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對峙(1 / 2)

《我對太子暗衛有想法》全本免費閱讀

翌日清晨。

屋子裡靜謐無聲,沉得人喘不過氣來。

林元瑾昏昏沉沉地被扶到梳妝鏡前,感受著幾雙手馬不停蹄地在身上捯飭,等緩過神來才睜開眼,恰好對上旁邊婢女的視線。

卻見那婢女眸光一慌,迅速垂下眼,往後退了幾步。

她在怕我。

林元瑾收回視線,看向鏡中的自己,鏡側映出張嬤嬤和藹的臉,開口問:“嬤嬤可是訓過這些新來的婢女?”

“正是。”張嬤嬤答道,“打發走了不聽話的人,新來的這些自然要忠心順從,殿下身邊可容不下有歪心思的人。”

“嬤嬤貼心,我總有顧不到的事。”林元瑾笑容滿是信賴,目光看向窗邊的綠菊,話卻是對著旁邊婢女說的,“你們各司其職便好,我不會無緣無故罰你們。”

旁邊的婢女們烏壓壓一片跪下來稱“是”。

“將窗戶打開吧。”林元瑾輕聲說。

看著窗外鮮妍的花色,胸前的窒息感似乎也能少了幾分。

“太子妃心善,但也容不得下人作惡。”一道聲音伴隨著腳步聲悠然而來。

林元瑾看著綠菊的目光一頓,聽到這熟悉而陌生的聲音站起身來,見太子眉目生輝,言笑自若走來,托起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婢女們適時地退開。

“日暮宴席,符儀怎麼得空現下來尋臣妾?”林元瑾揚起笑容,好奇地看著太子。

她自打洞房之夜後便沒見過太子本人,怎麼今天突然露了臉。

“黨同伐異之舉屢見不鮮,隻今日凶險,需得太子妃配合。”太子抬起手,指尖撥了撥她的耳墜,笑著與她說,不掩親昵。

他已從崔夷玉口中聽聞這幾日兩人的言行舉止,雖知曉是形勢所逼,他們也並無半分不妥,可如今再見眼前妻子,心中還是稍有不適。

但少女清瑩秀澈,顧盼生輝,周身的華服壓不過她姣美的臉龐,乾淨得令人心折,讓人心熱迫切地想將她染上彆的色彩。

想到如今病即將痊愈,一切都可恢複如常,再用不上那礙眼的替身,太子臉上的笑容也真摯了幾分。

林元瑾盯著他的臉,感覺有幾分古怪,但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隻是困惑地垂眸思索,狀似羞赧:“臣妾聽得符儀與母後教誨,自不會出差錯。”

她不知皇後與太子之間關係如何,但就此事,結合皇後與崔夷玉說給她的信息,就是裴氏想借由太子病情在宴席上演一出好戲扳倒太子。

雖然皇後和崔夷玉沒直說是什麼病情,但林元瑾見這病外表看起來無恙,又嚴重到能影響嫡長子繼承權,多半就是男子隱疾。

畢竟在古代無後即不孝,更何況是帝王之家。

裴氏既想借此扳倒太子,崔氏就必然順水推舟,借題發揮,在朝堂上排除異己,能斬一個是一個。

皇後自認運籌帷幄,崔夷玉也囑托她安靜自保即可,一切交由他來處理,可今夜,崔夷玉便是太子,林元瑾認為他作為被指認有“罪”之人,可能有理在身,所言卻並不一定絕對有效。

畢竟他們要說服的並不是公平公正的法官,而是君座上的皇帝。

他們要做的並不是在證明清白之後痛打落水狗,而是要讓皇帝認為他們是受害者,從而為他們做主。

這般來看,林元瑾此刻最珍貴的並非是她太子妃的身份,而是皇帝對她的回護,亦或者說是對她與太子“少年夫妻”“琴瑟和鳴”的回護。

林元瑾愈想愈深,意識到她能做些什麼。

畢竟她如今護住太子府,便是護住了她自己和……

“若宴席順利,吾二人平安歸來,孤重重有賞。”太子勾著嘴角,抬起手,指節在林元瑾的鼻梁上輕輕一刮,看著她懵然的單純模樣,笑著揮袖轉身就走,

隻餘得林元瑾困惑地看著太子背影,都沒來得及去拾被打斷的思路,心中忐忑不安。

他在開懷什麼?又要賞賜什麼??

這份風雨欲來的謎題伴隨著林元瑾上了入宮的馬車,馬車中坐著垂眸看著書卷的崔夷玉,不知等了多久。

“殿下早晨與臣妾說回府有賞,臣妾實在好奇。”林元瑾開口,望著崔夷玉,直問。

有賞?

崔夷玉抬起眼,安靜地望著林元瑾,麵露思索。

此事太子並未和他說過,許是沒想到林元瑾會直接開口問,也可能因回府之後太子便不再需要他來代替。

但他還是猜到了一個可能。

“屆時太子妃自會知曉。”崔夷玉隱約聽到馬車外的聲響,露出淺淡的笑容,笑意一如既往不及眼底,空洞又死寂。

太子找大夫的事辦完,該有的暗樁自然也都回來了。

而他的任務於今日宴席結束時,也正式了結了。

說罷,崔夷玉就垂下眼看著書卷,不再多言。

林元瑾察覺到崔夷玉的態度,感覺到他明顯的疏遠與拒絕,也逐漸意識到了什麼。

無論是太子沒告訴崔夷玉,還是如何,他眼下都喪失了與她多說半個字的權利。

馬車車輪軲轆軲轆轉,林元瑾心中的不安也愈來愈強烈,仿佛有超出她控製範圍的災禍即將發生,而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的情緒持續到了日暮降臨之時。

日落西山,皇宮之中燃起燈火。

宣陽宮中燈火通明,橘紅色的火光閃爍飄落在雕梁畫棟之上,蜿蜒的金線折射出細密的輝光,典雅中透著奢靡。

帝後坐於正殿上首寶座。

“太子、太子妃到!”門口的太監呼。

崔夷玉引著林元瑾走進這金碧輝煌的宮殿,緩步停在了帝後下方。

司讚官在側高聲:“俯伏拜!”

樂聲之中,兩人齊整地叩首行禮,等聽到“禮畢”才起身,隨內侍官指引坐到帝後下首。

接著便是二皇子攜諸弟妹先後向帝後、太子夫婦行禮,再鞠著身笑言賀詞:“愚弟周珩,得遇長兄榮膺冊寶,不勝榮幸,於此代諸弟妹恭賀皇兄。”

這之後便是文武百官攜命婦入殿,文左武右,異位重行,浩浩湯湯一行人進來,齊齊行跪拜禮,祝賀詞。

空曠的宮殿裡乍然盛滿了人,臣子命婦行完禮隨聲入座。

宮女們魚貫而入,將早已準備好的美酒佳肴放在桌案上,伴隨著樂曲再起,舞姬們如踏仙雲般進來,氣氛也稍稍輕鬆了些。

崔夷玉承應皇帝之言,先是應付完推杯換盞間的客套,見暫時沒彆的動靜,才轉眸看向身側安靜的林元瑾,低聲問:“可有不適?”

“沒有。”林元瑾微微仰頭,搖了搖頭,“殿下不必擔心臣妾。”

在入宮之前她就在腹裡墊了些東西,不多不少,隻要撐過眼下便可。

“用不了多久。”崔夷玉用指節輕輕推開酒盞,拿了杯熱茶給林元瑾,望著她的眼眸平淡而篤定。

為了保持皇帝的判斷能力,他們必然不會將事情拖到酒後。

一曲將歇,靡麗的綢雲般落下,舞姬們緩緩退開。

中間有了空檔。

林元瑾抬眼一看,撞上了二皇子的視線,見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朝他們的方向聚了舉杯。

上座驀然傳來笑聲,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畢竟皇帝的喜怒便是影響大局的風向,無人不在乎。

就見皇帝隨意地擺了擺手,感慨著著看向下方的太子夫婦,笑著說:“前幾日才與你們說,子嗣一事不急一時,哪知方才你們母後竟平白說起若是以你二人的美姿容所生親兒,也不知與今科探花郎孰美。”

林元瑾抬起眼,倒也不覺得羞赧,偏過頭看了眼崔夷玉,好奇地問:“恕兒臣好奇,聽聞三歲見大,父皇可記得太子幼時是何模樣?”

皇帝眯了眯眼,似在回憶:“太子肖母,麵相確實未變過。”

“父皇這般說,兒臣倒希望子嗣肖父。”林元瑾揚起燦爛的笑容,“兒臣也想看看太子殿下幼時的模樣。”

崔夷玉在一旁靜靜望著她淺笑,不置可否。

“孩子氣。”皇帝聽得這話竟有些哭笑不得,手指隔空點了點她,眉宇卻不見分毫惱意。

他像看見了昔日不得見的瑰麗畫卷在眼前展開,每一幕都讓人身心舒暢,成了親後太子都比往日更加順眼。

突然,下座之中一個官員抬袖走出,拱手於身前,定神開口:“恕臣無禮,攪擾了陛下天倫之樂。”

林元瑾麵露驚愕,像是完全沒想到會有臣子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當即蹙起眉,轉過身看向聲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