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遍地開花(2 / 2)

聽著銀古的敘述,甚爾終於明白是哪裡不對勁了——

錆兔因為在[蟲]活躍的山中所以被光脈保護了起來,而英利身處都市,沒有光脈可以觸及到她。如果所有的[蟲]都將淪為燃料,那是不是很快就要輪到英利了呢?

他麵色一沉,終於覺得事情變得棘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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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一盆冷水被兜頭澆到身上,仍舊穿著背包客服飾的老人艱難地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先是覺得無比的冷,是失血加上濕衣直吹寒氣的冷;接著是麻木,久坐的雙腿和衰老的脊椎帶來針刺般的麻木;最後才是疼痛,被切斷的雙腕泛起讓人無法忍受的疼。

渾噩恍然間,他覷見站在他麵前的是一位顯而易見的女性輔助監督。

她穿著一身專業的黑色西服,打著整齊的領帶,胸口彆著輔助監督的工作證,正笑意晏晏地睥睨著他。

“你、咳咳……”老人一開口,就被粘稠的唾沫卡住了嗓子。

“失血過多自然會口渴的,可以喝臉上滴下來的水哦?不用客氣。”玉菜體貼地說道。

用來喚醒老人的冷水浸入口腔,終於濕潤了他乾涸的喉嚨,讓他得以順利講話。

“這裡是……?”他環顧了一周,卻發現這裡充滿了都市生活氣息,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符咒囚房。

此處是玉菜在東京租住的公寓,本就是發生過凶殺案的心理瑕疵產品,兩邊的鄰居出於敬畏的心理在玉菜的好心建議下早就在牆上刷上了隔音塗料,最初是害怕聽到隔壁鬨鬼的動靜,現在則正好不會被拷問的可疑噪音打擾到。

“這裡是我的居所,放心吧,沒有人會找到你的。”玉菜給自己倒了杯香氣四溢的咖啡,“順便一說,你的手已經被我銷毀掉了哦?除了反轉術式以外沒有其他修複的可能性了,所以不要打沒用的主意。”

老人這才想起自己賴以生存的雙拳已經被一刀斬斷,此時他抬起手臂,目眥欲裂地發現手臂儘頭是兩個被繃帶包著的末端。

“啊啊……”人類的痛苦襲來就在這樣普通的一秒內。

“據說人在截肢後會有一段時間的接受期,可是哪怕接受期過了,仍然會在斷處時不時感受到醫學上無法解釋的神經疼痛,這被稱為幻肢痛。”女性訴說事實的溫婉聲音朦朦朧朧地傳來,“我不會殺死你的,畢竟在住處處理屍體實在很晦氣嘛。我會讓你活下去,讓你在短暫的餘生裡每天感受這樣殘廢的提醒。”

這是通過語言傳遞的精神壓迫,目的是為了讓他徹底明白無法反抗的絕望滋味,從而向她臣服……他明明知道的。

就像是在應和玉菜所說的話,老人斷肢的末端火燒火燎地疼痛了起來,這疼痛一路輻射向上,連大腦都開始產生了讓人思維停滯的緊縛感。

“當然,失去雙手看上去似乎不算什麼,人類隻要有腳走路就不會活不下去。區區一點疼痛,詛咒師也能忍下來吧。但是——”玉菜啜飲一口咖啡,發出了滿足的喟歎,“唔,腳也可能保不住哦?”

她傾斜一點身體,露出了擺在吧台上寒光閃閃的肋差。

“連腳也沒有,就隻能像狗一樣在地上爬了吧?”她笑起來,“想想那個畫麵就覺得挺可笑的呢:失去了利用價值,不能回去找你的主子養老;作為通緝犯也不能去福利機構領取失業金。所以,要去和野貓搶垃圾箱裡的剩菜嗎?”

“鍛煉了一輩子的咒力最終淪落到用來和人也不是的畜生爭鬥,是不是很好笑的笑話?”

公寓裡響起了玉菜含蓄的笑聲。

老人低著頭沉默良久,終於乾澀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玉菜莞爾:“隻是想讓你回答一點問題罷了。”

不可以問太過猴急的問題,不然會打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權威;也不可以問太過淺薄的問題,不然會顯得不夠聰明,無法在智能上完全壓倒對方。

她思索了不到一秒,用像東道主一般好客的口吻問道:“你背後的人,究竟該怎麼稱呼呢?”

“……慈悲之繩,救濟之鎖——我們稱其為不空羂索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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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喂,羂索?距離同化還剩沒幾個小時了,你派去的那幾個廢物絕對不可能突破五條悟的防守殺死星漿體的,你不會這麼天真吧?”真人無聊道。

“確實,他們全都失聯了。”畫家微笑著擺弄著手機,“不過我已經收到消息,說那幾個孩子不打算讓星漿體與天元同化了哦?”

“哦?是那個你挖來的牆角透露的?”真人升起了一點興趣,“那麼你就打算什麼都不做、把命運完全寄托於人類易變的善心嗎?”

“真可怕啊你,就算是我也沒辦法赤手空拳地對付五條悟啊?要是輕舉妄動的話,你是在教唆我去送死嗎?”畫家不輕不重地抱怨了一聲。

真人攤開了雙手:“哈哈,被你看破啦。畢竟我是咒靈嘛,想要看人類受折磨是我的天性啊。”

“況且,擅自開釋星漿體是會獲罪的吧。他們真的願意為了一個陌生人的性命搭上自己的清白嗎?”

“是啊,得把這個罪名坐實才行。成了逃犯,他們能造成的影響就該大大減小了吧……”畫家嗬嗬笑了起來,“所以,你的改造人準備得怎麼樣了?”

“嗯~遍地開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