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關係,他揮刀的意義就在於此——
就算到死也不為人所知,可將所有的黑暗與邪惡都斬殺於此刻的話,那麼出現那片燦爛未來成千上萬的原因中,也一定有他煉獄杏壽郎微不足道的努力在吧!
悶了許久的雨,終於落了下來。
煉獄站在帶著暖意的夏雨中,死守的心門好像也被這雨滴敲開了些許:“喜歡或是不喜歡,這都不重要。如果隻會給人帶來困擾的話,那這種念頭還是永遠不要讓人知道的好吧。”
他笑著說完,便再度向前邁開腳步。
“快走吧,先找個地方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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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家夥又做了什麼讓[契闊]被破壞了啊!!”
硝子抓狂大叫,同樣的想法出現在另二人的心中。
傑在福岡的藤屋中補眠被突然驚醒,八軒坐在劄幌的食肆中,愣神中烤牛舌從筷子間掉落。
一時間,漆黑的鎹鴉在日本上空中施展波紋疾走。
在[契闊]被破壞的感受傳來之前,硝子正接到了炭治郎的來信。
他們之前詢問的關於鬼舞辻無慘是否病重的事宜,曾一度直麵過鬼王、後來與鬼的醫師珠世夫人相交談過的少年回以了重要的信件。
‘鬼舞辻無慘認為畏懼陽光是不可忍受的缺陷。他想要擺脫唯一的弱點,成為完全之人。’他在信中如是寫道。
“完全之人、完全……”硝子舉著信喃喃道,腦中有靈光一閃,她突然起身,大力拍向桌麵,“一切就說得通了!”
聯想起鬼兼具了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兩方優勢的特點,背後術士的目的終於漸漸浮現在了水麵上——
他想要合並兩個世界,創造出完全唯一、沒有短板的新物種!
而鬼,就是他的試驗品!
縱觀整個社會:物質界中密密麻麻的普通人如螞蟻茫然碌碌而行,精神界中詛咒沒有知性、隻是混沌惡意的破壞欲,行走兩界中間的咒術師疲於奔命、還被天賦限定了才能。
為什麼就沒有可以讓所有人都得到滿足的世界呢?
太不完美了。
太讓人遺憾了。
既然如此,就由他來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吧。
“還真是一位傲慢的先驅者……”硝子諷刺地說道,“上一個想做新世界之神的家夥,已經被寫進筆記裡心臟猝死了啊。”
因為真相的揭露,[契闊]的撕扯又一次發生。
本就已經岌岌可危的約定不舍地抓住四人的靈魂在做最後的抵抗,可是這抵抗太過柔弱,如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稍稍一股外力就能將它完全摧毀。
一定要趕上啊,她在內心暗暗著急,寫下三封信件分彆放入竹筒綁在鎹鴉的腿上,將它們放飛至雨幕中。
就在這時,一個不緊不慢的人影撐著鮮豔多彩的紙傘來到了硝子所在的絕密之所。
‘[真]早已暴露,[理]也已經知曉了嗎,現在就差[形]了。’他塗著紫色顏料的嘴一張一合,發出金石相擊的脆響,接著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做得好,接下來,讓我也來相助一臂之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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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時間內連續兩次[契闊]被破壞,即使是笨蛋也知道有什麼事在暗中發生了。
八軒在牛舌店的桌上放下錢,背起日輪刀便出了店門,向津輕海峽飛馳而去。
一隻看起來頗為秀氣的小烏鴉藏在她的頭發中,歪了歪頭道:“八,要離開了嗎?”
八軒點了點頭:“我要回本州島了,叫小芭內和蜜璃來接替我吧,時丸。”
因為寫字如狗爬,寫毛筆字更是隻有一團看不清筆劃的墨跡,讓悟大呼‘蛇佬腔,這是蛇佬腔的文字!’。
所以跟隨她的是一隻聰明到足夠傳話的小鎹鴉時丸,以便讓她不要塗出什麼密碼紙來讓彆人猜謎。
“嗨。”時丸拍打起翅膀,離開了八軒的發絲。
雖然它體型很小,可是飛翔的速度卻快得驚人,捕獵時也十分凶猛,可謂是物似主人型的另一代表人物了。
其實八軒並不應該在此刻再回到本州島了。
釘崎的行蹤被找到,很快,所有的鬼就會在芻靈咒法的施展下紛紛受創。
按照以往數百年的見聞來看,感到大事不妙的鬼舞辻無慘很可能會就此龜縮起來,直到這一代人類統統老死。
但時間緊迫的咒術師們可不會給他留下這樣的機會。
因此,假如被逼上絕路的他最終反撲,卻沒有目標的話,已經暴露的北海道就將是他的首選。
極有可能,這塊少有人煙的北地就將成為最終的戰場。
有悟做成的第一枚楔釘作為藍本,刀匠村很快便仿造出了第二枚、第三枚……運送的時間也改在了白天,斷不會再讓鬼摸清布置結界的位置。
其實第一枚楔釘位置的暴露並不是失誤。
早在悟發現發動全國範圍的咒力運算需要布下結界的時候,‘如果結界的地麵裝置被人破壞了怎麼辦’這樣的問題就自然而然地被提出了。
他們並不像天元大人,以結界術作為生得術式之一、可以自由地使用無媒介的結界,地麵裝置對他們來說是必然的考量。
所以,‘豎起一個虛假的靶子’這樣的答案也就被同時想了出來。
事實上被製作出來的楔釘不是七枚,而是八枚。
而第一枚,是假的。
不能給鬼時間讓他們摸清所有楔釘的位置,得將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唯一的靶子上。所以真正的楔釘會在找到釘崎之後才從刀匠村秘密運出,在晴朗的白日釘下。
同時為了讓鬼舞辻無慘相信這確實是十分重要、絕對不可失去的武器,還讓看似外表柔弱實則實力可怕的小八作為保鏢,就為了上演一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好戲來增添可信度。
選擇在北海道也是因為想將被波及的普通人數量降到最低。
順便一提,以上策略大部分由夏油傑提供。
自詡光明磊落的少年在玩弄陰謀詭計的方麵也並不遜色呢。
被同伴描述為‘陰險狡詐’的怪劉海少年在藤屋的被褥間翻坐起來,飛快拿上日輪刀也匆匆離開,繪著百鬼的羽織飄揚在空中。
一時間,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