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之上的金光迅速吸引了無數神仙前來觀望,眾神隻見天宮穹頂落下金光無數片。
眾神心知,恐怕在五界之外,已然開出新的第六界。
而紫薇星君笑而不語,也不應和。
“在這天宮殿之中,有誰能開出第六界?”
“是天君!”
“天君大成啊!”
幾名神大呼起來,於是許多神便也應和著,紛紛朝天宮殿跪拜,祝賀天君大成。
然而變故突生!
“轟隆”一聲過後,天宮殿竟驟然間崩塌破碎,露出其中景象。
無數斷肢殘體七零八落,而天君赫然坐在那寬大的金色龍椅之中,腦袋落在腳邊。
於是瞬間,那紛紛議論之聲便瞬間安靜下來,眾神震撼至極,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有一人站在天宮殿的廢墟之中,她身著紅衣,黑發淩亂,身上血跡斑斑,卻正正好位於金光之下。
原來,原來這才是開辟出第六界之神馬?
眾神心中猜測紛紜,幾乎是很長一會兒才意識到,天君居然已經隕落!馬上,原本停止的議論聲再次響起。
今日唯一值得說道的事便是諦垣神君大婚,而今天君隕落,天宮殿哀鴻遍野,其中密辛實在引人遐想。
唯有紫薇星君老神在在,率先出列,對著紅衣的身影就是一拜:“恭賀上神已開出第六界,從此統帥六界,庇護眾生!”
眾神麵麵相覷,卻各自都連忙跟上,霎時間一片祝賀之詞。
而那紅衣的身影,便咻然消失在金光之中,慢慢的,金光若星子散落各處,逐漸在至高天東邊生出一座更高的宮殿閣樓,華美異常。源源不斷的神力從那座宮殿閣樓之中逸散出來,恰好地施加著不可逾越的威壓,而眾神之中,紫薇星君卻也於一瞬之間散去身影,登到第六界的宮殿前。
他額上神印逐漸蛻變,被封做傳達旨意的新神。
威嚴的,無處不在的意識降下意識,讓眾神齊齊朝著第六界的方向參拜與道賀。
梵音唱響,六界天空祥瑞湧現,仙鳥翱翔。
仿佛都在為她登上至高之處送上祝福與吟唱。
*
隨之遊並沒有太多感覺,她有些麻木,不到一日經曆地事情太多了。
於是當她一覺醒來,發現原本就一座毛坯房的宮殿變成精裝大彆墅,還附帶無數仙子侍衛還有好多神的時候愣住了。
不是吧,裝修速度這麼快的嗎?連管家都有了?
隨之遊無法理解,但或許是升上了第六界確實給了她很多改變,她發覺自己似乎能與六界之中的萬事萬物共感。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有點像,她變成了某種意識一樣。
她走過荒野,荒野開辟出山林花樹,她經過河流,魚蝦遊動,她望向陰翳的天空,於是天空驟然大亮……
一個心念,便能開天辟地一樣。
隨之遊沒什麼太大的感覺,隻是化出一座山頭,坐在了山頂之上。
她想,那幾道冥冥之中的聲音又是誰呢?
天道在哪裡呢?
當她想到這裡,那道如梵音的慈悲聲音便響起。
“我在這裡。”
隨之遊並沒有看見任何身影,她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聽見了什麼聲音,隻是隱約感覺那道聲音存在與周圍。
她問:“天道原來沒有形態,是嗎?”
天道說:“是。”
它又說:“我是律令,是這六界的秩序,是一切的造物。是氣運,是一顆石頭,亦或者是這六界的觀察者。如今你也是。”
隨之遊道:“我是什麼?”
它道:“你已飛升至此,如今,你才是天道。”
隨之遊問:“我且問你,我之前飛升不了是不是你乾的?”
它回答:“是,也不是。是,則因為你擾亂五界氣運,六界無法成功開辟出來,因而此為本界的考驗。你命格本不在五界之中,然而氣運擾亂之後,不得不親自入五界。四段塵緣,應斷儘斷,方可重新洗掉五界名錄。”
隨之遊:“……?那我第一次就該飛升六界了,怎麼還被天界壓下去了。”
它道:“第一世,你才結緣。”
隨之遊:“……這他媽我第二世也不是有意的啊!”
它道:“正因無意,才可真正了斷。”
隨之遊:“你他嗎到底懂什麼?憑什麼你覺得我可以當天道,就非要讓我倒黴?憑什麼鹿淞景這麼幸運?你以為你說這些b話我不會跟你記仇嗎?”
“本道認為,隻有磋磨才能讓你道心愈發堅定,沒想到你卻如此任性,殺掉本應降世的魔尊。”它頓了下,繼續道:“所以本道覺得,你不堪大任,便想重新培育新的天道,開辟這第六界。”
隨之遊:“等下,什麼叫培育,你不會以為你是我爹吧?”
它有些驕傲:“天道孕育五界,甚至六界,你若如此認為,也無不可。”
隨之遊:“你以為說你是爹是誇你嗎?”
它立刻威嚴起來,說道:“你以為我希望你能飛升六界嗎?”
隨之遊冷笑起來,“那有本事,你就讓鹿淞景現在飛升來打我啊,你沒本事吧?不要以為話說得這麼好聽,我就聽不出來,你說你是天道,實際上現在你也就是個意識,你根本決定不了任何事。”
天道的聲音變得有些生氣起來,“我心念之間,便可影響五界氣運,你為何如此冥頑不靈,衝撞於我。如今你既然升上第六界,是我所選中的天道之子之中第一個升上來,更應尊敬於我。”
“你是不是有病?我謝你什麼?謝你讓我倒大黴,用不到好劍?”隨之遊冷笑一聲,“還是謝你非逼我殺了我前夫?謝你卡我等級?我靠的是我自己,最多靠前夫掉的寶物金幣好吧?你以為你高高在上的,給自己掛個天道的名字了不起?現在我也是天道,我怕你?”
天道仿佛終於受不住這般衝撞了,驟然於空氣之中展現出純粹的金光,金光所到之處,威壓怒極。
它的聲音如洪鐘,“若非謝疾與鹿淞景皆折於你手,你此種心態若想飛升六界簡直是做夢!”
隨之遊受不了了,本來師傅死了就煩,現在還被這個一直高高在上操控眾生的所謂天道教訓,毛都要炸了,“這怎麼又跟謝疾有關係了?”
“謝疾本是我選中的第一位要飛升六界的天道之子,天煞孤星的命格,萬裡挑一的資質,冷情冷心,要不是他死都不開竅不斷塵緣,我怎麼會選中你!”天道說完,又道:“還有鹿淞景,善孝單純,道心堅定,本該拯救蒼生,卻因你三言兩語走了岔路自毀靈根又墮入魔界!隨之遊,你們師門真是被你攪得一團亂!”
隨之遊認真思考,匪夷所思起來,“你是不是弱智?雞蛋放一個籃子裡關我屁事啊?我們師門是有什麼好東西讓你非得押寶啊?懂不懂風險對衝?”
天道與她吵完後,似乎又覺得如此這般很不符合天道的個性,便清了清嗓子道:“事已至此,無需多說,既然你已繼任為新的天道,無論如何是需要繼承我的意識的。繼承後,你便能徹底理解這亙古的道為何,萬事萬物的秩序為何,便能掌管六界了。”
天道又說:“正如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你第一次與最後一次斷塵緣,以謝疾為始終。這便是道之恒常,陰陽之調和,萬物之規律。”
隨之遊打斷了它,“等下,有問題。”
天道被迫中止傳道:“什麼?”
隨之遊:“我第一次了解斷塵緣,不是殺謝疾,是看見彆人殺親爹。”
天道:“啊?”
隨之遊身後四柄劍儘數出鞘,六界的風躁動不知,身上金光大作。
她道:“最後一次,怎麼也該親自上陣殺爹啊,是不,爹。”
天道沉默片刻,隨後便爆發出驚天的大笑聲,“何等異想天開!你我如今皆是天道之意識,除非你徹底繼承我,不然你怎麼可能殺了我?劍砍斷水,削去風,但水會再流,風亦然不會停。況且,你殺了我,與你而言又有何好處?”
隨之遊“嘖”了一聲,“你有沒有想過,你說我繼承了你我就能理解一切理解天道,其實就是你殺了我的方式?我為何非要融入進你們這種傻*係統裡?非得成為你們的一份子?道我已經證完了,那就是,什麼道全都是狗屎,荒謬無比。”
隨之遊又笑起來,“而且你覺得我之前殺那個魔尊的時候,在乎過有沒有什麼好處嗎?天君也好你也好,真覺得我隨之遊出走半生,歸來就是進體製內給你們大老爺擦皮鞋或者自己當大老爺是吧?”
她話音落下,四柄劍驟然化作萬千星河一般迸發而出,所到之處,竟然真的連風亦能砍斷一般,使得搖晃的樹影都停止,聲音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