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道觀,小虎明顯活潑了許多,自顧自的去祠堂,吭哧吭哧的蹲下來努力從元始天尊像的底座下麵,掏出一個灰撲撲的木頭娃娃。
小娃娃關節靈活,腦袋和脖子還能分彆轉動,圓圓的臉蛋上還有兩顆靈活的眼珠子。
小虎愛惜的將木頭娃娃抱在懷裡,起身後看了看眼前的元始天尊像,緊接著又跑來了。
晚上狼嚎聲不斷,嚇得李梁鑽在被窩裡根本不敢抬頭。
床頭的煤油燈亮著,李瀚山正坐在床邊,困難的將隨身帶的藥分揀成今晚需要吃的量。
李梁聽到動靜後探出頭,看著燈下的二哥,重重的歎氣。
“這個藥要吃到什麼時候去?”
李瀚山頭也不回,抓起一把藥塞進嘴裡跟著水咽下去。
“後半輩子,每天都得吃。”
“媽知道麼?”
李瀚山沉默了,但這個沉默已經告訴了李梁答案。
“我還是那句話,換做是我,不可能會答應大哥的,這影響的是一輩子的健康,明明可以繼續等腎源,為什麼非要你的?”
這是第一次,兄弟倆有機會在這樣一個僻靜的環境下聊天。
沒有公務,沒有家事。
兩兄弟就這麼麵對麵,說出藏在心底的話。
李梁是不滿的,可當事人還沒說什麼呢,他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抱屈。
隻不過如今微微找回來了,二哥也做出了改變,為了這個家的未來,李梁還是打算勸勸。
“二哥,微微還小,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我看媽對她的態度一般般,彆說宥宥和琪琪了,就連堂哥家那個孩子都比微微處境好,你也該替她打算打算了,你想想,到底是大家重要,還是小家重要。”
以前李瀚山一年中多半時間都在外麵應酬奔波,為了李家可算是嘔心瀝血,到頭來呢?大哥腎衰竭,媽第一個想到的,竟然就是二哥。
換做李梁,肯定咬死不同意。
他就是自私。
本來就沒什麼兄弟情義,憑什麼讓他犧牲一輩子的健康?
明明可以多等一年,等其他腎源,大哥一家子卻死死盯著二哥的腎。
說什麼,自家的總比彆人的好。
說什麼,公司缺不了他。
還說什麼,宥宥馬上要高考了,怕影響她考試發揮,必須要趕緊把手術做了。
總之,那一大家子總有借口讓彆人犧牲,成全自己。
果然,二哥心軟了,鬆口了。
不僅僅是因為大哥,更是因為媽。
一開始二哥是猶豫的,老太太嘴上說尊重他的一切決定,可卻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不吃不喝,對二哥的態度愈發冷淡。
這樣的行為,遠比語言更加殘忍,更加具有脅迫性。
就這樣,不到三天,二哥簽下了捐贈同意書。
自那之後,原先身體強壯的二哥變得體弱多病,一米八三的個子一度瘦到隻剩下一百一十多斤,往前每天都要堅持在跑步機上跑兩千米的男人,現在彆說跑步了,就連走路多了都要喘。