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敢(2 / 2)

林元瑾肩膀僵住,眼前的水霧將少年的模樣融得奇形怪狀,頓了頓,手努力往他手上靠,卻因為實在把控不清位置,指尖碰到了他冰冷還沾著雨漬的腕骨。

兩個人齊齊一頓,但都沒有作何反應。

“外麵除我之外沒有旁的暗衛。”少年的嗓音生澀又輕如鴻羽,開口,“他們現下都守著太子。”

林元瑾緩過神來,安靜地點了點頭,用那帕子擦了擦哭花了的眼和麵頰,轉眼就將乾淨的帕子弄得儘是紅紅白白的粉。

她都不敢看現在自己的臉花成了什麼樣子,隻能一點點地去擦,卻又因為不自然地用力將臉頰和眼尾擦得泛紅。

林元瑾應當喚婢女上熱水潔麵,但無論是她還是崔夷玉都沒有開口。

他是唯一知曉林元瑾並非因為太子去臨幸了林琟音而哭泣的人。

“林琟音借口探望殿下進了太子府,而後待到了夜晚,離去之時‘碰巧’與太子相遇。”崔夷玉平淡地解釋,“她謊稱剛從太子妃住處來,而太子妃病氣剛走,身子疲乏已經睡下了,正好下雨,她便邀請太子去暖閣躲雨。”

旁人不知曉,他卻是知曉的。

當然,剩餘的事林元瑾也知道了,左不過是長姊與妹夫勾結成奸,妻不如偷,□□愉。

這些林元瑾都不在意。

她看見眼前的少年渾身浸濕了雨,黑衣起了褶緊貼在勁瘦的身軀上,仍不斷有雨珠順著他緊致的下頜滑落,偶有一滴水順著他的睫毛顫了顫,砸碎在地麵上。

分明周圍沒有旁的人,但崔夷玉比起進房,更願在房外淋個透濕,從而和她劃清界限。

林元瑾再看到崔夷玉的容貌,心中仍不免酸澀。

但她經過今日這一遭也算是明白了,崔夷玉心如磐石不可移也好,免得平白受她的連累。

她沒有選擇,被她喜歡上也真不是什麼好事。

“太子藥到病除了?”林元瑾擦乾淨眼淚,似難過勁已經過了,眼眶泛紅,眸含淚光,卻仍淺淺地笑起來,喉嚨喑啞但不光不影響說話,還有些像女孩親昵時的私語。

她問得直來直去,也是因為眼下既無旁人,也無需遮蔽。

崔夷玉望著林元瑾,許是巾帕粗糙,擦得她白皙的臉頰泛起血絲般的紅,額側的碎發被淚水沾濕,一綹一綹貼在臉上。

去除妝粉雕飾,少女天然的麵容如冒尖兒的筍芽,通透明皙。

他不知自己為何要進來,也知曉自己本不該進來,但他在雨中仍覺如坐針氈,無論如何都無法坐視不管。

拭乾了淚,林元瑾的眼神又內斂了些,看向他時不再像是過去隻要抬起眸就要湧出璀璨的碎金色,生怕心中的信賴與歡喜傳達不到,連笑容都透著與眾不同。

她嘗到苦楚了,開始學會咬碎了牙往喉嚨裡咽,將那本該被珍藏的喜歡包裹起來再小心翼翼地藏住,生怕反被外人拿著捅傷自己。

年少的赤忱真摯,在無權無勢之下不會被珍視。

“我不知。”有些事她已經猜得差不多了,崔夷玉也算不上泄密,“因我不曾親眼見過那巫醫與藥方,且那巫醫來得太巧,加之孫太醫更是直言那是虎狼之藥……”

他頓了頓。

崔夷玉實則沒想過那藥會有用。

林元瑾深吸了口氣,又咳嗽了兩聲:“我知曉了。”

必然不是什麼好藥,但確實有些用,不然也騙不過去,如今太子拉著林琟音入了帷帳,也不知這雄風能重振多久。

“林琟音想要得太多,又想得太少了。”林元瑾抬起手,將頭上的發簪一個接一個地拆掉,直至黝黑的長發如錦緞般落在背後。

她緩緩站起身來,因為坐得太久、耗費心神太多,雙腿酸軟到麻痹踉蹌了下,手迅速扶住桌案穩住,恰好錯過崔夷玉伸過來的手。

崔夷玉望見燭光下兩人重疊的影子,眸光一凝,迅速收回了手,如若無事地背到身後,挺直的脊背稍顯局促,一手緊緊掐住另一隻手的腕骨。

他見不得光,他那可鄙的欲念同樣。

“殿下不必擔心。”

“我知道。”林元瑾細聲喘息著,扶著桌麵艱難地站直身,一步步走到床榻邊跌坐其上,目光輕輕地落到依然跪在窗邊的少年身上,稍有失神,“有的是人會去處理她。”

依稀有風雨從窗口落進來,拍打到崔夷玉白皙如玉的脖頸上,甚至能看清他細直的脊骨。

林元瑾倚在床邊,望著他寂靜得像是要融於黑夜的纖薄身影,眼眸微垂,眸光迷惘,極輕地喚了聲:“夷玉。”

崔夷玉渾身僵硬在原地,如一尊石像,連呼吸都消失了,單薄而潮濕的衣物之下,奇異的酥麻感驟然升起,如附骨之疽難以擺脫。

若非他耳力實在敏銳,幾乎聽不見這比雲煙還輕的一聲。

然而正是這一聲,卻如箭矢般刺穿了崔夷玉的脖頸,逼著他想起了那刹那間的卑劣,忘卻了他本該承擔的一切職責,隻沉溺於那短暫而極端的□□之中。

自打回京之後,林元瑾從未喚過他的代號。

但在那一刻,崔夷玉想起的卻是在那山崖之上她如蒲葦隻能倚靠在他背上,發出的微小而堅定的聲音。

他有罪,如今卻仍恬不知恥地跪在太子妃的房內。

“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林元瑾輕輕地問,像是帶著低低的咽聲,她看不見眼前少年深深藏起的異樣,隻是今日太多的事讓她疲憊又低落。

“未曾。”崔夷玉毫不猶豫地開口,語氣平靜且篤定,“今日之事與您無關。”

太子要告誡的是他。

這幾日裡,林元瑾叫的是太子殿下,符儀、她謹小慎微,扮演著一個敬愛太子的太子妃,從未有過片刻疏漏。

她做得很好,若有半分錯處,那她可能遭受的是太子更嚴苛的懲戒。

“您已經做得很好了。”他輕聲。

“那就好。”林元瑾彎起眼眸笑著,短暫地放下心來,望著崔夷玉的眼眸一點點垂下,直至閉上眼再不看他。

她不敢再看眼前人。

看得多了就覺得離得近了,不該有的貪念也油然而生。

或許是大哭了一場,眼皮格外沉重,林元瑾倒在枕頭上,頭腦昏昏沉沉的,不由自主地曲起腿蜷縮起來,眼角似有晶瑩的淚漬,如將落未落的露滴。

崔夷玉站起來,察覺到林元瑾臉色不好,先是拿出一塊布條將腳下不合理的水滴和腳印擦拭乾淨,後拿起桌麵上的茶杯,起身躍出窗戶,最終精準地將茶杯以一個極端的角度砸向了地麵。

瓷杯乍碎發出清脆的聲響,當即引起了外麵下人的注意。

崔夷玉背過身無聲無息地站在窗邊,仰頭看著瓦片上淅瀝瀝滑落的夜雨,聽著背後開門聲響起,張嬤嬤慌忙地進房走近,匆忙去喚薑湯請大夫的話語。

雨水如細長的銀針,一根根落下,映入少年漆黑而乾淨的眼瞳。

他何嘗不知林元瑾難過。

可她偏偏喜歡的是一個不該喜歡的、徒有武力與學識,見不得光的工具。

林元瑾喜歡任何人都可以,寒門子弟,權貴世子,隻要那人有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哪怕天賦不夠,才學不行,也有機會在朝堂上出人頭地,提前和她定下姻親,以免讓她嫁入皇家。

她應該喜歡一個能護得住她的人。

雨滴落到崔夷玉的眼眶上,慢慢地順著他的臉頰滑下,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崔夷玉安靜良久,等到雨聲漸弱,夜色如落入水池的墨汁緩緩淡去,屋內少女的呼吸聲平穩下來,才將脊背從牆壁上挪開,取出麵具戴上,悄無聲息地往暖閣方向離去。

與因太子妃夜間發熱而慌亂的正房不同。

暖閣各個角落藏著暗衛,房中卻是一片旖旎不堪的景象。

床榻之上散發出一股情愛之後黏稠的氣味,滿地亂棄的衣裳交疊,還有破損的痕跡。

林琟音一清早便睜開了眼,眼前正是太子閉眼的容顏。

她悄悄地低頭動了動錦被,身上紅痕與指印連綿往下,看著就讓人臉紅心跳,腰肢以下酸軟不得勁,雖然渾身透著不適應,但這無疑都證明著昨夜的激烈。

她真的被太子臨幸了。

許是太子飲了鹿血身子烈,再加之特質熏香勾得情意,一夜之間經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林琟音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太子俊美無儔的臉龐,隻覺得無處不完美,心裡浮現的不光有日後她封妃封後的輝煌模樣,更有將林元瑾踩在腳下的大仇得報感。

林元瑾憑藉著太子妃威儀回門,與太子走在一起恐嚇她時,可有想過環著手臂的夫婿如今就躺在她枕側?

正當林琟音細細打量著眼前人模樣的時候,太子突然睜開了眼。

太子看到眼前白細的胳膊時先是困惑了瞬,抬手按著昏沉的頭,像是沒想清如今是什麼狀況,等視線逐漸清晰,看到身側林琟音含羞帶怯的麵容,這才想起了昨天度過了多麼荒唐的一夜。

林琟音體貼地抬起手,想給太子按揉頭上的穴位,卻被太子反射性“啪”的一下打開手。

她怔愕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委屈。

太子反應過來,臉上這才拾起該有的溫和自持,按住林琟音的手:“莫要將手往皇家人的頭上伸。”

但白日不同夜晚,他身上明顯多了些冷意。

林琟音信了太子的話,看著腕上男子不同於女子的大手,臉上愈發羞赧:“是琟音不懂事。”

太子笑不進眼底,隻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身側光潔的女子。

相比起太子妃,作為同胞姊妹,林琟音聲名要好上許多,生得也與太子妃有幾分相似,許是經過昨夜滋養,眉眼間多了幾分熟媚。

一夜過去,少了夜晚月下的意動,太子也重新審視起人來,奈何於他而言林琟音實在好懂,眼裡的期盼與算計都過於簡單。

會在他去尋太子妃的路上截人,身為閨中之身上了太子床榻,想與親妹奪夫婿的能是什麼好人。

林琟音感覺到氣氛有些古怪,為了打破這份窘迫,臉上掛起笑容,問道:“臣女等會正好要去探望妹妹,殿下可要一同去?”

太子頭一疼,笑起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下床站起身來,轉頭俯視著床上愣神的林琟音,好笑地說:“你是生怕太子妃不知你未婚與妹夫廝混的醜事?”

昨夜讓太子妃等著,結果人沒去便罷了,太子妃究竟睡沒睡下還是兩說,但第二天早上帶著太子妃姐姐過去,這是去乾什麼?不安慰太子妃不說,還帶著彆人去耀武揚威??

他是身體康複,躲雨之際,眼前溫香軟玉,藥效之下一時情迷難耐,被美人勾得失了分寸,又不是傻的任人擺弄。

林琟音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手情不自禁地攢起被子邊,眼裡泛起紅:“臣女仰慕殿下已久,並無與妹妹爭寵之心,隻要能得殿下幾分垂簾便以足夠,不求常伴殿下身側……”

說著,她眼裡掉下淚來,和葡萄似的往下落。

太子沉默地看著林琟音,聽得這車軲轆似的話也頭疼,但人不能不安撫,歎了口氣,溫聲說:“無論如何,你已經侍奉過了孤,孤自然不會放著你不管。”

林琟音期期艾艾地抬起水眸。

“不過此事得從長計議,等日後尋個好時機,孤再正大光明地給你抬個位份。”太子托著她的下巴摩拭了下,手慢慢滑到她的腰上拍了拍,眸光瀲灩,從容地笑著說,“此前,你先在林府等著。”

林琟音被太子的手按得渾身酥麻,紅著臉低聲“嗯”了聲,抬手環住太子的脖頸,在他耳畔呢喃:“臣女等著殿下。”

“孤現下有事,晚間會與太子妃商議如何抬你進府的事。”太子直起身,輕描淡寫地說,“孤派人送你回去。”

說罷,他提聲召人進來侍奉。

也因此沒有注意到床幃後,林琟音手撐在床上,緋紅的臉倏地變得慘白,眼裡的不甘混雜著恨意,仿佛呼之欲出。

等太子離去,林琟音在婢女的幫助下梳妝打扮好,門口婢女便言馬車已備好,奉太子之命送她出府。

林琟音卻並沒有準備馬上回去。

“急什麼?”林琟音莞爾一笑,抬手扶了扶發間的金鑲玉流蘇簪,優雅地站起身來:“我是來探望妹妹的,人還沒見到呢,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婢女低頭不語。

太子雖有命,但也沒說不許她去探望太子妃,況且她們的的確確是親姐妹,更沒有攔的理由。

哪怕在場之人都心知肚明,太子妃隻怕不想見到這個所謂的長姊。

林琟音當然記得昨夜來時的路,昨夜的纏綿讓她雙腿酸軟,但這自然攔不住她想見林元瑾的迫切之心。

等到了太子妃的正院,便可見此地處處雅致。

假山石旁的清池中遊著金紅的錦鯉,池邊紮著長青的桂樹,曦光穿過縫隙間墜入水麵上猶如點點碎金,重瓣鮮花錯落有致地擺放在黃花梨木架上,花香混合出一股雅致的淡香。

與林府有天壤之彆。

林琟音一來,婢女和她身後人眼神一對,就注意到了來者不善,迅速跑進屋裡通傳,不一會就出來喚她進去。

她步伐優雅,但走路帶風,好似心裡一塊大石落下,笑容都溢滿了得意洋洋,像是滿腹快意,隻等一抒胸臆。

一進屋,哪怕開著窗,林琟音都聞到了未散去的藥味,心中愈發滿意,目光看向坐在桌前林元瑾。

她未施粉黛,臉色蒼白,好似精神不振,穿著素淨的天青色裙,玉白的腕骨在寬袖之下顯得愈發纖細,發間的鏤空金飾看著就輕便,透著股低調的奢靡。

“可是我來得不巧,擾了太子妃清淨?”林琟音行了個禮,笑意盎然地問,眼神卻十分不安分,掃視著屋裡過分華美的裝飾,不經意地撇了撇嘴。

林琟音眼帶打量,隻覺得屋裡精美,卻少了些文人韻致,一看便是肚子裡沒什麼墨水的人的喜好,在家裡時屋子裡清淨,如今到了太子府,隻管堆砌金玉,沒有打理。

也就是林元瑾會這樣弄,像個暴發戶,完全不似她。

若是她,可不會這樣亂擺。

“你來做什麼?”林元瑾細眉一挑,疑惑地看過來。

林琟音一進門,就處處張揚透著侵略感,讓她感覺到一股難言的冒犯感,不由得心生抵觸。

張嬤嬤站在林元瑾背後,如無聲的門神,沉著眼眸看著林琟音。

她不會聽不懂這小女子口中“清淨”的諷刺意味,隻覺得此人言行舉止沒有分寸,城府甚低,林府教養無方。

“昨日我來探望太子妃,可惜太子妃忙碌,再加之連夜‘風雨’,耽誤了時辰,故今日才到。”林琟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不介意林元瑾的直率,隻話裡有話,無比刻意地提醒著林元瑾昨夜的難堪。

像是生怕林元瑾不知道事情起末。

林琟音捏著帕子明知故問:“太子妃向來寬宏大度,想必不介意吧?”

旁邊的婢女眉頭緊皺,不可思議地看著林琟音,好似不知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人竟如此跋扈,這般挑釁地與太子妃說話,心下鄙夷翻了個白眼。

林元瑾怔了下,倒沒想到她的目的如此…肉眼可見。

可她與其說是難堪,不如說還有點感謝她的行徑。

不過這不代表著林元瑾會願意眼睜睜看著這人到她麵前耀武揚威,下她顏麵。

自打林元瑾成了太子妃,林琟音連在她麵前粉飾太平的心似乎都沒有了,連挑釁都格外簡單粗暴。

“長姊侍奉太子有功,本宮自不會視而不見。”林元瑾小臉揚起明媚的笑容,聲音都輕輕和和的,格外讓人心軟,“隻是本宮聽聞父母對你的婚事已有安排,如今才真是不巧了。”

“緣分天定,事在人為。”林琟音死死地盯著她,笑了笑,“我不似有的人運氣好,隻守在家裡便能得了浩蕩君恩,但若是有了機會,我便會牢牢抓住,絕不放過。”

“放肆!”張嬤嬤嚴詞厲色,下一刻就見林元瑾抬手製止了她。

“長姊向來誌存高遠,本宮遠不及也。”林元瑾咳嗽了兩聲,意有所指地笑道,“為了林家顏麵,本宮不會阻攔,你大可放心。”

隻是這件事並不簡單,哪怕她不動手,也多得是人會動。

一入了皇家,性命就由不得自己了。

“太子妃身體欠安,想必還要多養養,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林琟音心想她想攔也攔不住,“時辰不早了,我需得回府與父母回話了,不多叨擾了。”

林琟音說著,敷衍地行了個禮,抬了抬下巴,不以為然地瞥了張嬤嬤一眼,轉身就走,體態分明婀娜多姿,卻顯出了幾分趾高氣昂。

看的張嬤嬤一肚子火,要知道她伴君側多年,上一次受這種氣都是幾十年前的老黃曆了!

等人走沒影了,張嬤嬤當即看向林元瑾:“太子妃不必動怒,以免影響了軀體,與這等小人拌嘴倒失了體麵,不如讓老奴來。”

“小人?”林元瑾抬起眼,朝垮著張臉的張嬤嬤對視,眨了眨眼,“她年齡可比我大呢。”

張嬤嬤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算是鬆了半口氣,但:“這件事您可有成算?”

她心思活絡,但如今在太子妃身側,可不是什麼事都能由她做主的。

“主要不知此事殿下如何想。”林元瑾抬起手,指尖托著下巴若有所思,低垂的眼眸好似落寞,襯托之下本就纖瘦的肩背更顯單薄。

少女迷茫,自得需要旁人指點。

“您隻需要記得自己是太子妃,名正言順的天子兒媳,您那位姐姐再如何也越不過您去。”張嬤嬤歎息一聲,狀似安慰,實則意有所指,“出了事,自有天子皇後為您做主。”

她點到為止。

“嬤嬤說得是。”

林元瑾眼眸一眨,似醍醐灌頂,孺慕地看著張嬤嬤,雖麵帶猶豫,但眸光清亮,聲音堅定。

“我需得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