道:“所以,莫非衍衡帝君還是拿不準該如何解決麼?或者是,覺得本尊是個耳根子軟的,打算用拖字訣再拖些時日?”

他盯著腰間的玉,話音淡淡:“恐怕衍衡帝君的算盤打得不夠好,本尊有的是時間,便陪著耗又如何?”

“你這咄咄逼人的樣子,本君看你倒是很著急啊。”仲長狸向來牙尖,語氣輕佻戲謔,“魔尊若是實在著急著找人給你主持公道,直說也無妨,畢竟很是委屈啊。”

他點完炮又開始挑釁江危樓道:“當然,衍衡帝君若是怕我身後這青丘一脈,不如便少說些片湯話,直接讓這位委屈得不得了的魔尊死心如何?畢竟說本君仗勢,本君也仗勢這麼些年了,連天君尚且要敬我幾分,你一個小小帝君怕也是正常的。”

“哦,原是如此。”裴澹也表現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江危樓,麵上有些驚愕,“本尊聽聞衍衡帝君素來嚴明慎獨,恪勤匪懈,不少神魔都說比天君更有手段,卻不曾想竟也是想欺我魔界?”

江危樓仍是在笑,道:“正如治山帝君所言,我也隻是小小一帝君,怎麼能有能耐欺到魔尊的頭上呢?那我便說出一法,定教魔尊看到我天界的誠意,何如?”

裴澹放下了腰間的玉,道:“那本尊便洗耳恭聽。”

“魔宮所有損毀建築,包括禁製陣法,我親自下魔界去修繕,如何?”

江危樓道。

“倒是不錯,有衍衡帝君在,這禁製陣法本尊自然是不必擔憂的。”裴澹頓了下,又笑道:“但本尊沒記錯的話,來擾我魔宮的可是治山帝君吧?”

江危樓點頭,眉語目笑,朗潤的聲音又道:“幾日後,似乎正是青丘族的祈福大典了不是?那一日,青丘百無禁忌,隻等上古降福。”

仲長狸頃刻意識到他的目的,咬牙:“江危樓你——”

江危樓並未理睬,光明正大地道:“那一日,天界也正值休沐,想必是不會收到什麼消息的。魔尊大可儘興而為,以致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天界絕不插手。”

裴澹心下一凜,卻仍不住想笑。

難怪,難怪隨之遊那樣的滑頭,再見時身上居然還能背個禁咒。

百聞不如一見,果然真是機關重重,算無遺策。

祈福之日不得設限,隻因要放狐族歸山,同時亦會特許其他有緣之進入。若是共同祈福,則福澤連綿,若是想要搗亂,卻正是彰顯狐族神力之時。也因此,祈福之日向來是按照青丘族族曆推算,一般人輕易算不出來。

如今江危樓直接將此事揭出來,讓他裴澹自己去還治其人之身,堵了他的嘴。

但他裴澹能去麼?

去不得。

江危樓親自去魔界布陣法,正正需要多少日還不是他自己說的算,他裴澹若是去了,可就是讓天界未來的帝君在魔界老巢一個人待著了。

仲長狸那邊也是快咬碎了牙齒。

他萬萬沒想到江危樓能想出這麼損的招數,居然敢將祈福大典的時間說出來,甚至揚言天界那日絕不插手。

若是裴澹真敢來鬨出岔子,他於情於理都難以下台。

裴澹若是顧忌江危樓不來,但這事情一旦說出去,誰知道祈福大典會湧入哪些勢力!

看著裴澹與仲長狸眸色明滅不定,江危樓心情倒是好了些。

牙尖嘴利有什麼用,逞一時之快罷了。

雖然江危樓這段時間被他們擠兌冷語許久,但他並不打算再欣賞他們如今的姿態,隻想快些解決這些事。畢竟放那澹台遊在門派兩天了,從之前與她的對話來看,他知道她一個人定然是要鬨些岔子的。

江危樓道:“魔尊覺得如何?”

裴澹笑了下,“本尊看出來了衍衡帝君的誠意。”

仲長狸沒笑出來,捏著扇子看著明來要壞大典的兩人,低聲道:“若是祈福大典除了半點岔子,天界也罷魔界也好,本君絕不讓你們安生半日。”

他這麼些年鬨出來的事情倒也讓他的話有很大的威脅,可惜裴澹與江危樓如今並沒有人分神在他身上。

江危樓道:“魔尊滿意即可,畢竟天界絕不至於開罪魔界,更望兩界繼續交好。”

裴澹道:“不必。其實本尊前來隻是為了看看天界的態度罷了,如今天界拿出了誠意,本尊自然也不必追著治山帝君緊咬不放。”

他看向仲長狸,笑得眉眼彎彎,“畢竟,狐狸本性便喜歡作亂,人何苦要與神狐斤斤計較呢。”

“本君看你裴澹緊咬不放的樣子,倒是比哮天犬還要賣力呢。”仲長狸冷笑一聲,“當了些時候的魔尊,太把自己看作人物了吧?”

江危樓抓住了裴澹話中的重點,隻追問:“那按照魔尊的意思,似乎已有了決定。”

“自然。”裴澹頓了下,道:“本尊對狐狸聚會沒什麼興趣,魔界的法陣禁製自然也無需勞煩衍衡帝君,隻是最近魔界事務頗多,本尊實在不願再多分神。”

江危樓挑眉:“所以?”

裴澹輕笑一聲:“不如便勞煩衍衡帝君現在便設下陣法,將治山帝君禁足如何?就禁足在他那青丘山內,隻祈福大典那日可以依據習俗出山迎祝,以一月為期,讓他老實些時日,更專注於祈福大典,如何?”

仲長狸幾乎暴怒起來,也不堅持人形了,化作狐狸便要衝過去撕爛裴澹的臉。

他狠狠喊道:“禁足?你以為這就能攔住我?裴澹你——”

仲長狸這突然暴起的姿態倒是終於讓裴澹沒料到,一瞬間讓他抓到鬆懈時刻,耳後到脖頸留下了幾道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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