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出去後,宋長庚臉色一冷,“宋二家的瘋了還是傻了?宋長生雖然人沒了,到底是以前當過秀才,真把人惹惱了,惹出事來他們家能平得了?”
宋潘氏沒把老頭兒的話放在心上,輕描淡寫道:“俗話說人走茶涼,一個秀才罷了,還死了這麼多年了,能有多少人脈?宋槿安說了什麼就把你嚇著呢?”
“哼,婦人之見!我告訴你,彆整天和宋二家的私下有什麼牽扯,我看他們為了那塊地要瘋魔了。”
宋潘氏收了宋二家的好處,肯定要幫著那邊說話,“不就是塊地罷了,宋槿安讀書不種地,宋劉氏整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看著那塊地他們家下人也沒認真伺候,不如你勸勸,讓他們把地賣給宋二家,價格貴一些也沒啥,這樣兩家都得利。”
看老頭子沒言語,宋潘氏打量著他的臉色,繼續說:“宋槿安讀書費錢,宋劉氏也是病懨懨的常吃藥,家裡還有個小啞巴,他們家這幾年就算有點家底也差不多了吧,我看這地他們說不定想賣得很。”
想到宋二家承諾的事成之後的答謝,宋潘氏心熱不已。
同床共枕的夫妻,誰還不知道誰?宋長庚沒說勸,也沒說不勸,他到底性子謹慎一些,他隻說等段時間,等到院試發案了再說。
宋槿安心裡也清楚,家裡弱的弱,小的小,他虛張聲勢,能壓的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一時,也壓不了一世,他考中秀才,才能讓那些人不敢再生惡念。
“大郎,你回來了?李嬸給你燒了熱水,你快去洗漱。”
“知道了,娘你早點休息。”
宋槿安拿了乾淨的衣裳去洗漱,等他出來,發現小弟站在他臥室的門口。
他牽著小弟的手進屋,“今晚想跟我睡?”
“嗯。”
宋槿安抱著弟弟上床,小小的人拉著他的衣襟告狀:“二狗壞。”
“嗯,我知道。”
宋二叔家的四小子,小名叫二狗,缺少大人管教,不過六七歲的年紀,欺軟怕硬,嘴巴不乾不淨,已經有無賴流氓的樣子了,偏偏家裡的長輩還覺得他家小兒子活潑可愛。
“這些天彆出門,在家陪著娘親,等我回來。”
“好。”
“睡吧。”
第二天一早,宋槿安輕手輕腳下床,收拾好考試要用的東西,吃完早飯,告彆母親,李叔趕著牛車等在門口。
“瑾安,快上來。”孫承正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無聊地晃腿,看到他連忙從馬車上跳下來。
季越朗聲笑道:“咱們就等著你了。”
夫子已經坐在馬車上了,石川往裡麵靠靠,示意他趕緊上車。
宋槿安拿起放在牛車上的包裹,笑著跟夫子問好,抓緊時間上車,車夫一揮鞭子,拉車的馬撂開蹄子跑起來,不過一刻鐘就上了官道。
石夫子輕撫美髯,滿意地看著他們三個,“你們四個學問問題不大,考場上好好發揮,未嘗不能得中。”
孫承正撓撓頭,不敢說話。他們四個人,要說學問紮實,槿安和季越、石川都不差,就他一個拖後腿,私下覺得,他今年想中恐怕有點難。
石夫子看向他,溫和道:“承正你和槿安相比略遜一籌,但也不差,不要妄自菲薄,未戰先退。”
“夫子教訓的是。”
宋槿安拍拍他的肩膀,孫承正衝他笑。
季越看一眼孫承正,又看一眼宋槿安,笑道:“宋兄啟蒙早,讀書又認真,要不是耽擱了,隻怕早就得中秀才了。不過現在中也不差,年歲正好,待到發案那一天,指不定被沐城的小姐們看中搶回家做夫郎。”
石川和孫承正哈哈一笑,看宋槿安熱鬨。他們兩個已經定親了,婚期一個在秋天一個在冬天,就等著得中秀才為婚事添幾分光彩。
孫承正家裡經營著兩個鋪子,定的親事是門當戶對的小青梅。石川是石夫子的獨子,婚約對象是舅家的表妹。至於季越,他和宋槿安皆是農家子,他去歲娶了雲家綢緞鋪子的獨女為妻,為了讀書方便,現下住在城裡。
唯一還沒著落的宋槿安,輕聲一笑,昨日家裡也提了,今天又被同窗打趣,他不禁也想知道,他將來的娘子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笑鬨了幾句,石夫子點頭道:“你們年歲正好,正是成家立業的好時候。不過這會兒,其他放一邊,院試才是正經。咱們州府近幾年考秀才不容易,十五取一,不可大意。”
幾人正色,也不說笑了,孫承正這會兒心裡就緊張起來,默背起《聖諭廣訓》。
院試分正場和覆試,啟盛朝的定例,正場為四書題一道,經題一道,五言六韻詩一首,覆試為四書題一道,論題一道,五言六韻詩一首,並默寫《聖諭廣訓》。
宋槿安雙目微瞌,腦子裡不停過著這些年熟爛的經書,他一定不能有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